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切莫开这种玩笑了,一个昭仪,便叫琳儿无地自容,还敢做皇后呀!还不如杀了我呢!”馥心知道他在开玩笑。故意答得羞答答的天真。
“得了,会不会做,做做看便是。这么晚了,你不睡。我可要睡了!琳儿你在坐月子,朕可要上朝呢!”他拉开被子,和衣睡下,还偷偷拉她的寝衣,“快些睡吧!刚才不是还喊累嘛!”
恐怕,只有在馥心身边,这位少年黄帝,才能短暂地收敛腾腾的杀机和机巧的心机,变成一只温顺的绵羊。
馥心轻轻拉开被子,躺在他的身侧。他却坏坏地从她的颈下伸手过去,将她拥拦入怀。
“天气这么冷,靠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暖和些?”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坏的笑容。
救出王爷,真的有希望了。馥心轻轻转过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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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寒过一日,皇帝日日都会到颐福宫坐坐。馥心月子坐完之后,依着规矩,本该开始每日去承乾宫皇后,以及慈宁宫请安。但皇后先传了懿旨,说天寒地冻,恐娴昭仪受寒。不必每日请安,待皇子百日岁诞之后,再行规矩不迟;紧接着是皇太后跟太皇太后,懿旨大约都是如此,怕娴昭仪产后受风云云,百日之内都免于馥心的请安。
馥心本是很高兴的。但得到消息之后,禧贵人悄悄派玉梅嬷嬷传过话来,说是得到了慈宁宫的消息。
淑嫔夏莞茹跑去慈宁宫西苑,见了母后皇太后,说了馥心老大一通坏话。类似祸水红颜,搅乱龙心——淑嫔说得最毒的话莫过于盛唐武昭仪的故事。
谁不知武曌篡唐,还坑害了整个李氏家族,虽说功过后人评,对于武瞾的功过是非各是参半,但皇太后听了却是大惊失色。当下以为这海馥心也不简单,生怕大燮也走了大唐的老路。
“难不成,皇太后不见我,是这淑嫔说了坏话的缘故?”馥心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红蕊替她梳理满头青丝——只是那发丝尚未恢复产前的光泽,落发也甚是严重。
“禧贵人的意思,是叫娘娘多加小心,淑嫔这一手,大多是宸妃授意的。”玉梅左右扫过寝殿,压低声音说道。
“知道了嬷嬷。您辛苦了,回去与姐姐说,待我出了百日,便去看她。”馥心不以为意,只做颔首谢道。
玉梅却是摇头道:“禧贵人早知娘娘会这么说,于是与奴婢说了,如今她被贬为贵人,身份尴尬,能不见娘娘,还是避之不见吧,省得将晦气带给娘娘。”
馥心脸上一僵——这才明白为何这上清皇城除却宸妃之外,后宫女御们都来看过馥心,唯有海兰慧未曾出现,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她惊愕中略是感动,万万没想到,海兰慧竟这样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回去禀了姐姐,馥心这厢谢过了。”馥心郑重其事地答道,转而又唤着寝殿外间候命的云彤,“彤儿,前些日子皇上赏了一小盒星曜城进贡的萦碧香,还有颗鲛珠,都一并送给姐姐。”
云彤听了,忙屈膝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哟,娘娘您太过客气了!”玉梅听了,万分惊诧地说道,“这萦碧香珍贵的很呢,是取甘松,沉香,白芷,高良姜等名贵香料,调和玫瑰花瓣和茉莉花制成的,每年出产的数量都是数的来的,皇上给了您一盒,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福气呀……”
“我的不也是姐姐的么?从前我们俩在府里,一根簪子都换着戴,不是吗?”为了在后宫生存下去,馥心也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所谓隔墙有耳,谁知道这杆子宫人之中,有没有她宸妃的眼线!她又是微笑道,“嬷嬷便不必客气了,皇上进来政事繁忙,若是去姐姐那里,没有一盒好香安神可如何是好?嬷嬷拿回去,待皇上过去,定然要点上才是。”
“正是呢!”玉梅嬷嬷千恩万谢道,“贵人那里没有什么好香,最好的不过是安南进贡的迦南,还是早几年在含嘉宫的东西了,点起来味道都带着陈味了!”
正说着,云彤已然将馥心要的东西拿过来了。这萦碧香果真是好东西,云彤刚拿进来,玉梅便闻到一股幽然的香味。这味道不像其他香料,闻之没有刺鼻的感觉,味道甜甜的,淡淡的,初初闻来,竟像是某种植物的清香。
而那颗鲛珠,更是好东西。传说鲛人化泪为珠,每一颗鲛珠都价值连城。这颗更是珠圆玉润,纯白到几近透明,显然格外稀有。
“所谓灯前拥髻,暗滴鲛珠坠。姐姐若把这颗鲛珠制成坠儿挂在胸前,定然风雅得很呐!”到底是楚彦熙亲自教授,馥心的诗书自华,叫人十分佩服。
玉梅再三言了谢,一步三谢的退出殿门。
见她走了,馥心转脸看着红蕊问道:“你怎么看?”
“奴婢以为,玉梅姑姑的话可信。”红蕊将声音压得很低,馥心几乎都听不清楚,“虽说禧贵人跟您没血缘关系,却都是海家人了——禧贵人没什么理由害您,而这个时候帮您,到底利大于弊。关键时刻,您还是可以拉她一把的。”
馥心点头以为然。
小乔叩拜进殿,打了个千道:“娘娘,贾贵人过来了,正在宫外求见。”
“我不想见她,叫她回去吧!”馥心想都没想便是这样一句话,“跟她说,本宫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小乔从未见过性子温婉和善的馥心如此之盛怒,不禁登时便呆了。
红蕊听了她的话,知道馥心记恨着叶儿——从始至终馥心待叶儿都很好,有什么好吃好喝好东西都会优先给她。哪怕去云州的路上,一碗水也是紧着叶儿喝。不想叶儿会出卖自己做了皇帝的女人!
更把怀孕的事一直偷偷瞒着!
红蕊却不愿意馥心在这种时候给叶儿没脸,到底叶儿也是诞育皇次子的贾贵人,在后宫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更何况,承乾宫早就有传言出来,皇后拟了年后大封的位份,叶儿至少可以晋为才人。且不论她是不是宸妃的人,至少她的名头已然越过了白帅的女儿宜贵人和内阁的女儿付选侍,实在不容小觑,更不应该这种时候得罪!
“娘娘,这种时候,还是见一见的好。”红蕊一手拉住即将出门回话的小乔,一面说道,“您刚刚封了昭仪娘娘,根基还不稳,最好不要随便得罪人。”
馥心很是不悦。她就是这样的人,讨厌谁的话,便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她当下虽听了红蕊的话,却也没立刻应答,只是冷笑一声道:“好吧,便是见一见。但,且不是现在见!”
说着,她从妆奁里取了一根玉色的发带递给红蕊,叫她给自己束发,随后又点妆画眉,折腾了半日,又靠在贵妃椅上假寐。
兰菱端着煮好的杏仁露进了门,馥心拈着汤匙小口小口喝着,一碗杏仁露喝完。馥心这才含笑说着:“到底是姐妹之谊,不见却也不合适!小乔,这便叫叶儿进门吧!”
时下耽误的功夫差不多有多半个时辰了,外面天寒地冻,雪还没化,只怕能把叶儿冻成了小冰棍,这个下马威倒是给得好。
☆、第042章 各怀鬼胎
馥心并不是对于任何人都好性子,若对叶儿这种背叛过她,对不起过她的叶儿还好性子,那她就太傻了。
眼见得成了贾贵人的叶儿由小乔引着进了寝殿,只见她引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宫女一道儿进了门。贾贵人身穿一袭碧蓝色的银罗花锦宫装,合着贵人的仪制裁的。满头青丝梳做百合髻,只簪了一枚碧玉团雀鸟的步摇。她披着一条藕色斗篷,绣花倒甚为精致,一见便知是大内针工局才有的手艺。
红蕊刚见她便吃了一惊——几个月不见,叶儿,不,贾贵人变得精致而容姿婉约,初初见来,红蕊竟有种认错人的错愕,不由得心说,真若是面对面见着叶儿,她还真不敢认了呢!她竟一点都不像是那个王府里的小丫头了!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屈膝福身道:“奴婢给贾贵人请安!”
“哟,这不是红蕊姐姐吗!许久不见,可还好吗?”贾贵人亲昵地凑近红蕊,像是从前在王府里的那样,还伸出双手轻轻握住红蕊——后者顿时嗅到一股浓烈的红玫瑰香粉味道,几乎能将人醉倒,“姐姐没变呢,还是老样子……只是,手似乎比从前粗粝了,竟一点也不柔润,怕是脂膏太次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盒,巧笑道,“这是淑嫔娘娘赏的玫瑰脂膏,拿来涂脸太过油腻,涂抹在手上倒是极好的!姐姐可千万别推辞!”说着,双手一推,已经塞进了红蕊的袖筒中。
红蕊先是吃惊她那句“姐姐”,又莫名其妙这没来由的赏赐。她赶忙又是屈膝道:“贵人切莫再折煞奴婢——不过是一介宫人,岂能再当贵人的姐姐?这一句姐姐,可担不起!况且这脂膏太过珍贵了……奴婢实在是……”
贾贵人听了这话不喜反悲,竟不由得红了双眼,抬起袖角轻轻擦按眼睛,哭腔道:“难不成姐姐也要与我生分了吗?叫不叫姐姐却也罢了。不过是一盒脂膏……也要推辞么?”
红蕊只得躬身道:“多谢贵人赏赐——贵人请这边请,娘娘正在里面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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