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忍着点，小郡主让人找大夫来了，很快就能来了。您哪里疼告诉儿子。”张大梁急得声音都开始发抖。
张老爷子疼的冒虚汗，声音直打颤：“腿，左腿疼，老大啊，完了，我这腿可能是折了。”
第656章 善待忠义之人
张大梁见老父亲临了临了还要遭遇这样的痛苦，真是恨得目眦欲裂，恨不能替父亲受苦，当即落泪道：“是儿子不孝，竟生下那等不顾及亲老的畜生，爹，儿子对不起您。”
张老爷子人老心慈，年轻的时候为儿子，老了惦记孙子，没什么大本事，但却是平常老人为子孙儿女不放心的样子，哪怕张恒把他推弄折了，可张老爷子依然不怪罪他，还拉着儿子的手哽咽道：“大梁啊，爹就你这一个儿子，咱家子孙单薄。张愉是个好孩子，可是他命薄福浅，落得了残疾的身子，咱家虽然败落了，不用子孙后代给咱家挑大梁了，可是张恒他毕竟是咱们张家的长子嫡孙啊，你救救他吧，你不能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张大梁一生耿直忠义，骨子里的不怨天尤人谁能说不是有张老爷子的风骨呢？张老爷子爱护子孙是慈爱，张大梁对父亲也是孝顺敬爱的，张大梁确实为难，一面是自己的良心，一面是老父亲的哀求，张大梁抹了一把脸，迟迟不开口。
秦柔桑看着他们为难的样子，也不开口。如果张大梁真的开口和自己求情，秦柔桑知道他会答应让张恒留下来，哪怕她也明白的知道，张恒是个隐患，早晚会惹出祸来。可是为了张大梁这个人，秦柔桑愿意给张大梁这个尽孝的机会。但前提是要张大梁自己开口求她。
“爹，咱家没落了，儿子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您让儿子怎么办？儿子有什么能耐保住一个畜生呢？”张大梁声音低沉的道。
张老爷子看了看秦柔桑，张张嘴，最终也是要脸面的没有逼着儿子求秦柔桑，可他看着张恒，忍不住老泪纵横。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大吼大叫求着逼着人的时候，反而不能达成心愿，但你什么也不说，就是默默流泪都能让人心软，达成心愿。
张大梁见不得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为了后代流泪，他只觉得自己不孝至极，张恒是个该死的罪人，可他现在却要为这个罪人开口求人了，但为了父亲，他的骨气又算什么呢？张大梁抹了一把脸，慢慢跪在了秦柔桑面前，低着头颤着声恳求道：“求小郡主……”
再多的话，他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了。这人的骨头硬的很，骨气也是足足的，这打碎了骨头来求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秦柔桑看了眼张恒，没理会张大梁，反而问张恒：“你在笑什么呢？你觉得你赢了吗？你觉得你爹跪下来求我，你就能留下来了吗？你是真的将你的良知和孝道，全都就着人肉吃掉了是吗？你父亲今天跪下来，他的脊梁都碎了。可是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爹这一跪，是被你逼的，你等于是逼着你爷爷用孝道压制着你爹，一棍子一棍子打折了你爹的骨气。”
秦柔桑说的很平静，她的话太沉重，但却是真实的，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人性，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给别人下跪，尤其是在古代这个注重孝道的年代里，是个人都会无地自容，别说是笑了，可能都会恨不能立刻自尽谢罪了。
秦柔桑要让张老爷子看明白了，这个他宁肯逼迫儿子也要保住的孙子，是一个什么样冷血的怪物。
张老爷子也确实是被秦柔桑的话惊到了，他老眼昏花，但看张恒还是可以的，那么近的距离，哪怕秦柔桑已经说了，张恒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收敛，他的父亲为了他下跪哀求别人，他的爷爷受伤痛苦的时候，他在笑。
张老爷子那一瞬间就眼前一黑，他知道，他错了，他逼着儿子践踏了尊严，他错了。可是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好歹，这是张家的血脉啊。
张大梁没有想到秦柔桑会说出来这一番话，这话是真的体谅他了解他才能说出来的，张大梁忽然生出来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壮气魄来，他哀求的时候低着头，但现在，他忽然扬起头看着秦柔桑，哽咽道：“夫人，夫人此等心胸气概，才是能配得上侯爷之人。”
这一刻，张大梁忽然就知道，为什么外人都谩骂秦柔桑，但萧陌依然没有休掉秦柔桑了，她配得上他，而这个女人好不好，别人是不知道的，只有那个和她朝夕相伴的人才能知道。
秦柔桑配得上一句夫人。
张大梁一句夫人，也让秦柔桑明白，他的心里依然是将萧陌当成领袖的。秦柔桑问：“你为张恒求情，你该知道他是个怪物了，他以前能吃人，以后也能，他留在这里就是个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伤害别人。”
“你是萧陌看重的人，你到了如今这般窘困的田地依然没有怨恨萧陌，就凭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开口和我求什么，哪怕是让我放了你，给你银钱粮食，让你能够安度晚年，甚至你求我放了你的家人，我都可以答应你。”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能听见这话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倒吸冷气。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看过来，紧紧的盯着秦柔桑，他们甚至不确定刚刚是不是粗线了幻听。
张恒傻眼了，惊呆了。
张大梁面对这样诱人的话，却一脸平静的道：“不论您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感谢您，可是今天的我是因为追随了侯爷而这样的，所以我不怨恨什么，为侯爷而死，是我从追随他那天就准备好了的。我不求小郡主什么，我但求问心无愧，死而无憾。”
“好！”秦柔桑倍感震撼，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说的也就是这样的真君子了吧。
这是秦柔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了这样明确的口风，那就是忠诚萧陌的人，她会善待。这是一个惊人的讯号，更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疑惑，秦柔桑她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那话，是真是假？
第657章 活得是骨气
但别管真假，她既然开口说了，那也要试一试啊。她说求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她说要自由她都能给的啊。不要不就是疯了吗？张大梁这个蠢货他是不是疯了？犯人们一个个疯传秦柔桑那句话，然后渐渐的犯人们激动起来，隐约的有了骚乱。
王将军听见这话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心理面祈祷着，希望这话都是假的，希望之是小郡主欺哄张大梁的，千万不要是真的啊，不然小郡主一开口放人，他怎么办？放，那是不可以的，这些人是死刑犯，是皇上一定要弄死的，放了他们，让皇上知道了，他也就离死不远了。不放……不放似乎也不现实，他完全干不过小郡主啊，要是敢不放，分分钟被小郡主的雷电劈死。
王将军欲哭无泪，他太难了啊。
“爹你是不是傻了啊？秦柔桑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求她啊，让她放了我们，反正是她自己说的，管她要粮食要钱，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啊，为什么不求？你快点求她啊，你忍心让爷爷和我娘还有那么多家人和你一起受苦吗？还有弟弟，你不是心疼弟弟吗？只有我们获得自由了，就再也不用遭罪了。”张恒惊呆之后，立刻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乱叫。
如果秦柔桑真的能放过他们这一家人，一旦脱离了队伍，那他不就可以慢慢大哥享用美食了？这一家子，都将成我他的盘中餐。张恒想到这，口水都要忍不住的流出来了。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没骨气的窝囊废。”张大梁疾言厉色的呵斥。
张老爷子也是脸色灰败的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秦柔桑问道：“张大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也只有一个机会了，家人的自由，还是让张恒回到队伍里面来，你选择哪个？”
“选择家人自由啊。爹，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张恒既然在蹦达着，喊得声嘶力竭。他的声音大的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犯人们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快要疯了。
自由啊，就等于是能活下啊，他们太渴望自由了。
张老爷子这一次没有开口，但张大梁却问了张老爷子：“爹，您想让儿子怎么选择？”
张老爷子嘴巴蠕动了半天，耳畔是张恒连骂带叫的吼声，脑子里是秦柔桑那番话，但即便是闭着眼睛，他最深刻的感受却还是儿子被自己逼得下跪的场景，张老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的儿子，骄傲耿直了一辈子啊，竟然被他这个当爹的逼得给一个女人下跪哀求。
“让张恒留下来。”张老爷子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坚决，果断。然后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儿子沧桑颓败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张老爷子也笑了，这是他放在心坎里四十多年的儿子，别人再重要，又如何能比得过他的儿子？他糊涂啊，怎么能为了孙子就逼得儿子碎了骨气？还好，还好他又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谢谢爹。”张大梁高兴极了，他爹，到底是懂他的。张大梁笑着流泪，对秦柔桑振奋的道：“夫人，我选择让张恒留下来，我还是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我张大梁和张家，为侯爷死而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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