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自己都有些疑惑这里面的区别。更疑惑的是,戴夫人都挖苦到这份上了,傅母怎么就没给点反应?
苏颖抬眼看了一眼如今已经能从床上爬起来,能慢慢走几步路的傅母身上——算是因祸得福,刺激之下潜力爆发。 傅母半边身子竟然有好转的迹象,她的脸色已经不单单能 用难看这么简单的词来形容了。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原本因为偏瘫后苍老了不止十岁的面容,混合在一起,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苏颖继续聆听着。
戴夫人喝了一口茶润润口,道:“原本这些都还没什么,大外甥简在帝心。没有哪个不长眼了发现这上房规格逾制后小题大做的。可如今,因为大姑太太的事儿,勇武侯府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连带着也牵连了我们陈家和大外 甥,日后可不得谨小慎微的,唯恐再被有心人利用此事。 趁机落井下石。”
苏颖特别想笑,戴夫人这兜兜转转的可不也把自己都兜了进去。
瞥见苏颖的神情,戴夫人好似也注意到自己失言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太太,我把你叫过来呢。就是想提醒你这件事,你如今是侯府的当家太太,这事儿呢,你当得做主 ,你说该怎么办吧?”
戴夫人把皮球踢了过来,顺便也给苏颖拉了傅母的仇恨值,傅母看苏颖的眼睛带着刀子。
苏颖对此已经麻木了,她的仇恨值可是不少了,也不差如今这点儿,虱子多了不怕痒么。
苏颖想了想,道:“老太太毕竟还是长辈,孝道大于天,这种事儿我并不好置喙。”
戴夫人似乎料到了苏颖不会一口应承下来,她叹口气怜惜的看着苏颖,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可这当着傅母的面,干脆利落的掀开了那层傅母自认为不存在的但实际上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的遮羞布,间接承认了傅母的不慈。
苏颖已经不用去看傅母的脸色,单看戴夫人眼中遮不住的快意就可以知道了会有多难看了。
苏颖不接戴夫人的话茬,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这件事是舅母您心思细腻头个发现的,想来您心里头已经有了对此事儿处理的章程,您不妨说来听听。”
苏颖是不介意扮黑脸——当然了,她在傅母眼里头,就从来没有心怀好意过,但也轮不到戴夫人来推着她扮黑脸。
戴夫人呵呵笑了两声:“你们两口子就是太孝顺了,想来你们就是意识到这等问题后,碍着孝道也不好提出来,真是为难你们了。”
说着,戴夫人转向倚靠着扶手才能坐好的傅母,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大姑太太,你可真有福气,这事儿搁在旁人身上,旁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不是我说话不中听,只是大姑太太你可得学会惜福。哦,我怎么忘了,太后娘娘特 特赐下佛经来,大姑太太你日日研读,修心养性,这法子可比什么都管用的。”
傅母阴沉沉的盯着戴夫人,嘴皮子动了几下,刚想说话,就被戴夫人截断了:“唉,瞧我,一下子扯远了。”
转过来对苏颖说话,把傅母憋的不轻。“这都是你家的家事。我这个做舅母的再和你家亲密,也不好插手你们家的家事,这不就成了越俎代庖了么?越俎代庖可是要不得的 ,人啊自有固守本分。才不会惹人嫌遭人不待见的。”
“我啊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儿,我今天这么一说,就是想给你们提个醒。想来大太太即便管家了,也是年轻,做事儿难免会有考虑不全面的地方,以及被掣肘的地方,会有顾虑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了戴夫人的话,即便是知道戴夫人是在借机膈应傅母,苏颖还是觉得不舒服——你想膈应老太太。没必要把我也拉扯进来呀。
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呢,谁都不会喜欢越俎代庖之人。”却不应承戴夫人后面说的那些话。
戴夫人一噎,之前她还当苏颖是个温和有礼的,还会跟她同仇敌忾,哪想到却是个能够立马便翻脸不认人的。
戴夫人心里有些恼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也不再拿苏颖引出话头去膈应傅母了。
苏颖却没打算就让戴夫人平白利用了,道:“舅母这个情 ,我们自然是领了。说来,二房从勇武侯府分了出去,须得有个帮衬的人,免得到时候乱了分寸。我看。舅母便是再合适不过了,一来舅母慈母心肠,时常惦念着二弟妹和 三弟妹,二来即便是我能不计前嫌搭把手,可二老爷那里 是不屑于顾的,我就偷个懒。不去讨人嫌了。”
傅母如今没了诰命等级不假,可傅母到底还在勇武侯府住着,逾制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要不是有人刻意提起来,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傅煦阳那儿就有些不同。他们一家子是要搬出去的,以前还占着个勇武侯二老爷的名头,可如今分了家,这名头就成空了。
此外苏颖提起戴夫人慈母心肠,其实也有那么些讽刺,像出嫁的姑娘寻常都不会三不五时的回娘家,更不用说娘家的母亲三不五时的就登门来探访出嫁的姑娘了。
虽然这在苏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时候就不同了,岳母常常登门,是觉得嫁出去的姑娘在夫家受苦了么?
更不用说之前戴夫人还插手二房的家事,即便是亲上加亲,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之前苏颖倒是挺感谢戴夫人的越俎代庖的,毕竟傅母的迅速倒台,戴夫人出力绝对是不可忽视的。
戴夫人哪想到苏颖会这么下她的面子,心里更添恼火,被个小辈落了脸面,这说出去,岂不是更没脸。偏偏苏颖说的话都切中了要害,戴夫人都不好反驳。
还不等戴夫人说些什么找回面子,上头的傅母就暴躁了,她拉着脸,阴阳怪气的说:“亏的你还有自知之明。”
这话儿自然是说苏颖的。
苏颖心里直想呵呵了,又觉得看来被撤了诰命等级给傅母带来的打击不小啊,好似对着苏颖以及戴夫人都没以前那么有底气了。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以前,傅母绝对早就大发雷霆,砸杯子摔茶壶了,哪里还容得戴夫人含沙射影的扯那么多。
更有可能的是,在苏颖到来时,傅母就一个杯子砸过来。
苏颖倒有些明白傅母如今对戴夫人多番忍耐的缘由了,傅煦阳和傅母日后都还得仰仗陈家这个外家,如今自然不好再和戴夫人起争端。
苏颖勾着唇角露出半个带着玩味的笑意来,傅母公主病,傅煦阳王子病,母子俩一脉相承啊。
想着,往椅子里坐了坐,轻飘飘的说:“老太太这话儿真是让我受教了,不过,也是老太太这几日修心养性的不知道,二老爷自从您被皇太后的懿旨撤了诰命的那天在祠堂 里跪过之后,隔天就张罗着从侯府搬出去呢。”
要论毒舌,苏颖如今可是直接粗暴多了。
戴夫人也稍微觉得诧异的看了苏颖一眼,就连刚才对苏颖的不满也消了一些。
“你浑说什么?煦阳何时要搬出去了?”傅母鹰钩眼钩着苏颖的皮肉,好似要把苏颖给剐了一层似的。
苏颖不得不感叹傅母对傅煦阳可是‘真爱’,似笑非笑道:“老太太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想让二老爷再背上个抗旨不遵的名头么?”
傅母一下子就瘪了,并且呵斥苏颖,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 乱说!
苏颖觉得这话儿应该是给傅母和傅煦阳当座右铭才对,既然傅母都这么说,苏颖就好好解释一番:“老太太可不能随意诬蔑我,再说这种事儿我有几个胆子也是不能乱说的。老太太可别忘了。当日皇上可是亲口说了既分了家,往后就是两家人的。更何况即便没有皇上这句金口玉言,单就是分家当日,在族中几位族老以及官府代表面前。二老爷可是亲口说要搬出去,这都是立了字据,在官府备了案的。”
“二老爷焉有不搬出府的道理,这些都是他主动的,可没别人逼迫他!更何况当日的事儿,二老爷虽然是受人挑唆,可到底事情仍旧是二老爷做下的,以至于兄弟阋墙,若不是皇上英明,我们老爷行得正坐得端。才不至于酿成大 祸,连累了整个侯府,乃至傅家。”
苏颖句句带刺,绵里藏针,唰唰的往傅母身上戳。
听得戴夫人都在一旁暗自感叹。她以往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大家都称赞温和有礼的大太太了啊,但戴夫人并没有开口打断的意思。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儿么。
“连皇上都金口玉言说了分家分的好,可见皇上对于二老爷的行为是十分不满的。自然,我家老爷也有错,治家不严。我也不求老太太能为整个侯府着想,即便是只为了二老爷着想。往后可不必说什么二老爷不该分家,分府别居不好,由此引申到我家老爷不孝不悌上这类的话了,要知道这类话可是对皇上金口玉言的不满,咱们家如今可再担不起这样的罪名了。”
傅母不是欺软怕硬么,苏颖就拿皇上的话来压她。这还是很好用的,看傅母脸青一阵白一阵,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就可见一斑了。
戴夫人却不知道皇上竟然是金口玉言让傅煦阳分出去,乍一听心里头也有些惴惴。看傅母也越发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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