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后,王御医收拾了剩下的银针,从帘子走出来,向皇后娘娘行了个礼,转头吩咐刘喜:“刘公公,请讲皇上今日用过的东西全部拿过来。”
刘喜点头,赶忙去了外间,把皇帝今日喝过茶水的杯子,用过的帕子,全寻了过来。
王御医一一验过,并未发现问题。
他陷入沉思。
皇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浑身不正常的热度,时不时的还要抽搐两下。
脸上和身上的迹象表明,很明显是中毒。
沉吟片刻,他又吩咐刘喜:“陛下吃过的东西也拿过来。”
没一会儿,在他面前摆着几道吃食。
赵启仁今日吃得并不多,他一一查过,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这可难住了王御医了。
哪里都没有问题,可皇上就是中毒了,他也查不出来中的何毒,脉象和几种熟知的毒也对不上。
他向皇后娘娘禀告一切,皇后娘娘疑虑,大殿内沉默着,几人皆是面色凝重的模样。
皇后娘娘越过王御医,视线落到皇帝铁青的面孔上,心底不知是何滋味。
太妃娘娘突然受伤养病,皇上又突然中毒,连太医院的王御医也查不出来是何原因,偏偏在这种时候,李琦的名声日渐壮大,朝中支持他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的时候。
另外,摄政王谢昀手握十万重兵,虽然皇帝有心想要收回摄政王的兵权,可现在无论怎么说,兵权仍在谢昀的手中。
这位异性王爷野心勃勃,虽然脾性不怎样好,但是,自从当上了王爷,做事干净利落,得许多实力很强的朝中官员支持,加上战功赫赫,□□外族入侵,越来越受百姓的爱戴,在天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S?
这个谢昀,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国储君该有的样子,而反观当今皇上,却一点没有能拿的出手的功绩。
这种时候,皇上突然倒了。
皇后娘娘说不清是好是坏。
在众人还在思索时,太监总管突然一拍脑袋,说忘了今日辛月贵妃娘娘送来了一盒粽子。
皇后娘娘不满地怒瞪他一眼,呵斥道:“那还不赶紧去取?”
刘喜一刻也不敢耽误,跑了出去。
殿内一时间又归于安静,王御医告知皇后娘娘,皇帝的身子并无大碍,但屋子里不适合呆这么多人,便拿着沾了凉水的帕子擦着皇帝泛着潮红的身体。
皇后娘娘觉得是自己过于紧张了,遂命那几个心腹大臣回家等消息。
她想要叫荀馥雅离开,可荀馥雅表示要帮忙缉拿凶犯。
皇后娘娘觉得有这人在场,的确会好些,便作罢了。
她转头询问王御医:“皇上要何时才能醒来呢?”
荀馥雅听到这话,也迈进正阳殿聆听。
王御医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擦着,直到帕子的凉意没了,他挽着袖子,帕子被重新扔进了盆里。
皇后娘娘和荀馥雅也不急,静静的在一旁等着,等他擦拭完,转过身看着她们时,她们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挂着担忧。
王御医叹气道:“娘娘,老臣跟您说句实话吧,现在还找不出来皇上中毒的原因,也就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先拖着,用旁的药先压制着。何时醒来……不好说。”
听到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脸色微变,有些站不住了。
身旁的荀馥雅赶紧将神色忧虑地皇后娘娘扶到一旁坐下,安抚道:“皇嫂别担心,皇兄吉人有天象,会很快醒来的。”
皇后娘娘心情不好,面对这位半生不熟,半途出来的昭仪公主并不反感,也没好感,没有回应她的话。
荀馥雅也不介意,她也不想这样称呼她,可礼不可废。
等刘喜回来的这段时间里,皇后娘娘、荀馥雅和王御医三人大多时候静默着,并不多言,王御医再次把浸了水的帕子覆在皇帝的额上。
刑部的人到了,沈南亲自来的,沈南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是赵启仁的人。赵启仁登基为帝后,不断地排斥异己,安插自己的庆幸,沈南是他的大舅子,在刑部尚书告老还乡后,被提升为刑部尚书。
他进来拜了礼,询问了一下皇帝的情况,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帝,便转身出去了。
沈南来得匆忙,带的人并不多,太监宫女一见是刑部尚书,吓得脸如土色。
谁人不知,刑部那地方去不得呀!去了,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沈南站在一旁看着手下人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没多久,刘喜带着食盒进来,同行的还有太医院众太医。
片刻之后,皇后娘娘震怒,命令禁卫军统领萧敬禾带人包围辛月娘娘所居住的月盈宫。
一时之间,月盈宫被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昔日备受皇帝宠爱的妃子,一夜之间仿佛成了地下囚犯。
如今毒源找到了,王御医施动银针,缓缓挑开皮肉,黑色的血珠直往外冒,吟冬娘娘不忍心看,拿着帕子小声抽噎。
“皇上,呜呜呜……”
她的五官很是立体,那双眼睛,大而有神。这样的美人汪然欲泣,总是令人怜爱的,然而皇后娘娘嫌烦,瞪她一眼:“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吟冬奶奶姑娘顿时禁了声,泪珠蓄在眼眶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荀馥雅没往龙床跟前凑,站到一旁,垂眉不语。
今日这事来得突然,也来得蹊跷。
辛月这女人狡诈狠毒,不像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啊!意图毒害皇帝,多么大的罪名啊,她怎么承担的起?她又不傻。
但毒也确确实实从她送的食盒里查了出来,若是在月盈宫里搜出来毒药,那真的是百口莫辩。
荀馥雅皱着眉宇,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厉色,目光从围着龙床的一群人中间挨个走了一遍。
心里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却又不愿意相信,便干脆不去想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王御医才放完了黑色的血。
他收针,包扎,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刘喜,一气呵成。
刘喜亲自带着人去了太医院拿药,这个关头,皇帝接触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敢大意了。
皇后娘娘关切地询问:“王御医,皇上现在如何了?”
王御医松下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净了手,宽慰道:“无事了,约莫着清早,便可醒来。”
他叹息,话锋一转,道:“毒虽然是解了,但对肺腑的损害极大,希望娘娘叮嘱皇上,日后也得好生养着,用汤药慢慢调理。”
皇后娘娘郑重地点头:“本宫知晓了,辛苦了,王御医。”
命好歹是保住了,一切等皇上醒来再定夺吧。
她唤太监前来,吩咐道:“送张太医回去休息吧。”
王御医遥遥头,收拾好药箱:“臣在偏殿歇着吧,也好照料皇上。”
皇后娘娘点头:“也好,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她随后着人把偏殿大致收拾了一番,王御医去稍作歇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实在有些熬不住。
皇后娘娘自动留下来为皇帝守夜,命众人各自散退。
众人行了告退礼,陆续离开。赵怀淑却在此时急匆匆赶来,不管不顾地趴在龙床边痛哭流泪。
荀馥雅看着没什么事了,便想离开,却被赵怀淑跑过来拦住了。
“怎么了?”
她微微抬眼,心里很不想搭理这人。
沈南本来也要走,见此,停下了脚步,剩下几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荀馥雅和赵怀淑身上。
赵怀淑不悦极了,神色甚是威严的盯着荀馥雅:“皇兄现在躺在这里,你却要走?”
荀馥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皇帝,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呢?”
“真是好样的。”赵怀淑冷冷地盯着她,嘲讽之色不加掩饰,“亏我皇兄平日里那么宠爱你。”
她突然话锋一转,惊叫道:“毒该不会,其实是你下的吧?这么急着回去,处理剩下的东西吗?”
殿内安静至极,众人呼吸一窒……
荀馥雅愣住了,她没能想到赵怀淑能口不择言成这样。
她不过是住了她的漱芳斋而已,至于这样为难她吗?
荀馥雅头痛地扶着额头,一时之间对她感到无语。
荀馥雅被这样一番不分青红皂白地嘲讽,沈南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替荀馥雅向赵怀淑解释:“怀淑公主,你来得晚,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查明,皇上是吃了辛月娘娘送的粽子中的毒,与昭仪公主无关。”
赵怀淑脸色突变,感觉非常尴尬。碍于众人在场,她只得尴尬地表示:“抱歉,本宫见皇兄中毒昏迷了,一时情急,说了荤话,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沈南收回意味不明的目光,冷漠地说道:“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公主怀疑的人又不是本官。”
一甩衣袖,他转过身,迈步离开。
“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正阳殿,否则——”
他没有说完,在场的人却也都明白。
沈南走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眼荀馥雅,随后不再停留。
赵怀淑嗤笑出声,荀馥雅也没再说什么,越过赵怀淑,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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