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颜见爹娘都有计较,就没有再问下去。转了话题道:“宁柏呢?听说他回来了?”
盛宁柏是盛七爷的庶子,今年十二岁。
盛七爷送他去书院读了几年书。最近因天下药房要从吴国公府全面接手回来,盛七爷就命人把盛宁柏接回来了。
在小枸杞长大之前。盛宁柏会协助盛七爷打理天下药房。
“……宁柏也才十二岁,他也是个孩子。”盛思颜很是不忍,“爹和娘要多费心了。”
“宁柏这孩子我看了好几年,确实是个实诚孩子,比他兄姐都要好。”王氏让盛思颜放心,“你只要帮我管好小枸杞,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氏并不担心盛宁柏会不会整妖蛾子。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她都看不住的话,这盛家就算被人搬空都是他们活该……
王氏走了之后,盛思颜抱着阿宝坐到回廊下的太师椅上晒太阳。
小刺猬阿财默默地蹲在盛思颜脚边,趴在地上睡觉。
时至初夏,阳光还不甚浓烈,微风带着清淡的花香习习而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盛思颜正打盹儿的时候,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皱了皱眉头,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薏仁忙下了台阶,绕过院子中央的影壁,往垂花门那边去了。
没多久,她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地对盛思颜道:“大少奶奶,是……是四公子和四少奶奶在外头……在门口。”
“是他们?”盛思颜睁开莹澈的凤眸,迎着阳光看过去,眯了眯眼,“什么事?”
薏仁弯下腰,伏在盛思颜耳边说道:“奴婢听了一耳朵,是四少奶奶在大爷的灵堂晕了过去,四公子一时着急,就抱着四少奶奶到您这里来了,说一时来不及请郎中,想先让大少奶奶瞧一瞧。”
盛思颜有些不高兴。她并不是郎中,但是她会医术的事,已经在除夕夜那天露了馅儿,她现在也不能推托了,只好将睡着的阿宝交到范妈妈手里,轻声道:“带他进去,暂时不要出来。”
范妈妈应了,忙抱着阿宝进去了。
阿财晃晃悠悠跟着往屋里爬,爬了一段,又折返过来,继续蹲在盛思颜身边。
盛思颜嗔道:“你这小家伙,我还以为你有了阿宝就把我给忘了呢!”
阿财挪到盛思颜脚边,用黑黑的小鼻头蹭蹭盛思颜的裙裾,抬起小脑袋,讨好似地看着她,尖尖的小刺猬嘴甚至像是在笑的样子。
这幅样子对阿财来说实在是太高难了。
盛思颜扯了扯嘴角,斜睨它一眼,转头对薏仁问道:“那他们怎么不进来?”
薏仁抿嘴笑了笑,道:“大公子留下的门卫,可不是那边好绕过去的。”
盛思颜就知道是周怀轩在院门口安插了人手,不许闲杂人等进来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周显白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说四公子,您有这会子功夫。十个郎中都请来了,又何必一直在这里闹呢?”
周怀礼的声音压抑而愤懑:“……我担心我妻子。有什么不对吗?外面那些郎中,有几个能比得上盛家的医术?!”
“盛家医术?敢情没有盛家人,天底下的人都不看病吃药了吧?那盛七爷在外头躲藏了十几年的时候,不知您是找谁瞧的病。”周显白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怀礼却没有回答周显白,只听他大叫:“四娘!四娘!你不能有事啊!四娘!”
“……四嫂没气了!”这是周雁丽惊慌失措的声音。
盛思颜笑了笑,吩咐道:“那就请四公子和四少奶奶进来吧。”
言下之意,周雁丽就不必进来了。
薏仁会意,忙又下了台阶。往院门口去了。
很快院门口的喧嚣安静了下来。
薏仁在前面领路,周怀礼托着晕过去的蒋四娘,跟在她身后匆匆忙忙走进来。
盛思颜站了起来,凝神注视着周怀礼的一举一动。
周怀礼双臂横抱着蒋四娘,快步来到盛思颜面前,着急地道:“大堂嫂,快帮四娘看看!她才刚在灵堂晕了过去!”
盛思颜让开一步,道:“先进去放下四弟妹吧。”顿了顿,又道:“承蒙四弟看得起,我医术不精。如有错漏,请多包涵。”顿了顿,“我已经差人去外面请郎中去了。”
周怀礼松了口气。点点头,“大堂嫂过谦了,盛家医术天下皆知,若是您都没法子,那也是她的命……”说着,怜惜地看了蒋四娘一眼,将她放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盛思颜走过去给蒋四娘诊脉。
刚搭上去不久,盛思颜就觉察到了。
脉如走珠,是滑脉。
蒋四娘……有喜了。
盛思颜松开手。微笑着道:“恭喜四弟。四弟妹,应该是有喜了。”
“啊?”周怀礼愣了愣。继而狂喜,“真的?真的有孕了?是真的吗?几个月了?!”
“应该有两个月了。”盛思颜有些责备地看了蒋四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一眼。“你们四少奶奶有多久没有换洗了,你们不知道吗?四少奶奶不懂,你们这些婆子不会不懂吧?”
蒋四娘身边的丫鬟婆子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盛思颜指责。
周怀礼开心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屋里转了几圈,哈哈大笑,“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笑得那么大声,连院子外面都能听见了。
蒋四娘悠悠地醒过来,正好听见周怀礼狂叫狂笑,不解地问:“怀礼怎么了?”
周怀礼听见蒋四娘的声音,忙转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欣喜地道:“四娘,你有喜了。你要当娘,我要当爹了!”
“啊?!真的?!”蒋四娘也是又惊又喜,扶着周怀礼的手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有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盛思颜在旁边眯着眼睛看了这两口子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道:“已经两个多月了,四弟妹真是太粗心了,以后万不可如此。”顿了顿,又道:“我公公过世没多久,两位不要笑得太大声了。知道的,当然为你们高兴。那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们呢。”
周怀礼和蒋四娘忙收敛了笑容,肃然道:“多谢大堂嫂提醒,我们晓得了。”
盛思颜便端茶送客,道:“既然四弟妹有了身孕,不易太过操劳,你们先回去吧,不用去跪灵了。我会跟周大管事说的。”
在周怀礼心里,现在是蒋四娘的身孕最大,当下也不跟盛思颜客套,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烦大堂嫂了。”说着,小心翼翼扶了蒋四娘的胳膊,带着她离开神将府,回将军府去了。
盛思颜使人一边给周大管事送信,一边使人去给周老爷子送了信。
周怀礼也是周家子孙。
蒋四娘有孕,周老爷子肯定也应该知道的。
“三房总是有后了。”周老爷子叹口气,挥了挥手,命人给蒋四娘送了些补品过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在周家祖坟为周老夫人守墓的周三爷也被接了回来,在周承宗的灵前磕头。
他坐在蒲团上,痛哭流涕地道:“大哥,大哥,我对不起你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三弟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赔罪啊!”
他的一条小腿骨被吴三奶奶踩成了粉碎性骨折,至今只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也无法下跪磕头。
盛思颜跟着众人在灵堂前站了一会儿,刚上了一炷香,就听说王氏使人给她送东西来了,便忙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这一次送来的是两个大箱子,里面都账册,还有一个小胖人儿。——小枸杞。
“大姊!”小枸杞扑过来抱住盛思颜,“大姊!我要跟阿财住!”一边大叫,一边悄悄将两个小册子塞到盛思颜的袖袋里。
※
☆、第2章 气味
盛思颜抚了抚小枸杞的头,顺势将小册子捏了捏,看了小枸杞一眼,道:“看不出来啊,你也有贼精贼精的时候!”
小枸杞呵呵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姊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然后一头扎进她屋里,大叫:“阿财!阿财!你在哪里?咱哥俩儿好久不见了……”
盛思颜额头垂下几道黑线,她追上去,对小枸杞道:“小枸杞!你再胡说,我送你去你大姐夫那里。”
小枸杞最怵周怀轩,一听忙老老实实停住了,立在盛思颜跟前,道:“大姊,我住哪里啊?能不能跟阿财住一间屋子?”
阿财的屋子在东次间自带的小耳房里。
小枸杞当然不能住在耳房。
盛思颜就道:“你住东次间吧,阿财住在旁边的耳房,有门可以直接通到东次间。”
小枸杞闻言便咚咚跑到东次间瞧了瞧,出来欢欢喜喜点头如啄米:“好好好!我就住东次间!我和阿财住隔壁!”
阿财刚刚窸窸窣窣挪到东次间门口,闻言默默停住了,转头爬回阿宝住的屋子,也就是盛思颜和周怀轩的卧房……
周怀轩和蒋四娘回了将军府,略为休整,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到神将府,给周承宗跪灵。
周雁丽是出家人,曾经也叫周承宗叫了十几年的爹,如今是亲伯父,都是至亲之人,当仁不让地在灵堂念经超度,一直没有离开。
周怀礼和蒋四娘是跟吴三奶奶一起来的。
周大管事在灵堂门口看见周怀礼和蒋四娘,有些诧异地道:“四公子、四少奶奶也来了?你们好好歇着吧,身子要紧。”
蒋四娘忙道:“大管事别这么说。大伯父是大夏重臣。更是我们神将府的一家之主。他去了,我们没能给他风光大葬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今我们只要在这里跪七天灵而已。连这我们都做不到的话,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媳了。”说着,端庄地跨过门槛,寻到一个蒲团,在周雁丽身边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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