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财又道,“我不学我爷和我爹,若他们好一些,咱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要学赵大叔,要有出息,给我娘和姑撑腰。姑长得水灵,以后会找到好相公的。”
听到年幼的王进财讲出这番话,王三妮咧开嘴笑起来,眼泪也夺眶而出。她用袖子抹了泪,把王进财搂紧了一些说道,“好,姑姑等着你出息。至于找好相公什么的,有好的就找,没好的宁可不找。看看我娘和你娘,若男人好些,她们也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杀了人,一个变傻了。还有古举人,若他真的好,兰因姐又不傻,怎么会想尽办法退亲。现在想想,她真的做对了,她家的日子也是在退了亲以后才好过的……原来我咋那么傻,总想找个好男人,觉得离开那个家就会有好日子了。岂不知,靠谁也不如靠己。”
哪怕王老汉是被王婆子杀了的,他们恨的依然是王老汉,而不是王婆子。
王进财挺了挺小胸脯道,“姑还能靠我,若我像赵大哥那样出息,就没有男人敢欺负你。若敢,我就……”本想说“杀了他”,但想到家里的变故,又改口道,“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欺负姑姑。我也不学古举人,都说他吃软饭……”
几天后,又到了赵无休班,这天他要去大相寺看望戒痴。许兰因天不亮就起来做加了鸡蛋和牛奶的金丝糕,赵无也过来帮忙。
自从穿越过来,许兰因就从无神论者变成了有神论者。给和尚做这种点心,她有一种罪恶感,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她对赵无说着,“这点心里有荤腥,你不要带进寺庙里,那样对佛主不敬。”
赵无道,“我师父的禅房离大殿远得紧,味道不会传到那里。”又说道,“姐跟我去看看我师父吧,他虽然脾气古怪又爱打人,但心肠很好。你是小娘子,他也不会打你。现在天气暖和了,山上风景极好,我陪你去山上转转,再去看看我当初被害的地方。”
许兰因笑起来,搞得他遇害的地方是名胜古迹一样,还要特意去看。
她摇头说道,“算了,你那位师父太与众不同,我有些害怕。”
在赵无的眼里,许兰因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人,第一次听她说害怕,立即豪情万丈起来。说道,“姐不怕,有我呢。”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姐实在不想去就不去吧,等我跟师父把关系套得更好了再去。”
晚上许兰因睡觉的时候,赵无还没有回来。
许兰因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响声惊醒了。再侧耳听听,一颗小石子又打在她的小窗上。她赶紧起来打开小窗,看见赵无从西厢的小窗伸出头,一只手捂着鼻子,鲜血还顺着手指缝往下流,在星光下甚是恐怖。
许兰因吓得低叫出声,赶紧翻身起床,穿上外套拿着钥匙往外跑去。刚跑到堂屋门口,又回身去柜子里抓了一把金狐藤。
把西厢打开问道,“你怎么回事?哪里伤了?”
赵无捂着鼻子说道,“我是内热,金狐藤没有用。赶紧拿凉水……”说着,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许兰因赶紧用水瓢从缸里舀了凉水给他。
赵无没接,说道,“一瓢一瓢从我头上淋下去,师父这样说的。”他的头不能低下,否则就自己淋了。
许兰因把一瓢水淋下去,怕声音大惊醒秦氏,倒水都是慢慢往下倒。他屋内缸里的水淋完后,又去自家厨房的缸里拎水过来,再一瓢一瓢淋下去。
秦氏还是被吵醒了,低声问道,“因儿,咋了?”
许兰因小声道,“赵无回来不慎掉进河里了,我烧些热水让他洗个澡,再熬点姜糖水给他喝。娘睡吧,无大事。”
秦氏道,“这还是春季呢,可别凉着了。若是他不好,明天赶紧请大夫。”
赵无的鼻血终于不流了,许兰因丢掉水瓢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无说,“我回家前,师父让我喝了碗什么血,还说流鼻血不要怕,是内热重,从头到脚淋凉水即可。”
许兰因又赶紧给他找出干帕子和衣裳,赵无回卧房换了衣裳后,许兰因才进去,拿帕子给他擦头发。
她极是不高兴,说道,“那老和尚忒不靠谱,这还不到三月呢,水多凉呀,得病了咋办。”又嗔怪道,“你就那么傻,是血,还不知道是什么血,你就敢喝。”
气不过,又扭了他耳朵一下。
赵无说道,“师父说,我喝了那东西能在短时间加深内力,否则招式练得再好也是花架子。以后,晚上我偶尔会去大相寺找我师父练功,早上直接去上衙,就不回家了。”
他这样说,许兰因也没办法。
给他把头发擦得半干,熬的姜糖水也好了,端来给他喝下。
第二天一早,赵无居然没有生病,又生龙活虎上衙去了。
二月底,南平县要抽丁服徭役,修河道两个月。家里有十五至五十五岁的男丁,一户一丁。若是不想去,一丁可交五两银子。
二房没有成年男人,不用去也不用交钱。而大房有三个,不想去就交了五两银子。王进财家因为他父亲王大谷的户籍还在南平县,他不去就要交钱。他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又舍不得卖地,只得卖了家里最好的家什——一架湘绣屏风,凑够钱交了。
时间进入三月,山花烂漫,草长莺飞,多姿多彩的燕麦山美得像人间仙境。
现在许兰因不再进山采药,但偶尔会去村后的山脚采些花回来跟着秦氏学做香脂和胭脂,再是隔几天去一趟胡家陪陪胡依或是看看胡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她觉得,她目前的这种生活状况就有些像前世那位女网红的表面生活,也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件事
秦氏绣的“花熊逗趣图”终于绣好了。绣品一尺见方,还是双面绣。整张绣品色彩雅致,钱条明快,针法活泼,花熊憨态可掬,栩栩如生,比画的还要精美漂亮。
之前许兰因专门花了二十两银子在木匠铺里做了一架鸡翅木的雕花炕屏架。又拿去装裱铺,把绣品嵌进去。
连装裱铺的师傅都赞誉有加,说第一次有人绣花熊,还绣得这么好。一个南方商人正好在这里,愿意以三百两银子买走,许兰因没卖,觉得还能卖高价。
她一直想去京城一趟,卖绣品的同时,去看看百草药堂,再把许兰亭领去找名医调理。
秦氏似乎很抵触京城,不许她去,还态度坚决,说实在想去就去省城。
许兰因道,“去省城不比去京城的路程短多少,还不如去京城。不放心我们,娘就和兰舟陪我们一起去。”
她暂时不想让赵无去京城,就没提赵无。
秦氏也想早日把小儿子的病调理好。原来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她的身体也一直不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儿女也长大了,但依然不愿意他们去京城。坚持道,“去省城,那里也有好大夫。娘就不去了,让舟儿陪着,最好再让无儿请几天假,你们一起去。”
去京城的事只得暂时放下。
次日去胡家,许兰因跟胡太太说了想请在省城的胡万帮忙找个善儿科的好大夫。
胡太太笑道,“好说,我明天就让人给万儿送信。兰亭是个好孩子,聪明漂亮,我也喜欢他。趁年纪小还好调养,若拖到年纪大了,有些病就更不好治了。”
许兰因忙道了谢。
许兰因回家跟秦氏和许兰亭说了胡氏的话,二人也都高兴不已。
晚上赵无下衙回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兰亭玩笑道,“赏钱领少了,不高兴了?”
赵无干笑两声,敲了他的头一下说道,“小瞧你赵大哥了。”又对许兰因说道,“今天我有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件?”
这个台词忒熟悉。
许兰因道,“随便。”
赵无说,“我被调到徐大哥手下了,专门管县城的治安。”
“貌似那是个好差,说明你得重用了。”许兰因这么说,心时却暗道,突然调离照顾他的贺捕快,不见得是好事。
不过,赵无主管京城的治安,就好更监视怡居酒楼了。
赵无又道,“再说坏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何师爷对我很好,可现在对我爱理不理。我上竿子跟他说话,他像没听到一样。”又抠着脑袋说,“我没有得罪过他呀。”
赵无非常不明白,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何师爷是闽县令的师爷。
许兰因想了想又问道,“闽大人对你如何?”
赵无道,“这几天我见过闽大人一次,如常。”又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得罪县太爷呢。上次去跟他说王家的事,我很注意说词,没有一点冒犯他。现如今,他的好名声更盛,其中也有我的功劳,不可能对我不满意。”
许兰因也想不通其中关节,狐疑道,“你有可能得罪了何师爷,也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闽大人。闽大人高高在上,他再不满意你,也不会明面跟小捕吏一般见识,只需要他的狗腿子给你脸色瞧就行了。”抿了抿嘴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你犯了小人,有人去闽大人那里告了你的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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