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姑姑你说,会不会是皇祖母让我去劝我父王还俗?”
谁知道陈长安在老太太面前怎么说的,万一是为了推卸责任说是康王自己的想法呢?那这么一来,反正老太太也知道自己没死,那劝说康王还俗之人也就非自己这个女儿莫属了。
而陈长安么,虽然贵为皇帝,一个孝字压下来,也不能不听老太太的话,便也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接自己出府去大相国寺了。
看来多半是康王当和尚这事让太皇太后心疼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嘛,而且大儿子已经没了,就剩这么个小儿子了。
当然,也不排除她知道康王这事是被皇帝逼的,这个可能性更大,但是明面上不能打皇帝脸啊,便假装不知情,这样也能趁机给自己父女俩卖个好、创造个见面机会。
季雨菲越想越觉得可能,便跟景姑姑兴奋地说了,可惜对方再次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季雨菲看着觉得有点奇怪,这景姑姑今儿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话时也看都不看自己,拿个后脑勺对着自己。
再看流苏,这姑娘从刚才上了马车起就一直垂着头,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雨菲心里一咯噔,暗想道:“难不成是我父王想了个什么理由让我出府,然后借机让我逃走?那景姑姑和流苏的反应倒是说得过去,她俩现在肯定特别紧张,可现在是大白天啊,也就早上**点钟的光景,外头又有侍卫跟随,不可能逃得了啊?”
想到此,不禁悄悄地问了景姑姑一句:“姑姑,可是今日就是…那啥?”怕被外头的侍卫听到,话还半遮半掩。
景姑姑摇摇头表示否定:“哪有这大白天的…那啥?别瞎猜了,很快就到了!”
也是,季雨菲觉得,出逃这事重大,怎么着,也得月黑风高之时吧?看来还是所谓劝康王还俗这事可能性大。
便觉得挺乐观,之前还跟自家父王依依惜别呢,谁知过两天竟然又可以见面了,不错不错!以至于下了马车见到寺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暗自想:老太太考虑得还挺周到,这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这个已经去世了的人再出现吧?
就这么着,一路上季雨菲甚至还欣赏起了大相国寺的风景,虽然以前来过,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许是心情好,看着觉得这古树参天的皇家寺院确实还挺气派的,连带的,还莫名想起了之前在此处出家当了个小和尚的张天成,为此还跟景姑姑商量:“姑姑你说,张天成这么痴情,又是个大才子,当和尚可惜了,万一以后阿宁找不到合适的人,咱们要不要把她还活着的事告诉张天成?”
那可就真叫缘分了,兜兜转转,竟然还是成了,古装剧里如果有这么个剧情,定能收获一大票嗑c粉丝喜悦的泪水。
可惜景姑姑这会儿看着神色古怪,近距离看着,甚至能看出她在极力抑制情绪,季雨菲便觉得奇怪:“姑姑你怎么了?”
“没事,”景姑姑很是勉强地笑了笑:“快走吧,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听得季雨菲暗自在心里撇撇嘴:看来不管是徒弟还是师父,竟然都没看上张天成,张天成这人也是够悲催的,要在古装剧里,可以算是个人设很加分的悲情男二了。
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三人默默地快速跟着前头一个带路的将官到了康王所在的那个院子门口。
眼看那将官低头站在了院门口,季雨菲还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才昂头挺胸迈进了院子里。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看到康王遗体的季雨菲,虽然脑袋里轰轰作响,依旧很是镇定地上去想拉康王的手,嘴里还说着:“咦,父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躺着?”
说话时,心里存了无比的期盼,盼着康王能听到自己的话,微笑着转过头来并起身迎自己。
可惜哪怕是最后真的拉住康王的手了,那手却动也不动冰冷如铁,整具身体也毫无反应。
“姑姑,姑姑!”季雨菲惊恐地回头找景姑姑:“我父王这是怎么了?”
一回头,却发现,白流苏已经跪在了地上,而景姑姑则双眼含泪上来抱住她:“婉清,婉清,你父王他…去了!”
“不——!”季雨菲听到自己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季雨菲,茫然睁开眼睛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陈设也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正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呢,眼前出现了陈长安那张好看的脸:“婉清,你醒了!”声音听着有点沉痛。
季雨菲一惊,本能地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这变态拉着,赶紧一把甩开。
这一甩,便发现屋里还有个太医,太医旁边还站着神色哀戚的景姑姑,于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便都想起来了,一把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
陈长安便想要来阻止:“婉清,你身子没好,叔王他已经去了,你可要—”
“要什么?要高兴地大笑吗?笑着我父王终于可以解脱了吗?”季雨菲转头厉声问他。
景姑姑见势不对,对那太医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退下了,退出去时景姑姑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行啊,这下就不用再顾忌啥了,季雨菲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见对面的陈长安还一副假惺惺的沉痛样子,一把扑过去,隔着衣袖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胳膊!
第719章 自救(十一)
如今已是五月天气,大家早已都穿了单衣,季雨菲又是发狠咬下去的,本以为能让对方痛得大叫,谁知陈长安只是胳膊抖了一下,之后便动也不动任她咬了。
嘴里倒是说了句:“婉清,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叔王他…”
“你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季雨菲松了嘴一把把那胳膊给甩开,对着看着一脸痛苦的陈长安怒目而视:“父王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说让他怎么办?”一边说,一边又打算扑过去打他。
这次陈长安起身避开了。
季雨菲扑了个空,差点栽到床下,索性直接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就这么穿着袜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外头景姑姑正紧张地等候着,见她出来,赶紧迎上来很是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姑姑放心,我没事!”季雨菲一边埋头往外走,一边问她:“我父王的院子在哪儿?”
这是要再回康王那边去,景姑姑回头见陈长安一只手搭在另一只下垂的手上,神色黯然地出来,赶紧说了句:“王爷的院子就在旁边。”
季雨菲便头也不回地穿过门口的两个侍卫出去了,景姑姑朝陈长安行了个礼也打算跟着去。
“等等!”陈长安叫了一声,景姑姑回头一看,那只下垂被衣袖遮住的手上原来提着一双绣花鞋呢,赶紧过来接了,又重新行了礼追着季雨菲去了。
之后季雨菲便这么傻呆呆地依靠在康王床前的脚踏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中间陈长安进来看了一回,吩咐人把她给送回府里去。
季雨菲一听,还没等景姑姑着急发话,便抬头看着陈长安说了句:“我哪儿也不去,我就陪着父王!”一副决绝的样子。
陈长安倒也没强迫她,只面无表情地说道:“叔王虽然留了封遗书,交代一切丧事从简,不过他毕竟是太宗皇帝嫡子,虽已出家,这入殓之事也是轻忽不得,你虽是他女儿,也不适合在此久待。”
“今早得知叔王之事,朕即令人接你到此,本已足够。念你孝顺,如今你既已见过你父王,之后便是丧事仪程,你若执意如此—”
这话还没说完,季雨菲就自己利索地爬了起来,同样面无表情地仰头问陈长安:“我父王有遗书?在哪儿?”
陈长安看了她一眼:“给你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叔王毕竟是亲王,太宗皇帝所出嫡子,此遗书,之后少不得让送进宫请皇祖母过一下目,之后还得放入宗人府保存,所以…”
意思就是自己看了后得归还呗?季雨菲硬邦邦地回了句:“我就看一下!”
有了这句话,之后候在外头的太监总管便用手托着一封信进来,低头交给了季雨菲。
可惜康王在信里并没有多说什么,信也写得比较简短,只说自己当年心恸康王妃之死,如今又未能照顾好女儿,心怀愧疚,又倍感孤苦无依、人生无望,哪怕遁入空门,终是不能释怀,遂决定自我了断。
信尾说了两点愿望,一是希望丧事简单,天气炎热,停灵三日后即可下葬,灵堂就设在这院子里,谢绝吊唁拜祭,只希望死后能与康王妃合葬,二是表示了对日后不能再侍奉太皇太后的遗憾,希望她老人家身体康健,宽恕他这个不孝子。
季雨菲来回看了好几遍,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封信写得比较…呃,官方。
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挺官方的,而且对自己这个女儿一点都没有什么交代,虽说之前两人也算是告过别了,但…季雨菲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说她家父王不可能就此对自己毫无任何交代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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