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很慢,到八点半才让索菲亚撤桌,她将所有碟子端回厨房,开始洗碗。温迪蹲的这个草丛位置特别好,能看到厨房也能看到卧室,基本可以说没错过什么重要画面。她趴在草丛里想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想了很久突然像被点醒一样想通了:索菲亚五点多就开始起床做事,可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她却还没吃过早饭。
她不饿吗?
难道她真的是机器人?不对,如果她是机器人,那女仆烤鸡的故事就没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温迪决定继续蹲守,再看看。
阿迈尔吃完饭后,开始看书,这段时间里索菲亚又给他准备了一份点心和红茶,紧接着她又回去搞卫生,先将他的床铺好,再扫地,接着抹桌子,全家每一个房间都这么来一套。温迪越看她越觉得她像是一个不需要休息的机器人,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都快中午了,但她连早饭都没吃。
到十点多左右,阿迈尔将书一放,到厨房找正在烧水准备续茶的索菲亚。
“索菲亚,我要出门去邀请客人来玩,你记得把那两只小鸡烤好,在家等我,提前备好茶。”
“是,主人。”
索菲亚放下手里的活,迅速将双手洗净,亲自将阿迈尔送到了门口,九十度鞠躬直到他关门。等到阿迈尔离开,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索菲尔也并没有做出怪异的举止,而是冷静地返回厨房,继续工作。她进入地窖,不久从里面爬出来,手里提着两只小鸡。这两只鸡果然不大,体积和模样介于小鸡仔和成熟大鸡之间,可以称之为“青年鸡”。
这种大小的鸡能通知保证肉质的细嫩以及足够填饱肚子。
她将两只鸡同时宰杀,褪毛后刷上油,用铁叉穿过,架在明火上烤制。
索菲亚准备了好几个小碗,每一个小碗里都有不同的调料,有些是孜然粒,有些是磨碎的辣椒,有一碗是蜂蜜,还有一些温迪则难以分辨。她隔着厨房的窗户,鼻子里充满了由厨房里飘出的烤鸡香味。温迪出来前吃了一根面包,但她闻着这股浓浓的香味,又饿了。她隔着一道墙都忍不住被诱惑,她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坐在烤炉前的索菲亚能那么冷静?
不。
温迪刚要称赞此人的忍耐力,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咕噜”声。
是索菲亚的肚子在叫。
对嘛!温迪点头。她也是人,她也会饿,她已经五个多小时没进食怎么会对烤鸡没有感觉?
“……”索菲亚给烤鸡刷蜂蜜的动作突然停住。
咕噜噜。
她的肚子还在叫,隔着薄薄的玻璃,温迪听得很清楚。
索菲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烤鸡,突然起身从旁边拿来一个剪刀。她将自己正在刷蜂蜜的烤鸡的一边翅膀剪下来,小声说:“我先试试鸡翅膀的味道,也许我刷的油和酱太重了,主人难得会请客人来家里玩,我可不能让他们失望。”用这句话做好心理建设后,索菲亚抓着鸡翅膀开始啃。
“唔……”她脸上流露出满足的表情,很快将这只鸡翅膀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咬了几口,将吸饱蜂蜜和酱料的油脂并骨髓吸进嘴里咂摸干净。她将鸡骨头丢回火里,毁尸灭迹后,眼睛又开始不老实地扫视着面前的烤鸡。吃完一只鸡翅膀后,她反而被勾起了馋虫,眼睛又瞄上了另一边的鸡翅膀。她自言自语道,“一只小鸡怎么会只有一只翅膀呢?我要将它弄得两边长一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这个理由好。索菲亚没怎么犹豫,拿起剪刀“嘎巴”又剪下另一边的鸡翼,将肥美的翅膀捏在手里仔细品尝。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当她吃完一对鸡翅膀后,再次将目光瞄向了鸡腿。
反正吃了鸡翅膀,不如把鸡腿也吃了;
反正已经将鸡吃成“人彘”,不如干脆把整鸡吃光,就说这只烤鸡烧糊了;
反正已经吃掉一只鸡,不如吃掉另一只,虽然理由还没想好,但它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索菲亚的理由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圆不上,但她的馋虫已经彻底被勾起来,不被满足是不会消失的。于是索菲亚在欲望的驱使下,将刚刚烤好的两只鸡吃得干干净净,连一块肉,一根骨头,也不剩下。烤炉里还在烧火,但挂在里头的两只烤鸡已经不见踪影。索菲亚一脸无所谓地叼着牙签默默剔牙,盯着炉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迪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她刚刚还想自己该用什么办法驱使索菲亚把烤鸡吃掉,哪想到这位全能女仆居然这么自觉。
好,吃光烤鸡的任务,索菲亚已自己完成了,那么接下来糊弄阿迈尔的任务该怎么办?
温迪忍不住替索菲亚捏了一把汗,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提示索菲亚又不惊动她。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声,索菲亚立刻把牙签扔进火炉里,呼啦啦跑了出来。她一路狂奔跑到门口,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乱了,看起来颇为狼狈。等阿迈尔一进门,顿时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索菲亚!你怎么了?”
索菲亚往他背后看了一眼,发现阿迈尔是一个人回来的,问他客人在哪。
阿迈尔说:“我通知他后就先回来了,先别管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您还问我呢!您知道您请的这个朋友是个什么人吗?”索菲亚一脸夸张地说,“他悄悄绕过您,先赶回来,冲进我们家,从我手里抢走了两只烤鸡,吃得干干净净!您这个朋友,简直就是强盗啊,您看看我这个样子,全是他害的!”
“什么?”阿迈尔震惊。
温迪也震惊,这叫什么谈话技巧?这不是骗傻子吗?
可更令她震惊的是,这种典型骗傻子的低级骗术,居然还有人能上当。
“萨穆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了!”阿迈尔气愤地说,“我就知道你做的烤鸡好吃,他一定是想要独吞!”
温迪张大嘴看着这一幕,因过于震惊已经失语。
即便她能说话,她也哑口无言。
索菲亚接着说道:“这全都怪您自己呀主人,您为什么每天都要出去炫耀我的手艺呢?于是您的朋友全都知道这件事,一听说我要做我最擅长的烤鸡,就迫不及待地偷偷跑过来抢走。您真应该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什么样的朋友才是应该交的,这可不是头一回了!”
这还不是头一回?温迪的眼睛都瞪圆了。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我真应该好好擦亮眼睛,不是什么人都叫朋友!”
——您先擦亮眼睛看看您是怎么被自家的全能女仆耍得团团转吧!温迪彻底无语了。
阿迈尔对索菲亚似乎有全然的信任,即便这个故事听起来极其不可思议,他依旧选择相信。
温迪扭头看着索菲亚。
她看她不是会烤鸡,她简直就是会催眠。
第467章
无论温迪觉得有多荒唐,阿迈尔对他的全能女仆充满信任,毫无怀疑。
不久后他那位朋友萨穆上门,被阿迈尔不容情面地呵斥出去,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人家,估计萨穆走的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大概还以为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贵族少爷。而阿迈尔则气鼓鼓地坐在餐厅里,边享受着索菲亚做的新的美食,便对她控诉这些年自己瞎了眼交的一堆“烂朋友”。
索菲亚又恢复了之前冷静的态度,全程微笑,不断附和:“您说得对,主人。”
乍一看,真是个忠仆。
外人谁能想到,阿迈尔这个□□的主人竟然会被唯一的女仆控制得如同提线木偶呢?
温迪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对的点在于——明明故事已经结束了,为什么索菲亚的头顶还没有冒出光圈?她的主角光环呢?这个才是她需要注意的,于是温迪继续在阿迈尔家躲着,直到深夜时忍不住回了一趟旅馆,睡到凌晨四点又赶紧溜出来爬墙进入阿迈尔家继续潜伏。
她在阿迈尔家待了一天一夜,却仍然没有看到索菲亚的头顶冒出光圈。
是因为故事没有结束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主角光环?
虽然温迪不想承认,但是,好像后者才是真正的原因。
等她意识到这点时,她懵了。这不就意味着她整整两天都浪费了,更重要的是,索菲亚的女仆烤鸡的故事她明明就看过,她难道不算是故事主角吗?温迪趴在草丛里想了几小时,突然想通了:好像……真的不算。第一,她的故事属于寓言而非童话;第二,她全程没有获得温迪的帮助,一开始温迪觉得是自己好运,现在想来,应该是索菲亚根本就不需要被帮助。既然不需要被帮助,那也就无所谓光环,她不需要光环,因此,即便故事结束,她头顶也不会显露出光圈——因为索菲亚本就没有。
没错,主角是主角,但她就是那种特殊的没光圈的主角。
温迪趴到晚上十点,等这两个人都去睡觉了,才饿着肚子翻墙出去,她把梯子往角落里一扔,慢吞吞地走回旅馆。真倒霉!回到旅馆时,老板通知她又得交房钱了,温迪翻出5个第纳尔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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