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倒是接到了消息……”虢石父又上前一步说道。
“什么消息?”姬宫湦问道。
“听闻申侯对废太子一事十分不满,宜臼如今在野无所作为,当日还企图谋逆因而被大王放逐到申国去,大王念在父子之情,没有将宜臼按照律法处死,留了宜臼一条活路,如今申侯却因为宜臼被废一事,心中忿忿不平,意欲起兵以正宜臼太子之位,是以说服了秦国百里将军,请百里将军调拨一直秦兵前往申国边境相会,共商大事!”虢石父对此事娓娓道来,姬宫湦听后更加是怒不可遏,对于申国的处理,他根本就没有知会虢石父,可虢石父不但能够洞察其中的利害关系,还能够帮他在朝堂上自圆其说,让姬宫湦觉得十分难堪,却又无法发作。
“此事冤枉!”赢开一听虢石父这话,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了,整个人在朝堂上都已经被吓傻了,“咚”的一身就跪在了大殿中央,“赢开对大王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其心可鉴日月,绝没有谋逆之心,更加不敢纵容手下有帮衬别国威胁大周之心,大王还请明鉴!”
“那你且解释解释,这秦兵前往申国边境所为何事?”姬宫湦问道。
“这……”赢开一时之间语塞,实在是答不出这个问题来,“此事赢开的确不知,百里将军在上一次互通书信中也未提及此事,只怕是寻常的秦国境内的军事调动,可能只是军事操练而已,未必是前往申国边境,虢上卿所收到的消息怕是有心人刻意挑拨!”
“这可未必,”虢石父看着赢开说道,“你要知道,当日赢德便是推崇王子宜臼登基的,如今秦国内部必定残存着赢德的旧部,想要效忠于王子宜臼,因而说服了百里将军,此事倒也未尝不可能。”
“绝不会有此事,百里将军同赢德不共戴天!”赢开瞪着虢石父说道,“此事其中必有误会,也许是……”赢开想了半晌,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说道,“也许是大王废了王子宜臼之后,百里将军生怕宜臼因此而对大王生出怨怒之心来,申侯远在申国对朝中之时不明就里,王子宜臼若是从中挑唆,只怕申国会起兵谋反,意图不轨,因而我秦国将兵卒移至两国边境,以防宜臼有所作为!”
“哦?”姬宫湦看着赢开问道,“如此说来,秦国所为都是为了寡人好了?”
“为大王分忧,乃在下份内之事。”赢开说道。
“赢开与太子一向交好,此事伯服你怎么以为?”姬宫湦将目光投给了在场的伯服,伯服扭过头去看了看赢开,赢开的面色苍白甚是紧张,他起先就已经开始怀疑赢开有二心了,如今的臣服不过是为了尽快回到秦国去,再加上发生了秀秀的事情,伯服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赢开,心中思虑万千,交织在一起,一团混乱,他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混沌,拿这么复杂的话题来为难一个六岁有余不足七岁的小孩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咬了咬牙,满面委屈,“念儿不知,请父王不要为难念儿,此事念儿自始至终毫不知情,父王若要念儿定夺,念儿只怕是叫父王失望了!”
姬宫湦一手锤在了桌案上,“好好,是寡人为难你,你以后干脆也别来上朝了!”
“不来就不来!”伯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冷哼一声,本来就是在赌气,姬宫湦说出这话,他就更加不高兴了,当场就拂袖而去,两个男人都要面子,谁也不肯给谁面子,整个早朝都愣在了当下,场面尴尬至极。
念儿从早朝退下就匆匆回到了东宫之中,穿过大殿径直朝着自己的房中走去,连在大殿上正在晨谒的一干妇人们都没有瞧见,只顾着低着小脑袋往自己的房间中去,妇人们的目光随着念儿,楚夫人当即回过神来看着褒姒问道,“这不还在上着早朝呢吗?念儿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褒姒看着念儿的背影,微微的眨了眨眼,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转过身对着在场之人说道,“若是没什么大事儿,就退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各自去忙吧!”
“是!”大家回话道,起身纷纷离开了前殿,秀秀也请辞朝着自己的寝宫里走去,念儿的失态大家心中多少都有些猜测,十之八九不离与姬宫湦的顶撞,秀秀担心此事褒姒会迁怒于自己,便不做逗留。很快这大殿之中只余下了楚夫人同褒姒二人对峙,褒姒看着楚夫人问道,“楚夫人还不走?”
“褒后急什么?”楚夫人看着褒姒笑着问道,“太子为何从前殿匆匆而返,此事便是不说,你我心中也都有个底儿,毕竟是个孩子,情绪都写在脸上,就明面上是当大王同太子之间的父子怄气,可是……”她说着加长了自己的语气,意味深长的冷笑问道,“可是娘娘可曾想过此事又是因何而起的?”
“你想说什么?”褒姒问道。
“秀秀一事,娘娘难道打算当做从未发生?”楚夫人问道。
“大王并非独宠我一人,秀秀原本就是女御,你也是夫人,大王除却宠幸我、宠幸秀秀之外,不也曾宠幸过你吗?这两日,不也是带着你去的围场狩猎吗?我若是介意秀秀一事,也就该介意楚夫人一事了,我若要对秀秀不利,也该是先对楚夫人不利……”褒姒看着楚夫人慢慢的说道,坐在椅榻之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第484章 世事难料0
楚夫人的话语尖酸刻薄,想要将自己一句句话化成一柄柄刀插在褒姒的胸口,她早知道这后宫里风水轮流转,谁也不能霸着大王的独宠顺风顺水一辈子,可也能想得到褒姒的失宠绝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大王对褒姒的喜爱不会凉透了,大王若是爱褒姒,楚夫人心中或许还会觉得公平。
褒姒是褒珦的掌上千金,自小将一切最好的给了她,她能歌善舞、姿态妖娆、知书达理……最后褒珦更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命,搭上了整个褒家。没人知道褒珦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得,或许他觉得亏欠,或许这是他效忠这个王朝的一种方式,或许……只是已经知道必死的结局了,无可奈何而已,总要为自己的血脉留下些什么。
输给这样的一个人,楚夫人觉得心中能好受一些,可若是输给了秀秀这样一个郑府上的悉人,她觉得血脉中的血液都在喷张,浑身上下躁动不安,像是被猫爪的那般难受,思前想后,楚夫人始终觉得自己容不下秀秀这个女人,如今拜褒姒所赐,她同姬宫湦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至少不至于像过去那般剑拔弩张,她若是能坐山观虎斗,不论褒姒同秀秀谁输谁赢,最后坐收渔利的人也只能是她而已。
楚夫人看着褒姒,笑的十分得意,“你若是当真不在意,就不会提我随大王去围场一事。去年大王为了取悦于你,不惜为郑伯免了一年的岁贡,今年你人依旧,却风光不在了,若说心中没一点伤感,谁会相信?”
“本宫原本也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才在意或者不在意的,”褒姒看着楚夫人说道,“后宫一事全凭大王做主,大王宠幸谁、打赏谁,本宫即便是后宫之首也不该过问此事,后宫中若是没了规矩,就必定会乱了套!”
“褒后说规矩,还不叫人嘲笑了?”楚夫人冷笑一声,褒姒自入宫以来,就是没有规矩之人,张扬跋扈、目中无人,仗着大王的宠幸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后宫的底线上,此刻却同楚夫人提起了规矩二字,叫楚夫人觉得好笑之极。
“哦?”褒姒看着楚夫人,“后宫女人从来都是恪尽职守,楚夫人说说,本宫何时没有规矩的?是事情没有按照礼法来做,还是用人没有按照礼法来记载,后宫之中的大小事务,我有哪一件……做的不合礼数了?”
这句话叫楚夫人一时之间语塞了,褒姒的小问题不断,却从来没有原则性的大毛病,从来也没说凭着自己清冷的性子,干脆将后宫中的拜谒取消算了……这么细细思量了一番,楚夫人“啧啧”两声,改了口,“褒后入宫的晚,凡事未必都知道,只怕是受了蒙骗还不知情!”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才比较好!”褒姒说道,全然没有兴趣去听楚夫人卖的关子。
“连大王同秀秀的事情,也不愿听?”楚夫人问道。
“没兴趣!”褒姒点了点头,目光朝着屋后看了看,比起这件事情她现在其实更加担心的是念儿,早朝未退,念儿就这么气呼呼的回来了,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之八九是同大王在朝上有了争论,她想去关心一下念儿,却被楚夫人缠住抽不开身。
“大王早在秀秀侍奉郑夫人的时候,就对她暗生情愫!”楚夫人还是执意要说,“大王的喜好,别人纵然不知,你却应该清楚,郑夫人刁钻任性、张扬跋扈,秀秀为人温婉、逆来顺受,大王对郑夫人是因着容妃这层关系,不得已才将她捧在手心,自然受了郑夫人的不少气,此刻若是有个人能像秀秀这般讨巧,褒后若是个男人,会不喜欢吗?”
“喜欢!”褒姒点了点头。
“便是了,大王对秀秀暗生情愫,却害怕郑夫人是个妒妇,便拿桑珠前来试探,果不其然郑夫人确实没有轻饶了桑珠,因而对秀秀也就望而却步了。日后你入了宫,大王将桑珠安排在琼台殿并非巧合,而是成心的想要拿来试探你,你不同郑夫人,妒忌不写在自己的脸上,竟然容忍了桑珠那么长时间,最后才借郑夫人的手除掉她。”楚夫人将往事娓娓道来,盯着褒姒详述道,明明说的是褒姒的事情,阐述的却仿佛是她的亲生经历一般,褒姒本人倒像是个看客了,坐在边上看着楚夫人,顺便问一句,“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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