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臣妾有个提议,不如让你去瞧瞧那固定在畅音阁下的滑轮……”金沛姿为了不让皇上有所察觉,只做好奇状:“臣妾是稀奇,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东西,能悬住一个人下跃的力量,还能如此的稳固。”
“自然是好。”兰昕明白她的心意,少不得让身旁的索澜亲自去检查。转首又对皇上道:“接下来还有好些节目,臣妾想,不如请两位妹妹上,与皇上同观可好。”
高凌曦缓缓的从人前退下了,无声无息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幸亏一切都赶得及,否则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乱子来。
碧澜替她拭了拭头上的冷汗,话里有话道:“这样惊险的舞姿,奴婢见了一回,便是惊心动魄,但愿不会有下一回才好。”
“谁说不是呢。”高凌曦敛去了心里的慌乱:“方才看着两位贵人纵身一跃,本宫的心都跟着跳出去了。放眼古今,多少美妙的舞姿她们不去学不去跳,偏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不怕一跃下去,便再也不能活了么?”
苏婉蓉缓缓的跟了过来,择慧贵妃身侧的位置坐下来。“有贵妃苦心的筹谋,她们又怎么会不能活了呢。舞姿这样好,这样新奇,怕是要独揽春色了。六宫粉黛无颜色,大抵就是慧贵妃今日的成全。”
“成全?”高凌曦冷哼了一声:“与其说本宫是成全了她们,倒不如说本宫是成全了你。倘若今天她们跌下来了,你会有多麻烦你可知道么?”
“怎么会。”苏婉蓉虚眼一笑:“臣妾不过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力主两位妹妹向皇上献舞。至于她们跳的什么舞,怎么跳的,在哪里跳,这些都不是臣妾能左右的。更何况,一应的布置打点,都是娘娘您亲力亲为的。畅音阁的上的滑轮,也是您吩咐奴才,按照两位贵人的需要定制的。
试跳之前,多次的练习,都是趁着月色在无人时,两位贵人默默的尝试。滑落真出了什么问题,又怎么会让臣妾来担责任呢?与其说是成全了臣妾,倒不如说是成全了娘娘自己。臣妾做过什么错事,娘娘您一样参与其中,不是么?”
“你敢威胁本宫?”高凌曦眸光含恨,冷然道:“你凭什么?”
第三百七十五章: 牡丹花品最为尊
“凭什么?”苏婉蓉瞧着陆陆续续有宫嫔返回来,声音不禁低了一些:“娘娘问得好生奇怪,我做过什么娘娘能少了娘娘您的份儿呢?若是我威胁您,岂非不是要自伤心肺了。臣妾哪里又会有这样的意思了。您可别误会。”
高凌曦身子一颤,脸上的柔和便荡然无存了:“说的可真好哇纯妃。好一个自伤心肺,你当本宫是心还是肺,你有是什么?”
“娘娘您瞧。”非但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苏婉蓉不以为然的指了指远处:“皇上伴着两位贵人说的真真儿欣喜,自从皇后回宫了,叶赫那拉贵人便有好久不曾与娘娘往娘娘宫里走动了吧?人性本就是如此,有自己得利的时候,何必计较旁人的得失。”
看着皇上脸上无比欢愉的神情,高凌曦的心微微有些刺痛,一向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也黯淡成了哀哀的凄光,
苏婉蓉果然一眼就分明了她的心思,越是伸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这样好看的美人,又能歌善舞,且还如此大胆新奇,能让皇上觉得耳目一新。到底也不是寻常的宫嫔能做到的。最紧要的则是,她们还很年轻,和从前的乌喇那拉侧福晋一样,占尽了优势。
即便皇上现在依旧爱重娘娘您,也难保来日不会将精神头用在旁人身上。未雨绸缪有何不好,何况即便方才真有人掉下来,娘娘也大可以将责任推卸到另一个人身上。自是不必承担什么的。有责备臣妾的功夫,怎的不用在更妥帖合适的地方呢?”
“碧澜,本宫身子有些乏了,你去知会皇后一声,说本宫想先回宫歇着去了。”高凌曦懒得再与纯妃费唇舌,更没有心思看皇上与旁人浓情蜜意。
“是。”碧澜爽脆的应下:“请娘娘稍后,奴婢这就去。”
“难得皇上这样好的兴致,娘娘何必要扫兴呢。”苏婉蓉牙尖嘴利不肯屈从。“若非娘娘今日多做了些功夫,这会儿一众的宫嫔都可以回宫歇着了。”
“你有完没完?”高凌曦猛得抽回了自己的手:“有本事你便再做安排,没本事就活该你瞪眼跳脚。不错,好多事情是本宫与你一并做下的,可跑不了本宫也一样跑不了你。若再敢纠缠,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盼语才与婉贵人说了几句话,正好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听见慧贵妃咬字极重的蹦出这一句。淡然一笑,眉目间便添了一缕鄙夷:“纯妃素来是最温婉和顺的性子,怎的惹恼了脾气最好的贵妃娘娘了。臣妾听着糊涂,什么纠缠,有什么跑不了的?今儿这节目,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称心如意么,怎的龙颜大悦了,两位姐姐却怒目相向,不痛快了。
是不喜欢见皇上揽着佳人入怀呢,还是觊觎两位贵人有如此的本事,自己却苦苦哈哈的做不到呢?”
高凌曦瞥了一眼娴妃,不冷不热道:“我却不知,娴妃何时也染上了这样的坏毛病,竟也喜欢搬弄口舌,嚼是非了。”
“是不是搬弄是非,你我心里有数。”盼语根本不往心里去,饶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倒是纯妃可得谨慎些了。自从阿哥所闹出了小林子的事儿以后,皇上可有好些日子没去问过三阿哥的课业了。只是日日都要见四阿哥和五阿哥,亲疏有别的太明显,本宫却担心永璋心里难过呢。”
“多谢娴妃娘娘提醒。”苏婉蓉嘴里嚼着恨,可心里却十分的明朗,娴妃这是故意要给她好看。“永璋是雍正十三年生的,一转眼快七岁了。可永珹和永琪却小,皇上怎能不多怜惜些。总不至于把个能走能跳能读书能骑马的阿哥,也捧在怀里日日抱着看吧?到底是娴妃娘娘不曾生育过,不知父母对待襁褓婴儿与七岁的孩儿,不同的心思不同的期望。”
高凌曦听着这话也带刺儿,少不得冷哼一声转过脸去:“走吧碧澜。”
盼语见慧贵妃转身离开,更加肆无忌惮的冷笑起来:“纯妃说的是了。本宫不曾生育过,自然不会知道父母对年幼的孩子和对襁褓中的孩子期望不同了。不过本宫猜想,皇上大抵是希望永珹永琪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而永璋呢,就不要那么娇气那么任性,成日里哭哭闹闹的没个阿哥的样子。还不如皇后娘娘的如缤公主可爱。”
苏婉蓉恼的险些一口气把自己噎死,双眼瞪的又圆又大。“娴妃几时能如此决断的体察圣意了?有什么好法子,不如教一教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好让皇上能多疼姐姐我几分。怕只怕妹妹自己只是凭空猜测罢了,终究难以再获圣心。”
弘历与绮珊、怡珠说着话,兰昕则有嘉嫔、愉嫔陪在身边。厢廊下到底比阅是楼内敞亮,几人说说笑笑,时间也极好打发。
兰昕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四下里看了一看。
金沛姿跟随皇后的目光也环视一周,才发觉没有见到如缤。“三公主呢,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不见踪影了?”
“索澜,你去瞧瞧。”兰昕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许是咱们说话闷坏了她,难怪她自己悄无声息的跑去了旁处。”
“小公主真是可爱极了,若是臣妾也能有这样的福气就好了。”言罢其其格垂下头去,不愿让旁人瞧见她满眼的酸涩。
兰昕瞧着她这般失落,少不得宽慰:“你还年轻,总能有机会再给皇上添几个小阿哥、小公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承皇后娘娘贵言,只是臣妾……”其其格难以启齿,永琪难产,侧切的伤痕有十分的难看,皇上真的不会嫌弃她么?即便皇上不会嫌弃,她又还能再生育么?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说,她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身子,心里的苦闷也唯有她自己才清楚。
从前的时候,掏空了心思去争恩宠,可如今弄成了这个样子,她才终于知道,有没有恩宠或许根本就不要紧。左不过都是红墙里的苦闷一生罢了。好在老天垂怜,她还有永琪,比起那些没有恩宠又没有子嗣的宫嫔,她已然幸运得多了。
索澜前脚才从阅是楼下去,后脚薛贵宁便没命似的奔了上来。“皇上,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兰昕见薛贵宁脸色乌黑,心里也是惊惶的不行:“你好好说,看惊着了皇上。”
弘历蹙眉,冷眼瞧他,沉声道:“何事?”
薛贵宁连忙奔过来,站在廊子上往对面一指:“皇上皇后娘娘,看对面畅音阁的楼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兰昕当即惊得魂儿都丢了:“是如缤,怎么会是如缤,天啊。”
怡珠惊的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三公主怎么将自己吊在了滑轮上,那丝带不是已经拆了下来么?”
“快来人。”弘历惊吼一声:“将三公主救下来,不许少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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