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城主大人和管家和幕僚们,此刻已经是一脸敬意了,闻言,也不管秦柔桑会不会看见,竟然不约而同的对着房子行了个大礼,然后城主杨明左才郑重而羞愧的道:“郡主一席话,让我等七尺男儿都甚是羞于见人。我等确实应该回去好好反思,然后在来见郡主娘娘,感谢郡主娘娘一席话点醒了我们。”
杨明左身后的幕僚们也是一脸激动,秦柔桑在说出后面那番话的时候,他们其实是羞愧的,因为羞愧,他们还不服气。他们觉得这小郡主可真是可笑至极,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型。
拿话来点他们,但她可曾想到过,他们在这里的处境?那不是简单的欺压和压制了,他们被剥夺了很多的权利,他们这些幕僚不停的出谋划策,但城主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李大炮那伙人立刻就能来闹腾个鸡犬不宁,甚至整个城里的百姓们都要跟着遭殃。
这些年来,他们心累了,怕了,也死了凉了。干脆就不作为了。城主龟缩在城主府里花天酒地不作为,是李大炮他们乐于见到的,于是城主就成了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窝囊废。而他们这些幕僚,高不成低不就,也出不去,出去就是个死,所以只能在城主府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们心中最初的理想抱负,他们的热血和激扬,都渐渐消磨在了打击之下,他们悲痛过也怜悯过那些女子,他们也做过挽救和对抗,但最后的结果是死了更多的女子,他们也被李大炮那伙人打击的损失惨重。
到了最后,他们忘记了他们的理想和抱负,忘记了他们愧对百姓和那些冤死惨死的女子,他们也忘记了良知,只能在麻木中嗅着血腥味,听着经常响起的女子的凄厉惨叫,麻木不仁的当着行尸走肉。
他们甚至快要忘记他们是个人了。
城主说小郡主一语点醒他们,他们羞于见人。这都是真的。其实说什么是干不过李大炮?说什么是被剥夺了权力?统统都是借口!他们只是屈服在了恶势力之下,屈服在了自己的惧怕之心中。但他们又享受着官僚阶级的腐败,整日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羞愧而逃避罢了。
第418章 杨明左
秦柔桑在城主府住的第二天下午,城主再次来拜见秦柔桑,这一次,只有城主一个人来了,头发胡须打理的整洁,一身官服穿戴整齐,目光清正,面色红润,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仿若一把出鞘的宝剑,周身的气场都是锋锐。
“下官杨明左参见小郡主。”虽然声音不大,还很平静,但就是能从这平静中让人听出来他的激动。
一天时间,足够他的人调查出这个小郡主是谁,什么来历,也足够让他去多方打听这位小郡主的作风和在大康的地位。
然而当秦柔桑的名字出现在杨明左和幕僚们的耳朵里,一群人竟然是两极分化的反应,一部分人是没有丝毫反应,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确认是谁,这些人是从来没有去过大康京城的人,是土生土长的边关人。
而另一波人的表情就精彩纷呈了。他们这波人里还分两种,一种是激动的拍案而起,一种是一脸一言难尽震惊莫名,总而言之,极其复杂。
当杨明左逐渐通过知道秦柔桑的人,了解了秦柔桑的一些事情后,杨明左简直要惊掉了下巴。这这这来的,竟然是一尊大神啊!皇帝的心尖宠?皇上的养女?皇上的宝贝疙瘩?杨明左兴奋极了,不管那群人表情心情的变化无常,拍案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曾经有多荒唐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做的事情就足够咱们敬重她了。谁还没有个年少不更事?她现在变好了就行。”
“可是这位小郡主亦正亦邪的,而且喜怒无常,弄不好咱们就会得罪她了,还是要慎重啊。”有幕僚一脸紧张的道,显然是知道秦柔桑曾经的所作所为。
杨明左笑道:“亦正亦邪?好一个亦正亦邪,若不是她亦正亦邪,还没有胆量灭了李大炮那群牲口呢!我们都自诩是正派人士精忠报国,可我们还不是在李大炮他们面前夹起尾巴做人?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还不如一个亦正亦邪的女子有魄力,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怀疑人家小郡主?咱别管小郡主的过去,咱就记住了这一次又小郡主在,这边关,一定可以重振旗鼓,焕然一新。”
其他人就闭嘴不言了,但有那么几个对秦柔桑太了解的人,心里还是不停的打鼓,这秦柔桑可是个惹不得的活阎王啊,她开心的时候你怎么样都行,她不开心了一句话你就得死。这样的人他们真的不敢招惹啊。真是进退两难。刚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哪知道是出了火坑又跳进狼窝。怎一个惨字了得。
杨明左见他们几个还在犹豫纠结,就语重心长的道:“你们就是想的太多太复杂了,咱们就记住了,这小郡主是皇上的心头好,她杀的人,皇上必然不会怪罪她,更何况她杀的还是作恶的,有什么好怕的?”
杨明左想着他离开前,几个幕僚豁然开朗的样子,脸上就笑意不断。秦柔桑来了,这里可以改变了,他能做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情了,他的报复,他的情怀,都可以有的放矢,这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能说出那样教子言论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个只知道胡作非为的人?
秦柔桑让他们回去想明白,其实也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整理自己,也让他们了解她这个人,让他们想好了,让他们安心,这样细致周到的人,杨明左感叹,可惜了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那一定是一位栋梁之才。
秦柔桑正趴在那想事情呢,她想着如今暴风雪下的越发大了,不如就在这里歇几天,刚好能等一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她这腰上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能在大意了。
门外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二老也立刻就带着小九藏到了柜子里。秦柔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才让萧非鱼去开门。
萧非鱼慢慢的打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外面的人,笑弯了眼睛道:“伯伯来啦,我娘请您进来说话。”
杨明左笑着和萧非鱼说话,然后走进来,一进来杨明左就微微垂着头还低垂眼帘,丝毫不敢乱看,规矩的很,他显然是有功夫底子的,循着秦柔桑的声息而站,而后跪下行大礼:“罪臣杨明左,拜见小郡主。”
秦柔桑缓缓坐起来,看着下首之人,不过四十几岁的样子,即便是趴在地上,那脊背也是直直的,郑重的样子犹如面圣。
秦柔桑嘴角含笑,声音却是冷的:“这么快就来了,可是想明白了?”
秦柔桑没有让他起来,杨明左也不生气,依然心平气和的道:“罪臣向来自负,总以为是上天负我,让我才华横溢却又郁郁不得志,让我志得意满却又屡受打击打压,让我身居要职,却又被架空荒废,只能整日荒唐度日。罪臣一直在醉生梦死中沉沦,却从不曾挣扎,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是空的,黯然神伤,悲叹自己被命运不公的对待。却从未想过,自己去改变。”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在罪臣管辖之地,却每天都有流血之事发生,每天都有无辜女子被欺压迫害,每天都能听见那些女子凄惨的哀求和哭泣,却无动于衷。以前我用是我无能为力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现在才知道,其实是我的惧怕和无能,我一直在逃避的都是我的无能。”
“小郡主,罪臣不才,承蒙小郡主一言惊醒梦中人,让罪臣幡然醒悟。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却不愿就这样死去,罪臣是在这肮脏的泥潭中挣扎的人,也见证过这泥潭有多么的可怕黑暗,所以罪臣想要拯救,拯救这里的人,拯救那些无辜的女子。拯救过去的罪臣自己。”
“求小郡主成全,李大炮一伙人虽然死了,可却死的不够彻底,李大炮在这里危害四方已成一霸,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罪臣一定将功折罪,将这伙人彻底的一网打尽,片甲不留!还这里的百姓一方干净的天地,还那些无辜枉死的女子一个清白和沉冤得血!”杨明左说到最后,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慕然抬头,眉心染血,目光猩红。
第419章 收获一员大将
秦柔桑看着这位瘦弱但骨骼都充斥着硬气的城主大人,看着他眼底的光,是势在必得和决不放弃的坚定,看着他满身气势都充斥着凌厉。这竟然是一位铁骨铮铮之人。也对,若不是铁骨铮铮,怎么会对抗了李大炮十年还没有被李大炮感染的同流合污?又怎么会宁愿用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麻痹李大炮,也不做李大炮旗下走狗?
秦柔桑见他竟然敢目光直视自己,半点不退缩不胆怯不逃避,乍见自己的时候,那眼底有浓烈的惊艳根本来不及抹去,但旋即就是更浓烈的振奋。秦柔桑忽然就笑了。她听见自己说:“杨城主果然是个胸有丘壑的人才,这一张嘴就没有我开口的份儿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罪自己说了,忠心自己表了,决心自己下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杨明左没想到这传闻中的小郡主竟然如此年轻美丽,他们说她亦正亦邪脾气火爆不好惹,喜怒无常还自私狠戾,但杨明左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这个女人,就那么姿态慵懒的靠坐在那里,一颦一笑都懒散的没有半点闺秀气质,可她就是璀璨的让人不能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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