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媛真的是太可怜了。”馥心摇头悲叹着。
“命中注定。”兰菱不知为什么竟然笑了起来,“所以,奴婢一直希望您不要跟宜小主走得太近,免得她有朝一日失去了父亲,便会一落千丈,连您都会被连累呢!真正聪明的是庄小主,面上表露得跟宜小主十分亲近,尺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
馥心远没有这样的世故,听了这话,不免觉得很不舒服:“这么说,庄姐姐对我,也不是真心了?”
“庄小主对谁都真心,却对谁都是留有余地。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兰菱如是说道。
※※※※※※※※※※※※※※※※※※※※※※※※※※※※※※※
除夕前日,上清皇城欢庆佳节。天还未亮,帝后引领着重臣嫔妃前往平山帝陵祭典祖先。平山帝陵始建之后下葬两位皇帝,一位是开国高祖楚凌曦,另一位是死后被追认为“太宗皇帝”的先太子楚彦煦。
馥心从前几日听说皇帝要去平山帝陵,便一直忐忑不安。她既是期待能否看到王爷,又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露出马脚来。
坐在马车之上,馥心死死抱着手炉,却没有说一句话,脸色惨白吓人。红蕊知道她的心思,一直没有说话,而随行的兰菱连连发问着馥心是不是不舒服。
韩言诚前几日为自己带话进宫,显然是亲自跑去帝陵看过楚彦熙和谢孤鸿的近况,否则不会寥寥数笔,就写得如同情景再见眼前。
她恨不能立时飞去了平山帝陵,把跟王爷一起远走高飞!
忐忑不安之中,帝陵却已在眼前,所有人下了马车,列队整齐向着帝陵的大门走去。眼见的宫人们挑灯扯旗,一对对的过去,显得更是声势浩大——帝陵的大门显然是重新修过,浩荡高耸,仿佛擎天之剑,笔直地刺向天空;巍峨的城墙,如同南天之门,矗立在这天地之间。
孝陵卫齐齐跪倒山呼万岁千岁,齐刷刷一水儿的雪白色。他们没有帽缨,只是肩担着纯白的盔甲,在强烈的阳光之下格外耀眼。
馥心很期待能看到王爷,可是,这么多人,她根本找不到心上人身在何处。
祭祀如礼进行着。
心如乱麻中,馥心记不得磕了几遍头,也听不清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后说了些什么。只是一直期许着能够再见到王爷,哪怕只看他一眼。
或许是自己真的不能理解男人们的世界吧!
生前如何风光强硬,死后也不过是坟茔一抷土。即使陵墓修得再浩荡再气势磅礴,对于死者来说,也是毫无用处的。生前的风光不能给予死后的荣耀,留下的,不过是子孙们赖以生存的权力土壤吧!
祭祀礼毕,馥心和其他嫔妃一道,在帝陵之外的行宫奉茶。天气很冷,这里也不像皇城里那般犹如温室,这些花朵似的嫔妃大抵有些冷得受不了,挤在一块儿抱着热茶拢手。
宸妃一向性情急躁,已然骂出了口,一会儿嫌天气冷,一会儿嫌孝陵卫晦气,一会儿又嫌这里的掌事愚笨无用,有她们这些贵客到来也敢怠慢!
淑嫔听了赶紧随声附和,可她书读得不多,一会儿便没了骂辞,剩下些人大抵冷得出奇,根本连骂的气力都懒得费了。
慕容雪瑗最是大胆,一会儿竟站起身要求孝陵卫给她们加几个火盆儿,谁知这些木桩子似的男人竟理都不理她,站在寒风中浑似一个个面塑。
“别喊了。”一直不动声色的元修容懒懒说道,“这些孝陵卫都是聋人,他们听不见你的话。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应一声的。”
“怎么?聋人?!”离她最近的田茉昔很是惊诧,不由得问出了口,“为什么都是聋人呢?”
“帝陵严防死守的就是盗墓贼,这些个,都是帝陵修建之初被征调过来的死刑犯。你看他们的领章就明白了——真正应征入伍的孝陵卫,领章上绣得乃是我大燮的徽记剑破蔷薇,这些人,你看看……”元修容脸上面无表情,她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马上闭口不言,端起一盏茶佯作品茶。
馥心听了,转过脸细细看这些孝陵卫的装扮——进门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这些人大抵脸上都有些伤痕,一个个看起来都充满匪相。他们的衣饰与寻常的孝陵卫无二,只是没有佩戴兵器,领子上的徽记是浅灰色的山猫图案,不知是什么含义。L
☆、第068章 亲自下厨
兰菱见馥心满面不解,悄然在她耳侧道:“娘娘,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地征调过来的死刑犯。他们犯了不赦之罪,但其中确有些孔武有力之辈,白白杀了可惜。不如留着让他们严防盗墓贼——只是这些人统统被强灌下一种药水,有太阳的时候,便会失去听力。到了夜里,他们才会恢复听觉。”
“这倒是稀奇,竟还有这种药水?”馥心大为诧异怎么还有这种药水,能让服用之人白天失聪——能人浩淼如若星海的华族倒是能想出这种主意来。想来,这些死刑犯被人灌下这种药水,白天失去听力,晚上恢复听力,正好能够看守陵园。
眼见得不知从哪里压近来了一层层阴沉的铅云,不多时,竟狂风大作起来。天气不妙,祭祀活动草草结尾,这些嫔妃们立时乘车回上清皇城。刚进了长安城,天已然飘起了雪花——馥心缓缓掀起车帘一角,只见临街的一面一扇窗户都不开,羽林军把个青龙大街围得水泄不通,皇驾所过之处一个平民老白姓都看不到,唯有森森然的皇家卫队。
“明天就是除夕了,不知宫里有什么活动呢!”馥心放下车帘,轻轻发问兰菱,“去年的时候,姐姐还是禧妃,想必很是热闹吧!”
“禧主子好静,通常不会太过喧闹,不过是些家常样子,带着大家捏饺子,缝福包,什么的。我记得主子去年还吟了一首诗。只是记不大清楚词句了,奴婢记得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旧曲梅花唱。新正柏酒传。’——奴婢只觉得意境很好,所以印象格外深刻。”红蕊轻声说着,很是不留痕迹转而岔开了话题。
“我知道,这是唐朝孟浩然的诗。写得果真极好。”馥心听出来她并不像谈论有关海兰慧的事,便没有多提,转而笑道,“我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若是明天晚上皇上不翻我的牌子,定然是要邀姐姐们过来颐福宫聚一聚的。兰菱红蕊,你们两个安排吧。回去多准备一些好酒好菜。”
“除夕是大日子,皇上便是再不情愿,也会留宿在皇后娘娘那里。况且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定然不会再翻其他娘娘的牌子的。”兰菱说话间似是在安抚馥心,“娘娘切莫不高兴。”
“皇后娘娘位列中宫,本该是最受宠爱的——毕竟是正宫娘娘。”馥心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转而又道,“皇上有心雨露均沾,便是后宫之幸。”
三人便不再说什么了。回到颐福宫,差不多已接近正午时分了。馥心用了饭,觉得很是疲倦。这也难怪,一连数日宫中皆有活动,日日起得过早。谁也抵受不住了。她连打了几个哈欠,道了句倦,便歪在床上午睡。
俄而忽觉得有人用自己的发丝呵自己鼻尖,痒的简直出奇,她倦得厉害,实在有些不大好高兴。略带些情绪睁开眼睛,却见是楚翊瑄含着笑坐在自己身边恶作剧。
“皇上!”馥心略是一惊。忙起身要行礼,却给他扶住:“真是个小懒猫,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皇上!您怎么每次都悄悄跑进来,老是吓人家一大跳!”馥心虽是嗔怪,却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是甜蜜,略带点娇俏看着楚翊瑄。
“你若不喜欢,下次朕来的时候,就浩浩荡荡带着人来。你跟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站在风里等着朕,却是如何?”楚翊瑄故意憋出一副脸看着馥心,却又在一瞬间憋不住,噗得一声笑了起来,抬起手捏馥心的脸颊,“今儿去平山,是不是给冻坏了?脸色竟这样差?”
“琳儿向来不怕冷,已是习惯了呢,只是,宸妃娘娘一直关照着琳儿,实在不好过呢!”馥心说得倒也不卑不亢,见楚翊瑄脸上有些不快,转而笑道,“皇上今儿一定很高兴,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朕是看见了你,心里才有些愉悦……眼见得要过年了,精卫海上的战事不力,连连被那些焰族军反扑了几次。海荣的旗舰都被火炮击沉,只得抱一块浮板暂留余生。若不是部下机灵,及时将他捞起,你父亲说不定战死在精卫海了。”楚翊瑄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差,眼中满是忧郁。这一刻,他从一个温顺的丈夫,变成了天下的至尊,忧心着海外的战事……
馥心想起前几日海兰慧跟自己说过,宸妃的哥哥沈诃坐镇后方,主理整个舰队的补给。沈诃却阳奉阴违,不仅克扣军饷,还不如实向兵部报告战死兵丁,借以吃空饷,导致兵部不曾调兵遣将,补充兵丁;而且,沈诃借着粮草都督之位,还克扣军粮弹药,导致前线作战极为不力,非战斗减员大增。
馥心想要斟酌着向楚翊瑄说明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这话由自己来说并不合适——毕竟后宫干政,乃是一款大罪!而且宸妃在楚翊瑄的心中,要比后宫任何一位女人都重要,沈诃又是权倾朝野,若是能告倒了宸妃,自然是好的,若是向皇上说了,却没有告倒宸妃,定然会让宸妃抓住自己“干涉朝政”的把柄,到那时候就不妙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