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点路程哪用得着送,他主要是瞧着慕绾绾美貌,怕惹上事端而已。
乔松岳和慕绾绾抱着福宝,跟着沈父先回客栈歇息,一路走,两人还笑:“明渊和秋池投缘,咱们方才在门口说了半天话他们都没发觉,恐怕聊得正开心。”
沈父道:“我儿来京城做官,原先还以为熬出了头,到京城才知道这是做官的开始,像咱们这种农家出生的,没法给儿子什么助力,他在官场上走得艰难,咱们瞅着帮不上忙,只能尽力不给他添麻烦。以后明渊做了官,老哥你就知道了。像他们这样的农家子都得靠自己,难得有个好友说说话,挺好的。”
乔松岳深以为然。
送到客栈之后沈父回去了,慕绾绾又跟乔松岳说沈家两个小妹,说那两个都是能干机灵的,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臭小子,娶回家准能将日子过顺。
“可惜明鹭还在乡下,我瞅着他跟沈小妹还挺相配。”乔松岳说。
慕绾绾想了想:“明鹭年纪还是小了些吧,他才十五岁。”
“沈小妹十四,差不多的。”乔松岳暗暗计算了一下,又问:“就可惜,沈小妹在京城,明鹭还在府城,他如今爹娘不在,咱们做叔叔的得替他想着,我们一头热还不知道他能不能看中?”
“要不然给府城送个信去,把这事儿给明鹭说说。”慕绾绾道。
乔松岳道:“先不忙。我明儿跟沈老哥探探口风,看看他有没有替沈小妹相看好哪户人家,万一人家已经相好,咱们还真是白操心了。”
慕绾绾点头。
福宝已经睡得极其香甜,慕绾绾将他放在床铺上,乔松岳让小二的帮忙打了热水来给他擦了擦,小家伙长得胖,脖子上几层肉,天热的时候容易捂出痱子也留很多汗渍,平日里等他睡了大人都会给他把肉层扒开仔细清理。
等忙完了这些已经很晚,乔松岳始终上了年纪撑不住先去隔壁睡了。
慕绾绾简简单单收拾了自己,她也极疲倦,闭上眼睛前还在笑,想乔明渊跟沈秋池真是太久没见了,一聊聊到这个时辰还不见回来。
就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乔明渊和沈秋池在聊白日里跟谢霄云说到的中宫有孕的事情。
“中宫皇后有孕,现在的平衡只怕要被打破,秋池你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现在还在翰林院当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再则中宫皇后自打怀上这一胎就不太安稳,这孩子若能平安出生,生下来是个皇子的话才真正是动.乱的开始。”沈秋池道:“老师也是这个意思,生个公主还好些,若生了个儿子,那就是嫡子,上面大的那几个能坐得住?”
“大皇子都已二十五,人脉根基早已稳固,再是中宫嫡子未必能斗得过他。”乔明渊道。
沈秋池摇头:“大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多年来跟皇后却不亲近,他们年纪相差就两岁,养育情分不深。皇后若生了个儿子,能不偏袒自己的儿子去偏疼养子?”
“中宫皇后还年轻,早些年怎么会将大皇子过继到膝下?”乔明渊不解。
也是他在下河村消息太落后,像朝中这些大事哪里能随便知道。
说起这件事来,还得从天启帝的原配妻子说起。先帝活得太长,在位年限实在太久,天启帝十七岁立为储君,做了二十多年太子才得以登基。他熬了这么多年,发妻却熬不了,天启帝三十岁时,膝下的长子已经十二岁,次子十一岁,最小的孩子刚刚出生。先皇后倒也生育过几个孩子,可惜俱都夭折,没一个活下来的,她忧心忧虑,积劳成疾便撒手人寰。
先皇后去后,太后做主,又替太子选了个太子妃,这就是如今的皇后。
皇后出身名门,进了东宫之后肚子挺争气,第一年就怀上了。然而那孩子没能长大,不到一岁就夭折。皇后因生那一胎亏损了身体,说是在产房里差点就没挺下来,为了一条命不能再孕育子嗣,等于是不能生了。她是皇后,皇后膝下无子不成样子,又是太后做主,将大皇子过继到她的名下,养做嫡子。
养这么大个儿子,皇后心里能没点芥蒂?
要是养个小些的皇子,还不记事,她日日疼着多半也能得个好,将来儿子登基还能记着她的抚养恩情;可大皇子都十三岁了,记得自己的亲娘,哪怕皇后对他再好,他能真当皇后是自己的娘?
皇后娘家姓陈,为了这事儿呕太后呕得不行。
卫太后干这事儿也的确不地道。
先皇后是她的亲侄女,她似乎也是怕大权旁落,指了新太子妃却怕太子妃娘家得势,弄了这一出不但恶心人,搞不好还要皇后娘家吃力不讨好,扶持了大皇子,将来大皇子登基记挂他的母族,没皇后娘家什么事。
皇室里的弯弯拐拐太多,但皇后和娘家人都不能明说。
道理很简单。
万一皇后这辈子真生不出一个娃来,膝下无子又不要养子,迟早是要被人踹下那个宝座的。
皇后咬着牙应了这件事,一边让娘家人寻四海名医入宫给皇后调养治病,争取早日怀上一个嫡子,这样一来地位稳固一些;同时也对大皇子上上心,毕竟大皇子是天启帝的第一个儿子,自古立储君讲究立嫡立长,除非嫡子长子都不行,才从别的皇子里挑继承人。
皇后娘家人寻良医寻了十年,去年还真叫那郎中给治好了,过年就诊出了喜脉。
时隔十年才再度怀胎,这一次皇后不是早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谨慎了又谨慎,娘家也是事无巨细打点妥帖,将中宫里信不过的人全换了,一路护着皇后的肚皮,如今眼瞅着皇后肚子快九个月了,算是尘埃落地只等瓜熟蒂落,陈家人才放心。
陈家人如今的心也没完全放下,他们盼着皇后一举得男,中宫就有了仰仗,他们陈家也有了仰仗。
本来,卫太后和别家未必愿意让中宫皇后生下这个孩子,若时间提前五年,谁都会从中下绊子,可现在呢?
大皇子二十三岁,二皇子二十二岁,最小的七皇子也已经十七岁,这时候皇后再添个襁褓婴儿,等婴儿长到能跟他的兄长们抗衡的时候,说不定兄长已经是皇帝了。
最大的影响,不外乎是朝廷会为了立嫡立长争论不休而已。
若几个兄长宽容一些,对中宫嫡子置之不理,只做个贤能人给帝王朝臣看,压根没嫡子的什么事儿;就怕那几个兄长想不开,非得跟嫡子叫板,朝廷多半要乱。
大家现在担心的也是这个。
“只要几个皇子按捺住不对嫡子出手,宫里不起波澜,事情还能平稳发展。”沈秋池叹了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怕就怕……我听说,大皇子性情虽不错,但早年受些蹉跎,心胸有些狭隘。养子跟亲儿子,我怕他会走上歪路。”
第299章 买个宅院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万一皇后生了个公主呢?”乔明渊笑。
若是生个公主,天下太平。
沈秋池点点头,片刻后失笑:“咱们还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你如今还未入仕,我不过区区七品编修,只要身正不结党,将来效忠哪个皇帝都是一样的。”
乔明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眼下的事情恐怕不是沈秋池想的那么简单。
他抬眼看沈秋池:“你不结党,你岳丈大人呢?”
“你说谢大人?谢大人现在是二品户部尚书,那个位置要紧,他平日里谨小慎微,没听说跟谁往来过密。朝中阁老们明里暗里没少站队,他似乎不是谈阁老那一边的,也不是高阁老那一边的,至于黎阁老跟他关系一般,应不是同类。”沈秋池蹙眉:“朝中其他阁老都以这三人为首,更别说其他朝廷命官。我和老师金榜题名时拜座师,那时候便瞅着很多人向这三位投了拜帖示好。”
“你投了哪位座下?”乔明渊听到这里来了些兴趣。
沈秋池笑道:“老师说,若是不投,多半走不顺路。通山书院在朝中的官员众多,自成一派,原可不必投谁的帖。只是我年轻,将来仕途还很长,不能总闲散着。老师不想拼,他得人点拨,给我指了路。杨阁老如今年岁大了,在内阁待不了几年,投他座下干系不大,我便投了他的帖。董路也是投的杨阁老的座下。”
几人几番对答,乔明渊已将朝廷的形势基本了解了一二。
他又问起一些别的事情,沈秋池知道的基本都说了,俱不是紧要的。
两人聊起来忘乎所以,直聊到夜深人静才回神。
沈秋池明日还要去翰林院当差,再不睡明儿得犯困,乔明渊便告辞出来。
京城有宵禁,这会儿已经是宵禁时间,好在他们投宿的客栈就在巷子口,这巷子一般是不会有官差巡逻的,他走得快,果真没遇到谁。
回了房间,妻儿早已熟睡,乔明渊轻手轻脚洗了身子,才躺下歇息。
他们奔波了这么久真的累,这一觉睡下去,连福宝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小家伙醒了也不闹人,撑着娘的胳膊趴在娘身上,好奇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他五个月大了,会翻身,能借着旁人的力气坐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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