任平生回神,忙道:“殿下放心,臣会让人仔细教导她规矩礼仪的。”
太子笑了笑。摇头道:“差不多就成了。父皇绝对舍不得因为一点规矩就责罚她。”
她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不是天大的过错。都只会得到纵容。
任平生也明白这一点,口中却道:“总不能闹出笑话来。”
太子不置可否,离开了归花院。临出府的时候,他随口问任平生道:“岳父大人当真不再领兵了?若是真的。那真是大梁的损失。”
任平生心中有些踌躇,口中道:“如今大梁国泰民安的,边境也无蛮夷敢来。臣就算是想要领兵,也无仗可打。不如歇一歇。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不瞒殿下,臣也是倦怠了。”
太子点点头,又问道:“岳父就一直这么闲着?”
任平生迟疑一下,道:“臣听殿下安排。若是殿下有需要臣的地方,臣自然赴汤蹈火……但说句实在话,臣这辈子的功绩也算是够了,将来史书上也能留下一笔……臣如今更希望能将少元培养出来,为大梁尽忠,为殿下效命。”
“孤懂了。”太子道。
说话之间,太子和宋景轩二人就出了二门,上了车,离开了武阳侯府。
武阳侯送完了人,一路沉思着,走到了正院,问清楚了清和郡主正在内室,便走了进去,挥手让婢女退下,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颗琉璃球,陷入了沉思。
他进来的时候,清和郡主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身上盖着一床大红色如意纹的薄薄锦被,难得地没有起身相迎。
她觉得自己这心中,堵的难受。
就算是劝了自己多少次,将自己说服了无数回,心中也还是堵。
或许,太子当真是有要紧的话,不适合她这个妇人听。
她在深宫长大的,也知道许多时候,就该当自己没带眼睛和耳朵,不是什么事情都要一清二楚的。稀里糊涂,才能活的久一点儿。
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从归花院出来,理智告诉她出来是正确的选择,但她就是十分的不快。
或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清和郡主想。
任平生进来,她便没有起身。
但任平生将伺候的人打发下去,自己却坐在那里又不说话了,这让清和郡主生出古怪和怀疑。她等了一会儿,等不住了,就缓缓坐了起来,披上衣服下了榻,在任平生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的动静,让任平生从沉思中回了神。
他看了清和郡主一眼,而后又盯着手中的琉璃球,出言问道:“清和……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暗香来放把火?”
清和郡主一听就抬起眉头,不悦地道:“侯爷这是与我翻旧账了?”
“不是。”任平生继续思索着,一边开口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烧了她那园子,就能狠狠地伤到她?我记得,当时她并不在那园子里住着。”
清和郡主之前给出的解释,说她仅仅是想泄愤而已,并不想伤害到人命,所以才选择了一个花袭人不在园子里的时候。任平生之前从未怀疑过她这个说法。
但今日听到什么宝露,听到他们那一番交谈,任平生才意识到,这其中并不如此简单。
清和郡主问道:“那侯爷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任平生看向清和郡主,道:“你知道刚才太子同她说的什么吗?他是来……”
侯爷和郡主这一晚上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次日一早,清和郡主让人将已经出府荣养的侯府的供奉嬷嬷请了回来,送到了归花院,教导花袭人的宫规礼仪。
嬷嬷才进门,见了花袭人,正想要歇会儿呢,就见宫中内侍上了门,说是奉旨宣花袭人进宫。花袭人倒是没什么,只是那年纪大了的老嬷嬷吓了一下,在花袭人梳洗打扮的时候,赶紧给她说了些规矩。
时间很久,她也顾不上如何,只一股脑儿将能想到的规矩忌讳都说给了花袭人听,也不知花袭人能不能记住了。花袭人倒半点也不紧张,回头还安慰了这位姓周的老嬷嬷,道:“放心,错不了规矩的。”
那内侍也讨好地道:“是啊,众位就请放心吧。皇上亲口吩咐,让小的一路照顾好乡君呢。有皇上惦念着,这规矩再大,又能如何呢?”
“郡主您说是不是?”那内侍问清和郡主道。
清和郡主自然连连称是。知道是皇上护着的人,谁也敢用什么规矩礼仪的,来难为她。她当然不需要紧张。
清和郡主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她相信,如今她听到任何关于花袭人的新消息都不会再有震惊。就是有人告诉她,花袭人当真是花仙入凡,来日会羽化仙去,她肯定也笑着就信了。
所以,当花袭人重新回到武阳侯府,随行的内侍手捧黄绢,让武阳侯府摆起香案恭迎圣旨时候,清和郡主笑的十分从容平静。当圣旨宣读,花袭人被封为郡主,封号百花,赏赐如意富贵百花凤冠霞帔嫁衣一件,并赐下百花园为郡主府的时候,清和郡主听到耳边有人倒吸冷气声,而她依旧平静的很,在接旨之后,从容地招呼着来宣旨的宫人们,替花袭人送出一个份量十足的红包。
“郡主太客气的。我们这些不全人,能沾沾百花郡主的喜气,实乃万幸之事。”宫人们笑容热情之中有深深暗藏的谄媚。
这样的自称,这样的笑容,让自幼在深宫长大的清和郡主看得分明,也清楚地知道了,万元帝对花袭人果然看得很重,甚至比她这个清和郡主还要重。
果然。
宫人们离开之后,任平生私下对清和郡主道:“我听说,皇上听说她是太子的义妹,本来是想封她为公主的,只是被她拒绝了,说是公主太受束缚,不如郡主自由……”
任少元说到此处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道:“看来,太子所言,都是真的。”
若非如此,皇上绝不会对一个平常女子如此偏爱,给她这些荣耀。
清和郡主淡然地笑了笑,道:“侯爷难道还不清楚么?她真的不是您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了。如今我只当她是这个府中的娇客,再侍候她几个月,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就算是轻松了。”
“至于其他的……”清和郡主道:“我不知侯爷是如何想的。我只知道,她是风光也好,是落魄也好,出了这个府门,就再不与我相干。”
“你怎么会如此想?”任平生皱眉,道:“一直以来,她不是对您这个嫡母十分尊敬吗?就算之前有那场大火,她不也不曾做过什么吗?听你这么一说,像是她怎么你这个嫡母了似的。”
清和郡主闻言心中恼意顿起,冷笑道:“那侯爷的意思,是我狭隘了?她得了皇上信任,得了太子信任,我不巴结着她,就是我的不对?”
☆、321 喜色
“她是郡主,我也是堂堂正正的郡主!”
任平生竟然是这样的人?前一刻还在抱怨说某人不敬父母不服管教,眼下某人身份变了,他这态度就差了这么多!他好歹也是大大小小打过许多仗,身上有许多硬邦邦的军功的!
一个军功封爵的侯爷,居然如此地不知自重,想着到处钻营!
换成任何一个人是他任平生,别说他还是太子的岳丈,小王爷的外祖,仅仅有他的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军功,无论是谁面前,都能将腰杆子给挺直了!
何至于此!
这就是自己当初看上的男人?
在他心中,权势果然还是最最重要的!
就如同他当年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却为了权势舍弃了她,转而同自己成亲一个样!
清和郡主突然有些心灰,无重的疲倦涌上,失去了开口的兴致。
任平生似乎是不明白清和郡主在恼什么。他皱着眉,抬眼看着清和郡主,仿佛想要出口辩驳,不知怎么又忍耐下来,放缓了神色,开口道:“我这也不是为了将来打算?”
“难道有好好的关系不维持着,非要刻意疏离冷淡?”任平生道:“眼看着太子就要登基,宫中就要进新人,少华现在是地位稳当,小王爷也活泼健康,但将来谁知道会如何?”
“这皇权倾轧,向来都是格外残酷。”
“有一个被皇上信任看重,又有那种本领的姨母,难道就不是对小王爷多一重格外可靠的保障?就算这些都不说,她能弄出那样的宝物,安知你、我,少元、容儿他们。一辈子就用不上那样的东西?”
任平生对清和郡主道:“我又不是让你如何待她。但你总不能就说,嫁出去了再不来往的话吧?!清和,你仔细想一想!”
任平生觉得自己格外有道理。
他不明白。清和郡主为什么一副淡淡的、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皱眉,正待再说。就听见清和郡主开口道:“妾身明白了,会与百花郡主好好相处的。侯爷且放心就是。”
她已经不想再听到任平生说什么。哪怕任平生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她此刻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听。
她顺着任平生的话音说了,只是需要他不要再就此多说什么。
“朱姨娘那里侯爷有阵子没去了吧?”清和郡主道:“妾身倦了,不能侍候侯爷,请侯爷恕罪。”
这就是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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