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这话,别说一向疼爱宁子衿,视她如宝的老夫人不信,就连赵氏跟宁子姗也不信。
如果宁子衿早就跟孟如风暗中有来往,孟如风又何必花钱让她们帮忙,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于是,赵氏跟宁子姗心里不约而同的认为是许氏为了保全宁玉纤而歪解的事实,即使不能让宁玉纤免受责罚,她也要拉上宁子衿这个垫背,往她身上泼泼这盆脏水。
这对她们来说,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
如此一想,赵氏跟宁子姗更是心情愉悦的看许氏跟宁子衿两人狗咬狗。
宁子衿从她们的眼中暗暗浮动的兴奋猜到了两人的意图,她垂眸,叫人看不见的眸底深处,闪烁着寒光冽冽。
“许姨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认识你所说的孟公子,跟没有与他见过面,何况就算有,我也绝不会做出替他稍信给大姐的事情来,女子私下与男人来往可是败坏名誉的事情,祖母从小就教我礼仪廉耻,我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叫她丢脸的事情来呢,你不能想着为大姐开脱而将莫虚有的罪名赖在我身上呀……”
宁子衿哽咽的声音说道,没有大声指责,也没有无礼谩骂,轻轻柔柔的,那略带哭意的嗓音,说不出的委屈,更叫人觉得怜惜。
对于许氏的这一招,宁子衿早就料到了,却也一点都不担心。
“你胡说,那纸条明明是你塞给我的,还跟我说……说是孟公子叫你交给我的。”宁玉纤霍然抬头,指责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宁子衿。
宁子衿拿着手帕拭了拭眼角,泪眼婆娑的望着宁玉纤,缓缓道:“大姐,就当如你所说,是我塞给你的好了,可你明知道是出自男人之手,为何还要接下,怎么不当众揭穿我?”
当时不说,现在事情败露了,反而要说都是她害的,这话说出去,谁信呐?
再说,你要不是对孟如风有意,怎么我给你,你就拿呢?
老夫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望着许氏跟宁玉纤的眼神,越发的冰冷,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冷的刺骨。
许氏的心猛的一沉,牙关紧咬,好一张利嘴,当真是将死的也说成活的了。
如果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是宁子衿设计的话,那她就是猪脑子,可是宁子衿什么时候跟孟如风搭一起了?还拿到了他亲手写的一首诗?
可是转念一想,许氏又觉得奇怪,如果这是宁子衿跟孟如风一起计划的,孟如风为何要心甘情愿被利用?如果这张纸出自他的手,从玉纤身上掉出来,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他不可能想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孟如风确实是写了一封情诗,但给的是宁子衿,而宁子衿却故意转手给宁玉纤,用来陷害她。
想到此,许氏心里又是一阵闷气,对宁玉纤恼怒极了,如果不是她对孟如风有不该存在的心思,怎么可能让宁子衿有空子可钻?
正当许氏在心里这么认为时,突然听到宁子衿说:“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把孟公子找来对恃,看看我是否暗中跟他有来往?”
她的话音一落,许氏跟赵氏的脸色纷纷变了一变。
虽然小的几乎叫人看不出,但这细微的变化,却没逃得过宁子衿的眼睛。
她可不怕孟如风的出现,怕的人,是许氏跟赵氏。
她们会担心,如果孟如风真的来了宁府,谁知道他一怒之下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把跟她们交易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今她们两人跟都跟他闹翻了呀,再加上他现在被冠了个觊觎宁家大小姐,与她有染的罪名,宁瑞远是不会轻易饶过他的,指不定到时候该说跟不该说的都被他抖了出来。
后院姨娘收点贿赂本来是不算什么大事的,可要是她们答应帮孟如风算计宁子衿的事情被老夫人跟老爷知道了,还不被扒一层皮?
赵氏顿时坐不住了,哪还顾得上坐山观虎斗,现在这两虎都快要伤到她了。
“老夫人,许姨娘跟二小姐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正如大小姐所说的,如果真是她给的大小姐纸条,为何当时不揭穿她,反而现在一口咬定是大小姐陷害呢。”赵氏迫不急待的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闻言,暗暗点头,赵氏这话说到她心里了。
赵氏稍稍松一口气,转而望着许氏跟宁玉纤,颇为惋惜的摇头道:“大小姐,你不能一出事情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二小姐的身上,她为人和善好说话,也不能任你这般欺负,想当初在华宁寺你跟男人私通,也说是二小姐害的你,你……唉……”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比说完了影响更大。
前车之鉴还在呢,许氏跟宁玉纤的话还怎么叫人相信。
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暴怒声:“孽障——”
061 夺命蝎子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屋里的人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猛地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啪——
“啊——”
宁玉纤被宁瑞远打的猝不及防,身子重重的往一边倒去。
这一幕,看得众人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将宁玉纤疼在手里的宁瑞远,会给她一巴掌。
此时,再看宁瑞远的表情,额头青筋暴突,那一双浓郁的剑眉也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阴鸷,仿佛一团浓重的黑雾,叫人以为下一刻就要将他们卷入无底的深渊里。
“老爷,你干什么?”
许氏怔了一怔,而后发出一声嚎叫,将宁玉纤搂在自己的怀里,一双通红的眼睛控诉着宁瑞远。
一如既往的柔弱形象,楚楚动人的叫人怜惜,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引起宁瑞远心底的怜爱。
他一双如鹰般犀利的黑眸死死的瞪着许氏跟宁玉纤,怒道:“干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瞧瞧你的女儿在凌府干了什么好事。”
说到最后,宁瑞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散发狂暴的怒气,几乎叫人窒吸。
赵氏跟宁子姗再兴灾乐祸,此时也不免被宁瑞远阴冷的表情给吓到了。
老夫人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便沉着脸不发一语,坐看宁瑞远处置许氏母女,心里头居然有一丝出了口怨气的轻松感。
宁子衿眼角的余光看到老夫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不免有些乍舌。
她的祖母,有时候还挺邪恶的呀。
当众人都为宁瑞远盛怒的举动吃惊时,宁子衿的心里却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宁瑞远宠爱许氏,那是得在她安稳于室,温柔娴惠的前提下。
而今晚,宁玉纤居然做出与男人私下有染的事情来,叫他在众位大人之间颜面尽失。在自己的利益与面子前,任何宠爱都算不得什么,宁瑞远不生气,宁子衿才会觉得奇怪。
这就是宁瑞远,一个自私,心狠,冷漠的男人。
一想到那些人看着自己的表情带着一丝兴味与戏谑,宁瑞远心里的火气,又大了几分。
“老爷,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许氏望着怒容满面的宁瑞远,心里生出一丝不安,知道这次的事情真的叫他气到了极点,否则他不会对玉纤下这么狠的手,于是便急着想要解释。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老夫人给冷冷的打断了。
“是什么?你还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子衿谋划好的,用来陷害你女儿的吗?”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她如矩的目光像是一把钢刀,要在许氏的身上划个千万遍。
“许氏,你的女儿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你不好好反醒教导她,居然还想把一盆污水都泼到子衿的身上,怎么,上一次没有诬陷成,这一次又卷土重来吗?”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宁瑞远的心里也开始浮出一丝质疑,想当初玉纤从华宁寺被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送回来,说是在寺内与男子私通,连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跟金钗都落在男子的手里,当事情败落时更是冤枉子衿诬陷她。
那时候他完全相信玉纤所说的,她是被人陷害的,哪怕有人证跟物证,他也相信她的清白,打心里认为这是子衿故意栽赃,可是今天,在凌府,众目睽睽之下,从她的袖子里掉出一张出自男人之手的情诗,若说她是清白的,叫他怎么也不信。
何况,刚刚在门口,她们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亏我这么疼你,相信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啊?!”
宁瑞远说着,便要给宁玉纤一脚,许氏见状,立即扑过去抱住了宁瑞远的腿,哭喊道:“老爷,玉纤是冤枉的啊,求你明察,她是被人陷害的啊……”
“滚开!”正在气头上的宁瑞远想也没想,一脚将许氏给狠狠的踢开:“到这个时候,你还有脸说冤枉,那张纸可是真真实实从她身上掉出来的,她当时可有辩解?没有吧,哪家的小姐会暗地里跟男人有接触,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真是把我这张脸给丢尽了,就算是被人陷害,若是她对孟如风没有那种心思,会着了别人的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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