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这个才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她以为会很难问出口,却不料说的竟是这般快。
“是。”他眼睛都不抬一下,便准确的回复了她。
“啪!”
宁璇气极,扬手就将台面上的琉璃茶盏掷向了地面,带着热气的茶水溅了一身也不在意,双手撑在瓷桌上,厉声道:“是他……是他向陛下要的我?”
她一时过激,殷弘便收了风轻云淡的架子,抬眼看向已经泪眼模糊的宁璇,清声道:“是。”
只一个简简单单的是字,便捶的宁璇心痛到麻木,柳眉深锁间,美眸间泛起的泪花便掉个不停,一点一滴的落在了青花瓷的台面上,砸起小小水波。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夹杂着几分寒意的冷风而过,宁璇的身子便是不住的颤抖,殷弘看在眼中,虽是无奈怜惜,却也不曾任何动作。
“事已至此,我也不曾想过要隐瞒什么,怕是太子殿下已经同你明说了吧。既然你想要求证,我做个恶人也无妨,你听好……所有的事情,都是设计好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设计好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红着眼大喝,她不信!“他说过他是爱我的,要娶我为妻,一辈子都不相离……怎么会是骗我呢?不可能的……”
殷弘早已料到她会是如此,再是宁家子女又如何,身份高贵又如何?还不是个弱质芊芊的小女孩,可到头来这般撕心裂肺又有何用呢。
“事实如此,我乃是陛下心腹,也确实是沈桓的师兄。起初太子与五皇子相争甚烈,陛下一心只想扶持五皇子,奈何太子先一步取得了宁氏的帮助。陛下向来都是想将你许给五皇子的,又怎么可能容忍太子那般大肆请婚,若非金殿之上百官皆在,他必是不会答应的。”
想起那时皇帝在御书房的雷霆大怒,殷弘还记得一清二楚,就连皇帝大喝要杀了元褚那个逆子的表情,他至今都是记得的。
果然是天家无情,皇帝无心……不,皇帝是有心的,可是他把心给了别人。所以,其他人都活该被他诛心。
皇后、太子、宁璇又或是整个宁氏,乃至所有支持太子的人,都在元褚请婚的那一刻,注定成为了皇帝的死棋。一个一个,都被算计上了。
而宁璇,便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棋子。
“我不知道沈桓与你有怎样的渊源,他也从未说过,但的确是他送了密信与陛下。那时候,陛下本意确实只是想废除你与太子的婚约,转而将你许给五皇子的。”
要把已经赐婚的宁璇再赐给元湛,谈何容易?所以,皇帝便先遣了元褚往边疆去收服异族。继而百般策划,企图诱骗宁璇进宫,促成与元湛的好事,再捉拿在榻。届时,众目睽睽,就算是宁钦渊,怕也得答应将宁璇改嫁给元湛了。
只可惜,这损人的计谋还未来得及实施……
宁璇冷笑,咬着唇:“因为沈桓送的信?”所以才变了计划?
殷弘不着痕迹的皱眉,拿起手旁的茶盏握紧,冷淡道:“的确是因为那封信,如你猜想,沈桓有个好父亲,他的家族足以支撑五皇子。作为交换条件,他向陛下要了你,承诺只要将你送过去,他们就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五皇子。”
那时元湛已败于下风,若真走先前设计好的险棋,向来疼爱女儿好面子的宁钦渊只怕会怀恨在心,就算是将宁璇嫁了元湛,只怕也拿不出几分真心。沈桓出现的太是时候,以至于皇帝想都不曾多想,就应下了。
宁璇凄然一笑,那个从小就会喊她“心肝”的皇帝舅舅,那个说过她不懂爱,还会抱着她笑的皇帝舅舅啊!竟然就这样,将她送人了……
——公平?小璇儿,等你爱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不会再计较什么叫做公平了。
原来,她也被不公平对待了。
不同于元褚的心知心伤,她则是傻的可悲,她居然还一直以为她的皇帝舅舅只是帮她逃婚那么简单。她以为在适当的时间,再回到京城,一切都会被舅舅摆平。可到头来,她的舅舅竟还想让她一辈子回不来!
“所以,我一路上那么惨,也是被算计好的咯?”明眸早已被水雾浸湿,悲伤的痛意一泻不断。
“是,陛下本是打算直接用药迷晕你,再把你送到西山去。奈何沈桓说要制造初遇的假象,所以……”
因为……所以……
就因为沈桓说要制造假象,所以一心高兴甩掉暗卫的她,被安排好的人抢了钱,然后一路设计好的走到西山去!因为要初遇,所以什么都不知的她,无比傻的一步步走入别人的圈套!
也是,池州城外的那座大山,离西山村远那么多,向来只在村中走医的沈桓,凭什么就那么凑巧的出现在了池州城外,还碰巧的遇上了她!
她一直以为是天意,殊不料……是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表砸丑哥哈~~他也不是坏人啦~~只是还来不及放他……
都表激动哈!!!
好吧,我自己都激动了~
丑男多变态 第78章
明姝本意是想在西山行宫住至八月底,天凉些了再回。可隔日便接了宫里头传来的密信,只道是她皇兄要册后了。一番询问下,弄清了新后身份。
登时,她便嚷着要摆驾回宫。下面的人哪敢逆她的命令,当即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行驾浩浩荡荡的回了城去。甫一入宫门,她就让人抬着往龙极殿去了。
楚明康方才打发走了一群顽固老臣,正头疼的紧,就见明姝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姝儿怎么回宫来了?”
这丫头的性子,他自然也是很清楚,一旦玩起来,不尽兴是不回的。这次去了行宫,他猜每个一两月她是不会离开的,却不料,她竟现在回来了,委实叫他一愣。
明姝撅着嘴,面色极其不愉,几步就冲到了龙案前,也不见说行个礼,就冷声问道:“皇帝哥哥可是要立阿晚为后?”
楚明康了然了,思起昨日下面人来报,摄政王过了西山去,想来这事大抵就是他露的底儿吧,这老狐狸当真是佞臣!
“姝儿,有些事,皇兄也是不得已的,你……”
“不得已?!”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明姝厉声打断了。直说:“到底是怎样的不得已,才让皇兄决心要娶阿晚!且先不说她是你的表妹,头脑有问题,单说她才九岁,你如何下的心要立她为后!”
九岁,又是这个词,这是楚明康近来听的最多的一个字眼,他厌烦了都!都道是他的不对,又有谁知,他才是被逼迫最紧的那个!
“你回宫去!”
纵使他憋了多大的火气,却在面对明姝的时候,选择的一忍再忍。
可年幼的明姝又哪懂他的事,一心只为晏晚着想去了,那丫头比她还小几岁,头脑不清晰。若当真是做了皇后,头些年还能仰仗着她母亲的势力过活。可若等她年龄大了,这后宫艰辛,明姝自然是清楚的很,那哪是她一个晏晚能对付的日子!
“你不能娶阿晚!她才九岁!她不能做皇后!”
只要想起那圣旨里言说太主贵女妇容有德,这九岁的女娃,是从何处看出妇容的!她那倒退的智商,又哪点有国母之风!
楚明康握着盘龙御笔的手是愈发的握紧了,骨骼只见咯咯作响,青筋暴露。他只道是明姝人小不懂事,咽了这口郁气。
“姝儿先回宫去,皇兄日后再同你解释,可好?”
那俊逸的龙颜上,累积了多日困乏的印记,似极了先帝的那双龙目,在看向明姝时,隐隐透着几分妥协和祈求。他真的是累了,烦了。
明姝又哪里看不出来她皇兄的变化,心里也疼,可今日若是不闹,日后苦的不止是阿晚,连她敬爱的皇兄,怕也是少不了磨难的。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要什么,不就是皇姑那里有——”
“滚出去!”
终究,他还是没忍住。空了的手掌,在不停的颤抖,他有些错愕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儿,顿时就一阵懊恼。沾了黑墨的盘龙御笔,直直的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打在了明姝躲闪不及的额头上。隐着淡香的墨汁从额际落下,落在了雪白的云丝锦裙上,瞬间晕开一团黑迹,乍一看,触目惊心。眼泪也在那一刻,夺眶而下,和着墨汁一起低落。
“你朝我掷东西?你居然朝我掷东西!”
那寒山碧玉做的御笔,重量自然不能小视,楚明康也是气极了,一时没忍住就扔了手头的东西。却也没想到准头那般好,直直就打中了明姝的额头。这一笔下去,饶是常人也要疼上一番,更别说明姝这身娇肉贵的公主了。才一会功夫,白嫩的额头就开始渗出血迹了。
她倒是不曾叫痛,也不曾拿手去捂,只双目垂泪怒视楚明康。那其中的的恨懑,直叫上坐之人心里发寒。
“姝儿……”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唤了一声。
早在御笔落地的那一刻,外面候着的宫人便听见了响动,明姝才吼完那句话,一群人就进了来。直跪倒在地,齐声大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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