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士也生得仙风道骨,让人一见心惊……可周围的人到似是没多注意?
想必是真正有道之人。
展昭收回心神,叹了口气,他们这案子都要急得火烧眉毛,着实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半个月里,光一小小陈留县就死了六个人,还失踪了四个,其中一个失踪之人,更是已致仕的陈御史家的千金,那是他们那位陛下都挂在心上的人物。
陈留县令写给他们开封府的折子,那真是字字血泪,眼看着像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展昭和公孙策两个人乔装打扮,人到陈留,已经在这家朔月客栈里呆了三日。
实是因为公孙策精通卜算之术,只看四柱八字,这客栈掌柜家的女儿,同此次事件中的死者和失踪的人都是水命。
也不只如此,反正以公孙策卜算,认为在这朔月客栈,或可有所斩获,两个人便来了。
可惜三日来,一无所获,两个人正闲坐,店小二就过来送点心,公孙先生轻笑,拉住人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笑问:“我听人说,县里好像有大事发生,小二哥能不能同我们兄弟详细讲讲?”
陈留出了如此大案,左近消息都传疯了,客栈里一大半的客人都在谈论此事,店小二也不奇怪有人问,利索收起银子,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述了一遍,四处一张望,又神神秘秘地道:“……诸位今天算是问着人了,小的虽然不知道犯下这大事的是个什么凶人,可陈御史的千金失踪的那天,曾在我们客栈打尖。”
“那天我正好在雅间伺候,曾听陈家千金说,她来的时候路上遇见个特别奇怪的女郎,那女郎十分自来熟,追着便问她可有意中人什么的,陈家千金十分不快便让身边的健仆把人驱走了,结果当天晚上,人就丢了!要我说,或许是有精通易容术的采花大盗,半路上踩点呢。”
店小二正说得热闹,旁边路过的掌柜便翻了个白眼:“小乙,你要是闲着,赶紧给客官把粥拎上来,胡咧咧什么。”
说着,掌柜的轰走了店小二,低头赔笑道,“列为客官莫听那小子胡诌,他惯会胡说八道的。”
旁边便有一打扮花里胡哨的年轻人笑道:“可不是胡说八道,陈家女郎咱也不是没见过,若你我为采花大盗,会采她?我爹去年还让我娶她来着,拼着挨了一顿家法,誓死不从。”
他同坐之人齐齐大笑,显然都是一群油头粉面的纨绔公子。
“荒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荒唐啊!”
几人正说话,忽有人朗声怒道。
众人回头,就见客栈门前,一书生站在客栈门口,油纸伞上的水流如注,他此时收了伞,正怒瞪那几个纨绔子。
“你说什么!”
在座的这几个公子哥勃然大怒,当即起身抄起身边佩剑。
如今东京这一片流行佩剑,但凡是读书人,公子哥,会武不会武的,都爱带一把剑在身边,属于时尚。
不过看这几个公子拔剑的动作,大约都会几手粗浅把式,将将不至于弄伤自己的程度。
几人正要动手,却见人影一闪,那书生就捂着脸惨叫一声,撞在了墙上,两行鼻血伴着两颗牙落下。
公子哥:咦?
第770章 被使女抢了心上人后(2)
展昭目光直直落在那位道人身上,手中一紧,握住剑鞘,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公孙策目光也同展昭一样,定定地看向一身道袍的高士。
这世间有些人一出现,就与常人不同。眼前这位显然便是如此,那几个纨绔子弟茫然看一眼道士,心中忽然不可抑制地升起些受宠若惊之感。
“道兄有,有礼了,多谢……哎哟我的娘哎!”
纨绔子弟话音未落,便见道士手中长剑出鞘,漆黑的剑上浮现出一丝白霜。
门口书生面色煞白。
展昭也一惊,本能地飞身而起,险之又险地拦在道士身前,他人刚至,就听背后痛呼一声,顿时更惊,略一侧首,便见书生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红痕,鼻血横流,眼泪狂飙,狼狈至极。
居然没拦住?
展昭心下更为警惕。
不是他自傲,自他出师,行走江湖十余年,所见高手无数,论起武功,他却敢说自己决不弱于人。
南侠展昭的名号那也是他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扶危济困,硬生生闯出来,除了北侠欧阳春等几位义士,还有几位早就隐匿江湖的前辈高人外,目前江湖中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可今日他全身戒备,抢先行动,竟也没能拦住这位道士出手,实在让人惊奇。
门口书生又惊又怒,一只手掩住面,惊魂未定,很有些忍气吞声,哑着嗓子道:“小生,小生何处得罪了兄台?为何暴力相加?”
道士轻轻一抹剑身,把剑插入剑鞘之内,冷声道:“信物。”
书生一愣:“什么?”
道士蹙眉:“我家主人的信物。”
他的声音极冷,也极动听。此时收了剑,众人才能看清他的眉宇,乍看之下,一时被这容光所慑,整个客栈里鸦雀无声。
精神紧绷如南侠,一时也无言。
为首的那个纨绔到显得有些迷糊,居然还大大咧咧冲书生一扬眉,嚷嚷道:“道兄,是不是这厮偷了你的东西?一看这家伙就不是好人,喂,你偷了道兄什么?老老实实交出来便罢,若是不交,哼,告诉你,知道开封府的包府台么?人称青天的那位,那是我表叔!”
展昭、公孙策:“……”
话说,他们也知东京城里的纨绔们向来都喜欢攀关系,说不定一转头就能砸中个把三品大员的亲戚。
但是,主动同他们开封府拉关系的,到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书生却是勃然大怒:“胡说,在下读的是圣贤书……”
他一开口,那道士目光如电,直直刺在他双目之间,书生顿时感觉整个脸又肿又痛,心生惶恐,满肚子话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道士目光所及之处,仿佛结了一层坚冰。
书生总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再挨上一巴掌一般,他不敢看那道士,只把目光落在道士足下,忽然灵光一闪:“你是药,药……”
随即,书生骇然道,“你们要杀人灭口!”
他浑身抖了抖,一个踉跄,整个人滑落到石阶下,登时成了落汤鸡,连滚带爬地就要跑,却连连滑倒两次。
道士蹙眉,目中露出些许难堪,第一次说出一长串话:“你是主人的未婚夫,怎能如此软弱?”
他轻轻摇头,看这书生的目光,越发像在看一个死人。
书生见状,心下不禁羞愧,羞愧之余反而被激起一丝戾气,强撑着爬起,站直身,视死如归般道:“我真是没想到,玉英姑娘居然真得那般做了,或许正因为我,她受了刺激才……都是我情难自禁,对不起她,可你们便是要杀我,我也不能看她步入歧途,万劫不复……我,我……”
书生说着便泣不成声。
展昭和公孙策同时警觉,此等时刻,还是在很可能遭遇凶手的朔月客栈内,听到这番对话,着实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或许感受到展昭身上的战意,道士轻瞥他一眼,又回头盯着书生,眉眼间略带不悦,也有些不耐烦:“废话连篇!你要我说几遍,此次我来只为拿回主人信物,你既已同主人的使女私奔,婚事自然不再算数,你便已不是我药王庄的人。”
“药王庄的信物从不外传,烦请归还。”
道士仿佛很少一口气说这般多的话,眉头轻蹙,冰雪一般的面上隐隐流露出些许的厌烦。
众人:“……”
为首的纨绔一拍大腿:“感情竟是个拐带人家使女私奔的废物!!”
展昭一听到‘药王庄’三个字,心中就是一跳。
寻常江湖人可能对药王庄不了解,乍一听或许会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医者门派。
他也没见过药王弟子,但他师父曾与药王庄有过一次交集。
那年师父也是初次行走江湖,被黄河四凶的毒砂所伤,不只双目失明,还性命垂危,就在危急时刻,忽闻一股药香扑鼻,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置身于海面云天之上。
师父说,他不知自己所在何处,只是仆从们口中得知,那处便是药王庄。
他老人家没见到药王庄的主人,但在他心目中,这个地方的医者简直是医术通神。
仅仅休息了一夜的工夫,他不光恢复健康,就连早些年练功不谨慎留下的暗伤,还有与人交手时留下的内伤悉数都被治好。
在师父的形容中,药王庄别看名字寻常,却非凡俗所在,屋舍建在海中岛屿之上,终年云雾环绕,内里仆从皆是绝顶高手,他天资出众,属于从小被夸赞着长大,可在药王庄待的那两日,却几乎要把他所有的自信通通砸碎。
哎。
那个地方厨房做饭的瞧着至少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若不是师父向来理智,简直会以为自己是到了仙境。
等他病愈,他坐在船上睡了大约也就半盏茶的工夫,再醒来人已在福州岸边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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