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笑着摇了下头,“你不是也没有休息。”
“怎么睡得着。”卉歌在一边坐下,“你这般领兵带剑,只身前去,你教我如何能睡着?总不能次次都能够这般安然回来。”
顾澈摇头笑了一下,“这次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们现在的王上,厉害得很。”
叶淮不同于叶颐,他不屑于平衡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
敢用,就重用,有危险便会给对方机会,然后永绝后患。
懂得示弱,而不是一直以强权胁迫。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卉歌说完之后抖了抖披风,嘴里“咿咿呀呀”的怪叫了两声,跳到了顾澈对面。这般模样让顾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还是幼童的时候。
那时候的卉歌还不是如今这般识大体的模样,那时候的卉歌作为卉家嫡长女,向来是飞扬跋扈的。纵使在她面前,叶并无太多谦卑的模样。
那时候的卉歌有着少女最美好的神采,有着最率真开心的模样。
卉歌坐下来看着窗外,“你身上全是不信任和不安。”
“怎么会。”顾澈笑了一下,有些犹豫。
卉歌直接将手支在窗栏上,看着顾澈,“你现在想的是不是‘卉歌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这样的家国大事,与她说来只会徒增烦恼。’”卉歌后半句模仿着顾澈的语气,顾澈笑着看了卉歌一下。
而卉歌才开口,“卉家如今没落,不过那般,当初歌被囚于卉家便明白了许多东西。”卉歌伸出了手握住了顾澈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沁人。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顾家。”卉歌笑了起来,“说来可笑,明明当初过来的时候,想的是替家族监督着你,怕你做出出格的事情。到头来,一直出事情的却是我。”卉歌将这些从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说出来之后便轻松了许多的模样,连同眉眼都带着一些笑意,“曾经我母亲一直告诉我,若是我进来,那么我一生就毁了。”卉歌依然没有停,而是笑了一下,“那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做什么,然而我是有些恨你的,恨你为何不是男儿身。”卉歌说完之后直接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窗栏上,笑盈盈的看着顾澈,“可是当我当初被扣在顾家的时候,我才突然有一些明白,若要一生嫁给我父亲那样的人,作为一个‘妇道人家’而活,其实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模样了。”
顾澈看着卉歌,一直以来顾澈都很庆幸自己娶回来的是卉歌。因为卉歌,所以他从未担心过后院,甚至更多的政治上的往来都是交给卉歌的。然而顾澈此时听着卉歌的话才明白。
卉歌原来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些事情从未告诉她。
不信任也好,或者觉得卉歌是女流之辈也好。
实际上若是换一个位置,自己未必能够做的比卉歌更好。
顾澈抬手覆上了顾澈,“是我错了。”
卉歌笑了一下,顾澈四下看了看,然后才絮絮的说出了晚上的事情。
顾澈对于中间的失态说的很轻,也只是交代了所有的经过,说完了之后就看着卉歌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顾澈抬眼。
卉歌歪了一下头,“你有瞒着我的事情。”
“嗯。”顾澈点了点头。
卉歌却有些意外,按照常人的想法,顾澈此时应是摇头说没有的。
卉歌笑了一下,“你不愿说我并不逼迫于你,只不过人生短短数十载,没有什么是能够在这时间里皆得的。如果能够任性,就任性一下吧。”
“任性?”顾澈看过去。
卉歌点了点头,“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没有那次事情,没有剩下曦儿,我会不会后悔。”
顾澈看着卉歌,卉歌却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曾后悔,甚至不曾有一些庆幸。”
顾澈不言了,卉歌笑了一下,“每一个选择都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不试一定会后悔,一种的答案不知道。我虽不知道这次阿澈为什么烦恼,然而我相信阿澈。”
顾澈点头笑了一下,“谢谢卉歌。”
卉歌却是站了起来,“我先去休息了,阿澈你想明白就好。”
“嗯。”顾澈点了点头,卉歌便笑着往外走了出去。
顾澈之后又是长长的沉默,最后才叹了一口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明明从一开始,再到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因为利益两个人才一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着微妙的改变的呢?
顾澈长出了一口气,热气在空中形成了模糊的白雾。顾澈想起了很多东西,往前再往前的事情。最后反而笑了一下,当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反而便觉得这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顾澈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从矮榻上站了起来,向内室走了过去。L
☆、315:折杨柳
顾澈没吭声,叶淮摸到了顾澈脚下的因为长期征战在外而磨出的老茧。
“你就面上看上去一副再风流不过的模样……”叶淮笑了一下,“都以为你打仗不上战场的。”
顾澈抬起头没有看叶淮,“我不是你院里那些莺莺燕燕。”
叶淮笑了一下,从一边拿过锦帕给顾澈擦干净,“自然不是。”做完这些之后,叶淮把顾澈的脚放回软榻上,然后拉过锦被盖上,“你先休息一会儿。”
顾澈看了一会儿,“倒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
叶淮带端着顾澈刚洗过脚的木盆,就这么端着看过来,“那你觉得我该是如何的?”
顾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叶淮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没有说什么便将木盆端了出去。
从前还在祖宅的时候,他和母亲也并不至于没有仆从。但是左右不过是一些粗使婆子罢了,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这些事情,叶淮向来是做惯了的。
顾澈等了好一会儿叶淮才进来,顾澈今晚确实也喝的有些多,此时整个人都有些乏了,“本是我送你过来的。”
叶淮摇了摇头,“没事。”说完之后便也上了矮榻,顾澈皱起了眉,叶淮笑了一下,“你紧张什么?我如是要女人,后院多的是。”
顾澈听到这句话倒真是笑了一下,叶淮才在一边靠着,“其实最近老是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顾澈看向叶淮,“小时候什么事情?”
叶淮往顾澈身边靠了靠然后摇了摇头,“小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事情,但是总是想起来。说不出来为什么。”
顾澈点了点头,叶淮又开了口,“大概是那时候才是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法和做事都简单的很,所以反而现在愈发怀念吧。”
顾澈点了点头,叶淮才看向顾澈。“想必你小时候也并不好受。”
“王上何以这么认为?”顾澈只是木然的回应了一句。
叶淮笑了起来。“若不是这样,年仅十二岁,又怎么会学着躲我呢。”
“你怎么就觉得是躲你不是看轻你?”
“不叫王上了?”叶淮伸了个脑袋。然后看了看顾澈的眼睛,“大概从小看人眼色太多了,所以我很会看人。”
顾澈轻笑了一下,看错叶昱也算很会看人么。
而叶淮一把揽过了顾澈。然后把锦杯裹了裹,将头枕在顾澈的肩膀上。“有时候我也会告诉自己,就任性一下吧,任性一点吧。”叶淮笑了笑。
顾澈却是点了一下头,“嗯。”完了之后头又躲开了一下。“痒。”
叶淮抬手卸掉了顾澈的玉冠放到了一边,“我还是喜欢你披着头发。”
“嗯。”
“真好啊。”叶淮笑了一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撒谎。”
“现在可以任性了。偶尔说一下叶没什么了吧。”
“君无戏言。”
“我现在只是叶淮而已。”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淮轻轻的笑了一下,“只是顾二公子的叶二公子而已。”
第二日顾澈一醒来就后悔了。两个人本就都喝的不算少,这么抱着坐着说话,说了一会儿便有些模糊了,后面又说了什么,又怎么结束的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今日到了时间,侍女们实在是有些着急了,所以进了房间来叫人。
两个人还这么前后拥着裹在锦被里睡着,顾澈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打了一个哈欠。一边斜眼看着同样扭着脖子,还扭着腰的叶淮,“王上什么时候走?”
“做完在床笫之间的时候,阿澈可不是这么叫我的。”叶淮眨了一只眼睛,顾澈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和精神跟这个人开这样下流的玩笑,叶淮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往前快走了两步到顾澈面前,“怎么办?被侍女们看到了,只怕明天云州就要说我们君臣同榻而眠的事情了。”
“君臣同榻是美谈,想来澈这般的身份,也不至于辱没了王上。”
“自然不至于。”叶淮笑了一下,然后就撞上了顾澈的身子。
叶淮抬起头往前,边看到了在前方的卉歌。
卉歌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立马向叶淮作了礼,“王上。”
“不用不用。”叶淮挥了挥手。
卉歌又看了两人一眼,他们两发生了什么事,卉歌自然知道,此时也只是走到了顾澈身边,“今日新人要给公公上茶,夫君和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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