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防过她呢,总怕她不正经。
你说她长的那模样,那腰条,就带着那个不正经样,年纪比我还小。
她一个年纪轻的女人家,杵在咱大伙里,咱家人口又多,一眼看不住,谁晓得啥时候会偷摸和咱男人说话。”
富贵媳妇笑出声:“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拿你家忠玉当宝的。”
“嫂子,你别取笑我,我拿我自家男人当宝咋啦?
这事没什么可害臊的。
我那时候都想过,李秀她要是敢趁我不注意,求我男人帮忙干活之类的,我指定就找她头上,当面问问。
我当着阿爷,当着蒜苗子他三叔面前,也敢手指头戳李秀脑门上问,你凭啥找我男人帮忙?”
富贵媳妇悠着孩子说:
“结果人家从没找过,倒是真缺人伸把手也是和咱们先讲,先求到咱们头上,一口一句嫂子弟妹嘴甜的叫着。
然后咱们这些热心肠的,反过头来,还要替她出面去求咱自家男人,求着你快帮李秀干点儿活吧,对吧?
咱男人犯懒的时候,还会骂咱们一句,好管闲事。”
“啊,可不是嘛,蒜苗子他爹就这么骂过我,说我破车好揽债。”
“所以说,人家李秀注意着呢。”
“是啊,我是真没想到。经了今儿这事才知晓,她是一点儿想找下家的心思也没有,真就打算带宝子过了。想想以后几十年一个人,也是可怜。”
富贵媳妇感叹道:“其实那男的挺好,她应该再走一家。换做是我,我就……”
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宋富贵碰到葫芦瓢的声音。
富贵想再听听的,没想到不小心弄出声响。
忠玉媳妇发现宋富贵进屋脸色不对,她起的话头,惹完祸就抱孩子回家。
宋富贵质问炕上的媳妇道:“换作你,你要怎的,你要翻天呐。”
他媳妇先是说了两句软乎话,解释这不是在假如?你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她给娃子们找什么后爹。
后头没了耐心干脆“我就翻天了,别没完没了,有能耐你就揍我。不过,我劝你动手前最好想想,我会找蔫吧他三叔给做主的,够你喝一壶。”
嘿,福生兄弟,你快过来听听,这才是真相。
这些老娘们总拿你狐假虎威。
我们男人才是受委屈的,求你给做主。
……
老太太们纷纷聚在马老太家,议论的是:
“啧啧,大道理就不讲啦,一个人带孩子那么容易呢。就说她平日里看起来挺有心思的,发现到真章了,就是个缺心眼的。”
王婆子坐在炕沿边撇撇嘴:“她是不是觉得,到老了能成为另一个我马姐呐,放眼望去,有几个咱家马大姐。老了儿女孝顺,儿媳不嫌,自己挣钱。”
王婆子转身问马老太:“话说,马姐,你要是她,年轻那阵,会嫁一个四十七的不?我还真挺稀奇你咋说。”
“我呀,”马老太在拿干抹布擦金叶子,闻言实话实说道:
“还真不好讲,这备不住吧。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到啥时候说啥话,这诱惑太大。
我主要相中他是举人。
家里有个能耐人,差不少事,不受人欺。
他要是能让我大儿二儿,想做个啥小买卖就会帮忙支起铺子,再供我三儿读书,主要是他还能教我三儿念书,不用翻山去学堂了。
搞不好,别说四十七,六十七岁我都会?”
马老太忽然打住,用抹布指着王婆子:“往我身上胡扯什么,我这么大岁数,你是举人老爷,你要我啊?”
“我要。”
“那你来吧。”
“哈哈哈。”
八个老太婆笑了起来。
这其中就葛二妞笑的勉强。
她本来她还嫌弃李秀,正处于考察阶段,总怕李秀克夫,福薄。
今儿这一把事,完啦,举人老爷都没有吐话,能应了她二儿子吗?
咱要是再去提,能不能弄个没脸。
葛二妞就纳闷啦:这是啥世道啊,一个乡下小妇人,连个好娘家依仗也没有。长相单单薄薄的,不像人家那圆脸大屁股好生养,又贼能作,给前面男人都作没了,眼下却成了香饽饽。举人老爷居然上门求娶,看中哪点啦?这去哪讲理呢。
王婆子她们嘻嘻哈哈完,先回家睡觉了。
葛二妞特意落后几步,问马老太:“弟妹,我家老二?”
“给老二寻个大姑娘吧,”马老太道。
多花银钱找大姑娘家。
找那种,哪怕娘家很穷苦但要事少的人家。
找大姑娘有一点好,两方不隔心。
生下的孩子,没有前面带的后面生的,涉及不到偏不偏心眼子。
免得起头就隔心过日子。
……
“娘,你咋还不躺下?”宝子揉揉眼睛问道。
李秀给儿子盖盖被,“你先睡,娘将你裤子补完就睡。”
当宝子陷入沉沉的梦乡,李秀用牙咬断线收针,吹灭油灯。
她躺下身,明明很累,但是今夜可能是被那件事搅合的,竟然睡不着了。
李秀望着黑暗里的棚顶,心想:
她确实是看不上别人。
见过最好的,其他男人就觉得通通不过是那么回事吧。
这是她心中的秘密。
这辈子也不会对任何人讲的秘密。
那就是,她羡慕钱氏。
不是稀罕宋福生,因为那样讲不够准确,是羡慕钱氏。
她不止一次的假想过,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自己能托生成钱氏。
有一个不仅长相精神,而且要什么有什么的夫君。
那夫君,能为家撑起一片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会害怕。
那夫君,甭管媳妇的娘家有没有能耐,甭管媳妇打不打扮,他都恨不得写帖子对所有人说,他要在家陪妻,妻子不容易。
他恨不得,将钱氏介绍给所有人。
第七百一十一章 他是她梦中情人(三更,为小妮就是矫情打赏+)
李秀脑海中永远不掉那一幕,那是她无意中看见的。
有一日,宋福生在外会友回来,穿的青色绸缎衣,精神的不得了,一表人才。
而钱氏不知在家抠什么土呢,两手脏脏的,穿的也就是在家干活的衣裳。
宋福生要将外面买来的好吃的给钱氏。
钱氏举了举脏手,示意吃不了。
宋福生就打开油纸包喂了起来。
俩人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却一个喂,一个吃,你瞅我,我瞅你的笑了起来。
宋福生还给钱氏擦擦脸上蹭的土,笑呵呵说钱氏:“你干点儿活还邀功,都蹭脸上了,你放下吧,等我换身衣裳干。”
李秀觉得,如果她有这样的夫君,即使让她死也甘心。
钱氏才是活的最有滋有味的那个人,什么都不用求,也不用表现出自己有多好,夫君就会做的很好很好。
她也不觉得自己相中宋福生这想法荒唐。
李秀想到这,笑了下:
她认为九族女人们,不,是算上全村从老到少的女人,她相信所有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和她是一样的吧。
想要一个宋福生当夫君的想法,并不丢人,只是她没那种命。
……
别人心中的梦中情人宋福生,此时躺在被窝里,正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扒拉他媳妇:
“你先别睡,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钱佩英扭过身,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骂你什么?”
“嫌我时间短,要不我耳朵怎么这么热。”
钱佩英使劲翻个大白眼,和他闺女一样歪,有时不讲个道理。
钱佩英那一副懒得搭理宋福生的模样,给宋福生气的不行:
“你看,你还翻白眼,还转回身,给我后背看,你咋总是背着我睡。
佩英,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我这,这不是学习累的嘛,以前我哪会这样。”
难免一次两次快了些,不中用。
行了,啥也别说,男人解释再多,都不如实干。
“你干啥?老宋,快别再闹了,听话。大半夜的,一会儿还得洗,那水声哗哗半夜有动静,咱家俩孩子耳朵可好使了……”
钱佩英的嘴被堵上了。
宋福生含含糊糊道:“洗个屁,咱俩干净着呢。就埋汰,咱俩也要一起埋汰,谁也不会嫌弃谁。”
第二日清早。
宋茯苓一边刷牙,一边单手叉腰看向窗外。
老爸起早在杀鸡,给那老母鸡撵的嗷嗷叫唤,后院瞧起来那叫一个热闹。
宋茯苓只看不过瘾。
打开窗户,嘴里叼着牙刷,向上一蹿就坐上了窗台,坐窗台上刷牙,半个身子探出去听老爸他们说话。
她听到太爷爷说她爸,那是真嫌弃啊:“你怎那么笨,你是不能偷吃啊福生。抓只鸡,全村都要听见了。”
没一会儿,老爸就拎着被杀的鸡回了家。
宋茯苓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嘴,从洗手间里出来问道:“爹,早上就吃小鸡炖蘑菇呀?”
米寿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说:“那也太好啦这日子,这样的日子贼啦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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