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小岛被施醉卿占领着,且施醉卿那阉人心思狠毒,不肯让他靠近一步,“你自己也看到了,那阉人不由分说的就朝本城主下手,哪有商量的余地?”
“城主不相信施醉卿,施醉卿也定是不信城主,防着城主这也在情理之中,此刻若我们对施醉卿举白旗示意,她想必也不会再为难。”
“要我孤掌城对那阉人举白旗?”,项钰一个没忍住,瞪着眼怒火腾腾。
荀且看着他,不说话,有些事孰轻孰重,项钰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天性冲动,又狂妄自大,难免便会忽略了一些细节。
“休想,本城主宁愿死,也绝不会对那阉人低头。”,在大都城临江仙楼之时,那阉人还故意捣乱,项钰心里这口气还出出呢,就又得向施醉卿俯首称臣,哪里甘心。
“城主若是认为骨气被沈六爷重要、比报仇重要、比孤掌城重要,且当荀且重围说过这话。”,荀且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饶是外面战鼓雷鸣,他却悠然冷静地坐在桌旁,自斟自酌,那一份临危不惧的风度,仿若这世上万物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荣辱不惊、不卑不亢,便笑看这一切。
颇有智囊诸葛孔明的气势。
“表哥……”,沈落微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项钰的袖子,“我沈家的希望,全在表哥你的身上,表哥,你不要让落微失望……”
事关自己的骨气,岂是沈落微哀求几句就能成的,项钰沉默地在小窗旁站了许长时间,半晌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出,咬着牙齿不甘心道:“好,本城主对他举白旗。”
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自己在施醉卿面前,那骨气就跟一坨屎似得,施醉卿连踩都觉得脏脚,他何必再当一回事儿……
想是如此想,可真要做,项钰还是没办法做的干净利落的,他有沉稳了许久,才招了汲横进来,吩咐汲横时,荀且沉了沉声道:“城主,这件事你亲自去,不然如何算得上诚意?”
项钰眼睛瞪得更大,还有他亲自去举白旗?他这孤掌城城主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看荀且的脸色,又毫无商量之地,项钰不由得泄了泄气,道:“那阉人要是还不肯收箭……”
“不会。”,荀且笃定道:“施醉卿知道分寸,她不过就是要逼城主你对她屈腰,大丈夫能屈能伸,城主不必为了一时的荣辱得失而罔顾大局。”
“好好好……”,项钰一连道了几个好字,找不到白旗,项钰索性在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一块,抬着僵硬的脚步往船舱外走去。
前后两边的箭支依旧疯狂地在海面上肆虐,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不断有血腥前赴后继地弥漫在海域之上,孤掌城的大船两头兼顾,力不从心,这颓败之势已显露无疑。
项钰一边躲避着箭支,一边站到了船舷边,将那白旗举起,气沉丹田,喊道:“施醉卿,别射了——”
施醉卿眯眼盯着那白旗看了半晌,微微抬了抬手,下令停了箭,她戏谑地笑,隔着沧海同样以内力对项钰道:“项城主,你举着内裤做什么?咱家这边可还有女眷呢,你不羞,姑娘家的可羞着呢。”
项钰听着施醉卿那调笑的话,脸涨成了猪肝色,咬咬牙,一口气将方才荀且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项城主,你说什么,本督没听仔细?”,即便是隔着甚远的距离,但施醉卿这句含着轻笑的话,却连着那笑意半点不漏的传入了项钰的耳中。
项钰知道施醉卿是故意,却不得再重复了一次,“我说,我项钰此刻败在你施醉卿手里,举白旗投降,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一同对付胡归,至于咱们之间的账,就等离开了食鳄湾风暴角,咱们私下算。”
☆、447.第447章
“哦。”,施醉卿长长的哦了一声,项钰听着这有着男人低醇的性感和女人细细的阮媚相混合的嗓音,心里跟着轻轻的跳了一下,项钰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该死,每次看见那阉人,自己就浑身都不对劲儿。
“项城主,你还是将你的内裤穿回去吧,本督这里地儿窄,容不下项城主大驾,项城主可要记得,死不可怕,但人要死的有体面,怎么着也不能将这内裤顶在头上不是……”
项钰被施醉卿一激,扬了扬剑,真恨不得一剑刺穿那阉人的咽喉,“施醉卿,你可别蹭鼻子上脸……”
欺人太甚——
施醉卿大笑,身边的瑾烟和诺儿和抬袖捂着嘴含蓄地笑,一时让项钰站在那船舷上,颇显难堪,有打退堂鼓的趋势,施醉卿道了一声:“项城主,回去告诉你的狗头军师,他这妙指神算只怕是要失灵了。”
荀且倒是有本事,竟能与项钰化敌为友,成为项钰的知交,看来当日在大都城他毛遂自荐展露才能,也并非全无作用——她虽然是不放在心上,可显然项钰是放在心上。
而项钰这莽夫身边,就缺这样有脑子的人物。
“施醉卿,你——”,项钰怒不可遏,正去捞一旁的弓箭,准备回敬施醉卿一箭,可他刚弓了弓背脊,突然嗅到了一股子不对劲儿的烧焦味。
项钰倏然转身——
“轰——”,一声轰响在船头响起,火光迸裂,威力无穷,将船头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与此同时,船身也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项钰被那爆炸时弹出的一块长木板砸中,险险后退数步去躲,但仍无可避免地落了满身的烟灰,神色更显狼狈落魄。
项钰袖子挥着烟雾,被呛得咳嗽了几声,震惊却不减,“这是什么?”
抛石机?可这抛的分明不是石头。
“大炮?”,施醉卿也吃了一惊,而就在众人都回不过神的档口,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对面胡归的海盗船,也遭遇了同样的袭击,那船身被炸出一个巨大窟窿,不断冒着烧焦的烟雾,胡归被炸得外焦里嫩,全身漆黑,只剩下一双虎眼瞪得奇大无比,“这什么鬼东西?”
遭遇攻击,水面上的飞箭不约而同地做罢,众人都朝那不明物体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潇潇肃肃的丛林之中,冲天而起的巨石之上,站着容颜无双、冷峻卓然的寂璟敖。
胡归隔得甚远,看不仔细,便一把从身旁属下哪里躲过了千里眼,眯着一只眼睛举着筒子去看。
那男人临风而立,气势威慑,胡归看见他那双眼睛,比世间最凶残的狼眼更可怕,充满了攻击和掠夺。
他的身边,用无数韧性极强的藤条搭了几张坚韧的藤网,那藤网看似如渔网那般简单,但其中有不少木棒穿插搭成了一抬架子,那架子结构复杂难测,让人想不通到底是如何造成。
可就是这东西,百发百中,不管是准头还是射程,都绝非抛石机能比。
寂璟敖似看到胡归探究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手指微微抬了抬,寇震心领神会,将一颗布满凹凸纹路的球形物体放入那藤网之中,打了一个手势,一旁的将士便开始拉着连着藤网的长轴,运用弹力将那颗球形物体以抛物线弹了出去。
“糟糕——”,筒子中清晰地看见那颗球体快速翻转着朝自己的鲨鱼海盗船飞来,速度快得令人躲闪不及,胡归被炸了一次,知这玩意儿是能要人命的,惊险地要去夺。
船上一群平日里穷凶极恶的海盗抱头鼠窜,乱成一团,谁知那球体却直直从胡归的头顶瞟了过去,落入船舱顶上,“轰——”
船舱被毁,胡归的海盗船遭受了灭绝性的灾难,开始摇摇晃晃地朝水中沉了下去。
胡归不可置信,“他娘的到底这是什么武器,威力如此之大——”
“首领,这船不行了,咱们快下船吧。”
这船跟着胡归一同纵横海上多年,可说的伤是胡归无往不利的最佳见证,如今被人家两颗破球就给炸没了,将胡归气得险些背过气,那肩膀上的伤,终于让他感觉到了疼意,胡归捏着船舷,险些站不稳。
“首领——”,一旁的属下忙上前扶住他,差人匆匆将胡归换到了另一艘规模稍小的战船上。
“今日老子出师不利,待老子回去重振旗鼓,必将尔等诛杀以祭海神。”,胡归留下一句,便败兵而逃。,
施醉卿看着海盗弃船而逃,逐渐隐入了海湾深处,对着寂璟敖笑了一声,寂璟敖从巨石之上飞身而下,落在施醉卿身边,施醉卿轻道:“你什么时候,连这玩意儿也鼓捣出来了?”
“近日你便不是最喜欢玩儿烟花?”,寂璟敖轻笑了一声,他看出施醉卿对着烟花,是有研究的,却不知为何,到最后总是做罢,“你若不能,孤王来。”
施醉卿眉尖儿一挑,没错,寂璟敖本是这个时空的人,这大炮由他自己造出来,也不算乱了时空秩序,而且,这也算不上大炮,中国大约在宋元时期,就已有了寂璟敖这样的水平。
“寂璟敖,胡归可要被你气死了,也不知子染……”,施醉卿皱了皱眉头,寂璟敖盯了她一眼,“这时还不忘你的心尖儿人,想来督主你闲得慌了?”
施醉卿扯着嘴角干巴巴一笑。
那一边,项钰的船上也是一团混乱。
“城主,不好了,咱们的船走水了——”,汲横在一片惊惶声中上前禀告项钰,项钰大惊,船身在逐渐下沉,他早已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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