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联络的人也说了,这些日子京畿道也好,京城也好,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别说曾在沈家书院就读过的学子们了,就是朝廷里的不少官员,听闻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出了事,这些日子也是跟在康王后面为他求情,其中最大的官员是左都御史陆大人,说虽然御史台风闻奏事,但针对的是朝廷官员,沈家之事,仅凭几个学子的指证就获罪,不足以服众。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季雨菲冷笑:“我还以为找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呢,竟然如此卑劣!”
可惜,那位联络人又说了,跟左都御史对着干的,是闻太师,他的观点是,作为教导学子的老师,又是素来受人尊敬的大儒,本就应该特别注重言行,所以哪怕是几个学子听到这些话,但所谓一传十、十传百,如果放任这样的言行,那后果不堪设想,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闻太师这番话,据说也得到了不少官员的认可,加上礼亲王也说起了当年沈家从京城举家搬离的事,说也许沈家人自当年康王妃病逝起便对皇家心怀愤懑之情,这一说,哪怕康王极力为岳家辩解,甚至也说了女儿跟沈家恢复来往的事,但毕竟这些年的断联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恢复来往的事也被闻太师那边给说成了居心叵测、刻意接近。
虽然多少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听到如此颠倒黑白之事,季雨菲还是气得不行:“闻太师真是个小人!礼亲王也是,都没个做长辈的样子!”
又问那联络人:“这事,太皇太后那边有什么说法吗?”这事闹得这么大,按说瞒不过慈宁宫吧?
可惜,那联络人表示目前为止没有打听到慈宁宫的情况。
于是气归气,反正事情就是如此了,季雨菲便也认了命,便想着要去探望下沈家女眷们,据说沈家现在虽然被皇帝派人围着,但女眷们在里面暂时还算安全,可惜这想法得求助于三公主,而三公主一听便说不可行:“贸然前去联络,搞不好会打草惊蛇,来日方长,救出你外祖父母再说。”
也是,跟舅母她们除了抱头痛哭估计也没别的,现下也只能先回京城再说,季雨菲给自己加把劲:后面就是刀山火海了,小雨同学,加油!
走之前,给谢宜江写了封信,三公主说有办法送往东北道。
季雨菲便在信里先是说了皇帝逼迫自己退婚、康王帮助自己出逃、中间遇到三公主得知京城变故、如今不得已要回去救人的来龙去脉,之后又开始说自己的打算,说为了救人,也许权宜之计便是不得不答应皇帝的退婚:
“宜江,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沈家也是我的外家,这么多无辜的人因为我的出逃而丧命,我无法安心。”
写到这里,季雨菲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凉袭来:也许,难道,自己真的跟谢宜江是有缘无分的一对吗?
从中南道那晚开始,被自己强行按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终于浮了上来:陈长安那个变态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跟护国公府退婚以作彻底切割,同时为了救沈家众人,搞不好自己会就此“病逝”了,以后势必会被严加看管起来,再无逃离的可能,那样的话,又如何还能跟谢宜江再在一起呢?
眼泪顿时涌了上来,曾几何时,自己看着那些古装剧里的悲情女主,很是入戏太深出不来,那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成为了一个悲情女主,不,其实还只是一个悲情女配!
悲从中来的季雨菲,忍不住放下纸笔捂着脸痛哭。
“咳,哭啥,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帮你的!”三公主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按了按她的肩膀:“你不是说,咱俩是那什么,超级女生么,怕啥!而且我师父说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先一件件准备起来!”
行吧,痛哭了一番,心里的那股劲儿暂时过去了,季雨菲擦擦脸,又重新开始往下写:
“放心,宜江,虽有艰难险阻,我心里只有你,这辈子也只想跟你,也许,这是对咱们俩感情的一道考验吧,此时此刻,无比想念你,惟有祝愿你早日顺利平叛、凯旋而归!”
写完了,生怕那种想哭的冲动再次袭来,便赶紧拿出那方超级女生的印章盖在了信尾。
“不错,是得乐观一点!”三公主顺带着看了两眼,然后把信纸折好出门去了。
之后众人便离了京畿道往温泉庄子上赶,毕竟按照出逃之前的情况,景姑姑和季雨菲应该是在温泉庄子上“养病”的,三公主便和袁伯叔侄俩一道回了他的那个小庄子,反正当初走之前,那庄子里仅有的两个下人已经被袁伯遣散了,如今回去,应该没什么人知道。
“别怕,我会派两个人在庄子外面候着,师父和流苏也跟着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分开之前,三公主拍了拍季雨菲的肩以示安慰。
饶是如此,等到季雨菲黄昏时分在自家庄子前面下了马,还是觉得一阵心慌:“姑姑,怎么这庄子里静悄悄的啊?”
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迎出来,很是诡异。
第700章 回归(一)
景姑姑也一脸疑虑,不过想了想,微笑着摇摇头:“婉清莫怕,兴许只是撤走了这庄子上的人,咱们先进去看看,流苏,你在后头看着点儿,放心,这会儿咱们的命还有用。”
一边说,一边率先往那紧闭的大门用力推了推,大门应声而开,里面却依旧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人。
景姑姑往四周看了看,忽的扬声说了句:“昭慧郡主在此,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那照壁后面果然便涌出来了一群人,一看个个都是一身劲装,可想而知是些什么人,见了站在前面的景姑姑和后面的季雨菲,那领头的两人相互打了个眼色,下跪行了个礼:“龙膘卫xxxxxx,在此恭迎郡主!”
果然是在这儿候着呢,季雨菲冷笑一声:“我庄子上原先那些人呢?”该不会也已经被下了狱吧?
那两人听了季雨菲的话,却依旧低头没有回答。
“你们…婉清!”景姑姑忽然低声叫了她一声,身子也微不可见地一抖。
不是吧?!本来季雨菲还没多想,景姑姑这么一说,再见她这么反应,顿时便明白了:整个庄子上的人,看来都没了!
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说着话带着笑的,就这么都没了?季雨菲看着眼前跪着的一片人,身上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啊,好想抽出前面那人身上带着的刀,马上就杀到京城里去!
“婉清!”景姑姑再次低声截住了她的话:“要冷静!”
好,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长安,我一定要找你报仇!季雨菲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几欲喷涌而出的愤怒,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半晌,总算哑着嗓子憋出了一句话:“今儿天色已晚,明早再启程吧!”
d,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就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地滥杀无辜么?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季雨菲,如今只觉脑海里轰轰作响、满腔的愤怒,恨不得早点站到陈长安的跟前,不过想着要让候在外头的三公主的人手知晓这里的情况,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事后回到屋里才发现,手心里竟然都被自己抠破了。
景姑姑和白流苏两人倒是还好,情绪比较稳定,一个替她包扎,一个低声安慰她:“刚才做的挺好,今晚早点睡,别多想,明天见了皇帝,也要跟今天这样,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自己先乱了方寸。”
“好!”季雨菲只觉自己的嗓子是再也响亮不起来了:“姑姑,我只是…想到那么多的人…然后,迎春和连翘她们…她们跟流苏一样…”如鲠在喉,眼泪也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郡主!”一直沉默的白流苏忽然说话了:“您别再想着她们了!迎春也好,连翘也好,您就当做…当做她们当初早已死在了慎刑司里!”
怎么能这么想呢,明明都是鲜活的姑娘啊,季雨菲恨恨地说道:“流苏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她们讨回公道的!”
白流苏依旧低头替她包扎着,没有回答。
也是,对方是皇帝,讨回公道谈何容易!不过,想到这里,季雨菲心念一动:d,凭什么就只有陈长安才是皇帝?三公主就不能当女帝,不对,皇帝么?
这一刻,犹如云开雾散,季雨菲只觉这些天盘绕在心头的阴霾都瞬间消散了:不错,就如景姑姑所说,整件事根本就是个死局,哪怕自己再委曲求全,以后只要陈长安是皇帝,那自己这边的人就永远是砧板上的肉,随时会陷入危险,随时会丢了性命!
所以只有让陈长安这皇位被人取而代之,自己也好,三公主也好,谢家也好,沈家也好,才能安枕无忧!
想到此,季雨菲顿觉心情大好,两眼放光地一把拉住景姑姑的手:“姑姑,我想到法子了!”
可惜,等季雨菲一脸兴奋地低声跟两人说完,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不仅如此,那两人还相互看了眼,然后景姑姑才一脸为难地说了句:“婉清,此事…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先解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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