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俺知道,俺就是不乐意继续干,你说啥都没用,若不是还没教会徒弟,俺早就走了。”
“你简直……忘恩负义、冥顽不灵!”
说完,这人甩袖离去。
他表面淡定,心里却着急起来。
账上没银子,大厨又要出走,这是要绝了五味楼的路!
这种事,还要赶紧向主家禀报才是正理,不然出了事,自己可担负不起。
“既然你不想在这个酒楼,”玄袍青年笑着开口,“跟着我做事如何?”
“不行,我要跟那帮老兄弟一起。”
“不考虑一下?跟着我,不管是生活还是地位,都会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
“你说啥都没用,俺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就认这帮老兄弟了。”
“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家主子瞧得上你,是看得起你,寻常人可没这个机缘。”
祁庸很无语,自家主子居然被一个厨子,再而三的拒绝。
这人怕不是从茅坑蹦出来的?
“啥机缘不机缘的,俺不稀罕,就是皇帝老爷在这,俺还是这话,俺这辈子就要跟着那帮老兄弟。”
“放……”
“没事,”玄袍前面摆摆手,轻轻擦擦嘴巴,然后起身,“你很不错,朕,我记住你了,咱们会再见面的。”
“祁庸,结账。”
“是,主子。”
走出门外后,祁庸问道,“主子对方才的厨子,为何格外容忍?”
闻言,玄袍青年负手静立,“为什么?因为,这种人太少太少。”
又傻又蠢又固执,简单的像一张白纸,跟曾经的自己……很像!
他已经被世道改变,成了孤家寡人,不太忍心再玷染这份纯真。
闻言,祁庸悟了。
伺候自家主子长大的他,其实明白,主子强势的表象下,有着一处谁也无法触及的柔软。
这大约,就是帝王的悲哀!
“主子,”祁庸转动眼眸,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先太子余孽成不了气候,五年前的围剿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主子没必要特意过来一趟。”
还为此耽误了皇家祭祀。
祁庸已经能想到御书房那堆成小山的弹劾奏折。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三月中旬出宫后,主子就没打算回去。
要说查找先太子余孽,也不尽然,行程的大部分都与此无关。
可除了这个原因,祁庸猜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主子不顾朝政,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五年了,这帮人还在外面蹦哒,如鲠在喉,”玄袍青年脸色沉下来,“朕容不下他们。”
稳稳心神,青年吐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次必须……斩草除根!”
若是以前,他当然不在乎一个先太子余孽,现在可不行。
他赌不起!
闻言,祁庸吃惊地问,“主子想以身做饵?”
“嗯,”青年轻轻点头,“五年前打草惊蛇却没有斩草除根,那群人已有警惕,如今,也只有朕做饵,才能引蛇出洞。”
“可是,清风观这个窝点已经被端掉,”祁庸不解,“这帮余孽,再蠢也知道事不可为,肯定已经撤退了。”
官府戒严还要强行行事,这不是蠢,是找死。
祁庸对这帮人还是比较了解,固执却怕死,尤其经过五年前的清缴以后,更是把自己缩在龟壳里,轻易不敢探出头。
他并不觉得在官府已经查到线索的情况下,这帮人还敢有所动作。
“正因为大家都这么想,”玄袍青年云淡风轻地笑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他有九成的把握,这些人一定会自以为是的行刺自己。
“主子,那咱们接下来如何?”
“不如何,就当出来游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主仆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更没影响黄家口的平静。
但,黄家却因为一个人,泛起波澜。
“这位妹妹,你找谁?”谢氏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眼中泛起疑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么通身气派的大户小姐,怎么会来他们家?
“这里可是姜娘子家?”
媚玉尽量压着嗓子,说出的话依旧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媚意。
听得谢氏心里痒痒的,对媚玉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妹妹要找我娘啊,”她往后面望望,发现只有主仆两人后,消去戒心,“我娘在房间,你先跟我到厅堂。”
表面没表现什么,谢氏心里却松一口气。
若是再早来一刻,连个见客的地方都没有,幸好,古大夫刚刚离开。
“有劳姐姐了。”
“不用客气,一点小事而已,”谢氏摆摆手,“你声音这么好听,一定不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也不怕,不过两个弱女子,家里那么多人,成不了什么事的。
经过清风观的事,谢氏有些杯弓蛇影了,即使知道坏人不多,还是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陌生人。
听姜暖说清风观有可能回来报复后,她就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但凡遇到陌生人,都会心生防备。
“坏人?”媚玉忍不住轻笑道,“姐姐放心,我们主仆与姜娘子有旧,并不是什么坏人。”
“就是就是,”秋情笑着开口,“我们姑娘,多亏了姜娘子帮忙,才得到一场机缘,特意登门道谢。”
说着,把自己抱得盒子递过去,“这是登门礼,还望姐姐收下。”
盒子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却价值不菲。
一支百年的老参,二斤明前的龙井,以及五套价值不菲的头面。
她们这次登门,带着十分的诚意,一因道谢,二因有事相求。
第447章 预感
“客气了,”谢氏接过登门礼引路,“两位这边请。”
姜暖听到儿媳说有两个非常有丰韵的姑娘找自己时,心中疑惑,“我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她平日并未去过哪里,若是认识这种人,不可能没有印象。
“可她们说跟娘有旧呢,”谢氏嘀咕,“难道在骗我?”
“先去看看,”姜暖起身,“登门是客,咱们就要好好招待。”
“娘放心,”谢氏眼眸闪过得意,“我已经备好茶水点心,不会失了礼数。”
谢氏做事又快又麻利,但性格使然,偶尔会有疏漏,没有那么周全,不会像王氏那样方方面面都能打理妥帖。
但今天,茶水端好,糕点蜜饯拿好,椅子上还加了软垫,生怕委屈两人。
谢氏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意识到媚玉的美色后,她说话都比以往轻柔许多,生怕唐突了佳人。
“嗯,”姜暖轻轻点头,“我去看看。”
媚玉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对着走进来的姜暖盈盈一拜,“媚玉拜谢姜娘子援手之恩。”
闻言,姜暖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人她有印象,印象极其深刻。
不仅因为来人过人的姿色,撩人的媚意,还因为她曾做过随身老奶奶。
并且,就在不久前。
可姜暖记得很清楚,为了不跟这人有所牵扯,当时匆匆离开,并未说明自己的名字。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是如何找过来的?
“姜娘子,”媚玉脸上染上一抹玄红,愧疚地解释,“媚玉颇擅丹青,当日一别,便作画一幅,托人打听。”
她当时只想找到人,好做报答。
后来却动了别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卑鄙不堪,姜娘子在自己处境最难之际帮扶自己,她却得寸进尺另打主意,但,如今的她只能如此。
她现在是花魁,也仅仅是花魁,好不容易谋得的花魁,决不能就此浪费。
她要借着这个梯子,不断向上爬,只有这样,才能洗清家族的冤屈。
“原来这样,”姜暖嘴角抽搐,“媚玉姑娘还真是……多才多艺。”
让她静静的消失不行?
为何还要找过来?
她只想做一次随身老奶奶,这姑娘不会想把她当成一辈子的外挂吧。
“姜娘子言重了,”媚玉垂下眼眸,羞涩道,“区区小技,当不得姜娘子如此夸赞。”
“媚玉姑娘不必过谦,”押一口茶,姜暖直接干脆利落地问,“姑娘这次过来,可是有事?”
“媚玉流落风尘,仰仗姜娘子一曲,有幸夺得花魁,免于风尘中颠沛流离,此次,特意前来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姜暖摆摆手,“姑娘不必介怀。”
“对恩人是举手之劳,对媚玉却不亚于生死之恩,”媚玉眼眸泛起莹莹波光,“姜娘子大恩,媚玉此生铭记。”
“不用,”姜暖急的蹭一下站起来,“随手而为,当不得姑娘如此厚待。”
后会无期不好?为何如此苦苦纠缠?
姜暖一万个不想跟媚玉有所牵扯。
这种绝色,又是花魁,身后数不尽的权贵人家,她一个小小的乡下农妇,可跟这些人玩不起。
“姜娘子施恩不望报,是品行高洁,然媚玉却不能忘恩负义。”
此时的媚玉,心中疑惑渐浓。
她很确定,姜暖在躲着她。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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