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也被胡氏拿住,挨了打。受了刑,还被捆在桃树下挨冻。
如今各府除了几位重臣照常入宫坐班的,其余人连府都不许出。
左肩王府也只能在夜里派护卫去曹府救人。
青嬷嬷道:“只怕现在还不行,你是知道的,这场瘟疫来得猛烈。各家都被下令不许走动,进出城门都得由禁军看护,生怕其间有过多接触,城内城外互相传染了瘟疫……”
翠嬷嬷想到崔珊一人在庄子上,素妍虽从庄里挑了丫头、婆子服侍,可到底不如用惯的人,听说崔珊受的罪,都疼到了心坎上。
翠嬷嬷无甚家人,虽有个女儿,但那孩子一满月,她就离家做了崔珊的乳娘,女儿长大后与她不亲近,待她还不如她丈夫后来新娶的平妻亲切,她女儿远嫁千里之外的他乡。丈夫另娶了妻妾,眼里早就没了她。
她这一辈子,能够依靠的,也就崔珊了。
崔珊是她一手带大的,比亲生女儿还要亲。
虽然崔珊任性些,但心地还算良善,待她也颇是敬重有礼。
青嬷嬷拉着她的手,“你且好好养病,等皇城的禁行令解了,定会尽早送你过去。”
翠嬷嬷又与青嬷嬷讲了胡香灵如何咄咄逼人,又怎样夺了崔珊的嫁妆等物。
青嬷嬷轻叹一声,“珊瑚郡主和大公主都不是能由人欺负的,等一切好起来,再让大公主出面讨公道!”
翠嬷嬷又住了几日,到了冬月末,她再也呆不住,整日挂念着崔珊,又求了青嬷嬷几回。
青嬷嬷理解她的心思,要是素妍有个差错,青嬷嬷也是这般,代翠嬷嬷向素妍那边说了好话。
素妍又求了宇文琰帮忙。
腊月初二,宇文琰找了同在西北打过仗的荣国公世子程小勇帮忙,方将翠嬷嬷顺利送出城,将她送到素妍的陪嫁庄子上与崔珊见面。
主仆二人恍若隔世一般,抱头痛哭一场。
翠嬷嬷看到崔珊的脸,还有已经变得沙哑不复昔日清脆动听的声音,疼到了心眼里,含着泪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更将胡香灵狠狠地骂了一场。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嫁妆簿子来,“这是左肩王妃请了九公主出面,从大公主那儿拿来的。大公主已经知道你没事,病已大好了,只说现下还得忍耐,好歹等皇城解了禁行令才好寻曹家的不是。”
崔珊低头啜泣着,她原不是柔软的女子,如今想到经历的种种,早已泣不成声,悲切之中有自责、有愧疚,更多的却是对曹玉臻和胡香灵的恨。
如果不是素妍派人及时找到了她,她在无色庵里不死也会疯掉,哪里还有机会活下去,又如何能报仇呢。
翠嬷嬷道:“左肩王妃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你被人害了,一觉醒来便令人打听,竟听说你病殁了……”
崔珊隐约听服侍的婆子说过,只知晓个大概,心下也好奇着。
翠嬷嬷将青嬷嬷告诉她的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通常,没有人会因为一场梦就去做什么,可素妍做了,而且还做得很用心。
崔珊道:“我这条命是素妍救的,如果不是她,我在无色庵就被静石那个老尼姑给折磨死了。她是故意的,天天让我去打水,让我对着井水看自己鬼一样的脸……”
分明就是要这种方式来逼疯她!
明知她爱美。偏要面对一张伤痕累累的容貌。
翠嬷嬷知她最是爱美,忙道:“我瞧着疤痕又轻浅了许多,伤得浅的地方脱了疤。新长的肉比旁的更粉嫩些,再多养些日子。一定瞧不出来,许是玉颜膏的缘故,竟比以前的皮肤更好了呢?”
崔珊喜道:“嬷嬷说的是真的?”
翠嬷嬷又将她夸了几句。
只是这嗓子,怕是彻底毁了。
崔珊如实与翠嬷嬷说了,胡香灵如何给她灌哑药,为了吐出药来,她连自己的屎尿都吃了。
翠嬷嬷目瞪口呆。
狠绝、果断。她依昔瞧见不一样的崔珊。
这一场劫难,崔珊如浴火重生。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服食自己的粪便解毒。
眸光里,有着过去不曾有的坚定。是仇恨,是冲天的怒火。
腊月天,每日清晨雾蒙蒙的。
各家各户大门不出,都在府邸时各自忙碌着。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朝廷还没有解禁行令。
听说腊月二十五日。皇城内又有七人染疫病亡。
这些染病的多是城西、城北的寻常百姓,这两处住的贫苦百姓最多,有做小商小贩营生的,有给人当脚夫的。
因时有人染疫,朝廷暂未下通行令。
也至这一年的年节。各家不能四下走动,只能呆在家里。
虞氏是腊月的生辰,江舜诚在正初十,也因着皇城瘟疫的事,不能操办寿宴,江家自家人聚在一处吃了顿饭,就算是给江舜诚过了寿。
整个冬天,皇城暮气沉沉,仿佛不是北齐都城,只是寻常的一座城池,就连皇城也如冬天的蛙、蛇一般睡着了。
正月十四,朝廷解了禁行令,允许各家欢度上元佳节。
一时间,整个皇城似突然热闹了起来,挂灯谜的,摆地摊的,各大商铺也陆续开门做生意,就连街上的人都如同沸腾起来一般,一夜之间就从冷清的城池变成了最繁华的国都。
正月十五一早,镇国公府的六公主亲自送了百两黄金,感谢素妍的玉口金言。
届时,素妍还在偏厅逗耀东玩。
耀东小小的人儿躺在小摇床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停地转动着,看着小摇床上挂的铃铛,还有各色的平安络,嘴里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突地,府门口就传来一阵噼噼叭叭的鞭炮声。
吓得乳母立马伸手去捂耀东的耳朵,生怕吓着了孩子。
王府上下,今儿仿佛才像过年节,人人打扮得喜气洋洋。
白芷穿了件大红色的褂子,总让素妍不由自己地想到“封红”,进了偏厅,欠身道:“王妃,六公主求见,说是又添了大胖小子,要谢王妃的玉口金言呢。”
素妍整了整衣袍,白莺取了件昭君斗篷给她罩上,“不会又备了百两黄金做酬谢吧?”
白芷捂嘴笑着,“奴婢可没问,不过还真瞧见六公主的嬷嬷提着个盒子。”
领了白芷又白燕等人来到静苑花厅。
刚坐下,六公主带着长女杨文馨就到了。
这孩子比上次瞧见时又长高了许多,越发地与六公主有几分神似,清瘦细高的人儿,小心地跟在母亲身后。
六公主瞧见素妍,细细地审视几分:“倒比做姑娘那阵珠圆玉润了,瞧着也妩媚了许多。”
素妍请她坐下,“当初,听阿九说了你的烦恼,我就说了句实话而言,你生一个儿子就送份厚礼,要是你生上十个,我可不大赚一笔。”
六公主爽朗大笑起来。
如今,她有了两个儿子,在杨家说话都大声了。
杨秉忠最疼长孙,整日地将长孙杨文韬抱在怀里玩耍着。
☆、745 宠妾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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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馨则是对小孩子感兴趣,好奇地看着乳母怀里抱着的耀东,围在乳母身边,伸出指头逗耀东玩,将手指搁在耀东嘴角,耀东以为是乳母的递来的乳汁,张嘴含住,并很用力的吸吮起来。
六公主挑着眉头:“*岁的人了还不知事。你手未洗,就把指头放到表弟嘴里也不嫌脏!”
杨文馨立时收回手来,耀东没了吃食,扁着小嘴,正要哭闹,乳母左右摇晃起来,“不哭,不哭,早前不是才吃过么,镇国公府的大郡主逗你玩呢。”
耀东还是扯着嗓门嚎啕大哭。
青嬷嬷对乳母道:“许又饿了,再喂他吃些。”
乳母应声,折到偏厅喂耀东吃奶。
六公主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素妍,“你怎知道我会有三个儿子,要是我再生,也是儿子?”
素妍道:“你可是有大福气的人,如今儿女成双,可不是好命么。”
六公主觉得素妍很厉害,随口说她能生三个儿子,这儿子一个接一个就生出来了。最开心的除了她,还有杨秉忠、杨云简父子俩。
她指着素妍,“如今皇城人都说你是神人呢,听说你做了个恶梦,醒来就让人去查珊瑚郡主的事,结果她还真出事了?”
原本只觉四下审视的杨文馨,这会儿也竖起耳朵,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白芷便将那晚做梦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六公主惊道:“你梦到珊瑚被人毒哑、毁了容貌?”
白芷肯定地点头,“当时王妃醒来确实这么说的,还说珊瑚郡主满脸是血,好吓人。”
杨文馨忍耐不住,用稚嫩的声音道:“我和娘过来的时候。经过大公主府。大公主领着护卫、丫头、婆子一大群,又有皇祠街的族人已打闹到曹府去了,只怕这事会闹得不小。以前长得多好的珊瑚郡主,脸都被那个姓胡的姨娘给划花了呢……”
这分明就是一桩宠妾灭妻的案子。
素妍面露诧色。“珊瑚回皇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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