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了一下,孟瑾乔登楼而上。二楼空寂无人。环顾了一下,她往最大的第三间雅阁走去。
门虚掩,悄无声息。暗骂弟弟故弄玄虚,她推门进去一看。屋内无人,屏风后却有人影正在扶栏。无语,她摇着头走进去,叫道:“程儿!”
她绕过屏风,栏杆旁的人也正转头看来。
四目相望。孟瑾乔不自觉地蹙了眉,那双很美的眼睛却越睁越大,似乎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她脸上无限放大的惊愕,还夹杂着不知道是忧伤还是其他的什么,他怔了怔,下一息便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拥入怀中,“小乔。”
似乎没回过神来,她呆呆站着,眼睛直盯着他衣服上的一道花纹。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你的,我该早点赶回来。对不起,对不起。”紧紧搂着她纤弱的娇躯,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他的声音让她还了魂。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她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却突然发起狠来,用力推搡他,奋力从他怀里挣脱:“放手,放开我!”
“不,不放。小乔,你听我解释……”
“放开我,我不听,不听,不要听。”
“小乔!”
用力挣脱他,孟瑾乔仓皇倒退了两步,哭着说:“别碰我。我嫁人了,我和你没关系。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
“不!”他赶过来抓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
“不知道,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滚开,你别碰我。”听到这话,她猛地想起那些日子遍寻不见他的凄苦,苦苦期盼他的悲凉,心头压抑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然后变成了无与伦比的愤怒。用尽全力甩开他,她声嘶力竭地指着他尖叫:“齐轩成,你这个混蛋,骗子。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发过誓,如果你赶不回来我就永远不再理你。说到做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不要再来烦我。”
她掉头就走。
“小乔!你别走。”他再次抓住她。
“滚开!”她不知哪来的凶悍和暴躁,转身操起桌上的茶壶劈头盖脸泼在齐轩成脸上。所幸那茶早已不热了。被水一浇,齐轩成下意识一闭眼,手一松。
抓住机会重重甩开他,孟瑾乔气冲冲夺门而出,一面高叫:“绣绣!”
不等齐轩成追出来,斜刺里岔出来一个人,“姐,你……”
“混蛋!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居然串通外人来欺负你姐?”懒得听他解释,气头上的孟瑾乔把那只壶狠狠掼在孟锦程肩上。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凌厉敏捷,孟锦程大惊,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跳,险险避开。
哐啷!
茶壶粉碎的巨响中,孟瑾乔看也不看从一旁跑出来的苏绣,飞奔下了楼。
“小乔!”
“夫人!”
跑得太快,她一下子踩了自己的裙角,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所幸守在下面的燕龙扑过来扶住。
“大小姐,你没事吧?”
抓着燕龙,她喘息了几下,恶狠狠地说:“拦住他,如果我还是你的大小姐。”
“……”
说不清心里翻腾的到底是委屈,怨怼,或者悲愤,一时间她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再纠缠下去,只想远远地逃走。草草抹去脸上的泪,她一个劲地往外走。楼上,正要追出来的齐轩成被孟锦程死死拽住。
“你别去,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你想害死我姐!”
“放手!”
“放个鬼呀,一切都是因为你。有本事你之前怎么不回来?”孟锦程也是怒了,一叠声地教训着:“因为你,我姐把我都打了。她从没打过我的。你这个灾星!”
“阿程。”
“住口。我和你不熟。”
哑然。无暇跟他计较,齐轩成拨开他就要下楼,“你让开,让我跟她解释清楚。”
“不准去。”
第405章 圆谎
两人在楼上推搡,孟瑾乔已经走到街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微的雨丝冷冷地打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一些。
苏绣终于跑着追了上来,“夫人,你……”
瞪了她一眼,孟瑾乔还没说话,有声音叫她:“小乔。”
一愣,她转脸一看。数步外,杨懿正带着欧阳靖走过来,一脸喜色。
吃了一惊,她赶忙转头胡乱抹了一下脸,然后假装意外地勉强笑笑:“殿下怎么在这?”
“你们不是在金鳞楼吃鱼吗?正好衙门里没事,我也饿了。”
没想到他不请自来,孟瑾乔再一想起金鳞楼,顿时顾不得发脾气了,忙说:“那我们去,去飞禽楼吧。”
觉得她神色不对,眼睛发红,鬓发更有些散乱,杨懿不由得问:“发生什么事了?下雨了,怎么不打伞?”
急转念,孟瑾乔赶忙拽出弟弟做挡箭牌,“没。没有。伞忘带了。我,刚才跟程儿吵架,我骂了他几句,他气冲冲走了。我就……”
“真的?”
“当然真的。看,这么件小事你就一脸怀疑。”生怕他去金鳞楼发现齐轩成在那,孟瑾乔玉容一沉,故意发起了脾气。
见她生气了,杨懿忙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好端端地骂他做什么?他惹你了?”
“他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游手好闲。”
无语,杨懿摇摇头安慰说:“他不喜欢读书你也不要逼他。让他好好学武,以后到禁军或者司马卫也是一样的。”
“哼!”她假装气鼓鼓地不说话。
“我们不说这个了。走吧,去飞禽楼吃午饭。”
“嗯。”
他们掉头往飞禽楼去了。金鳞楼上,孟锦程拖着齐轩成在窗前看了个清楚。目送姐姐消失,他没好气地说:“看看,差一点就被泰王看见了。你要是冲出去,肯定会害死我姐的。”
“……”
“事情我帮你办完了。把钱给我,各走各的。”他把手一伸。
沉默许久,齐轩成才转脸看看他,“替我送东西去王府,我多给你五百两。”
青瓦坊里,孟锦程提着兔笼看了又看才说:“毛色相当眼熟,很像我卖掉的那只。”
“就是你卖的那只。淮叶说要买回去,所以算是寄养在这。你替我把兔子送给你姐姐,还有这个。”然后拿出一张银票,“五百两黄金。”
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孟锦程转了转心思就拎起兔笼,收起锦盒说:“我肯定替你送去。但她收不收,我做不了主。”
“嗯。”
见他神情抑郁,孟锦程心里有些同情,思忖了一下什么都没问,带着燕龙往侯府返回。
“少爷,我们不去王府?”
“去什么?你没看见我姐跟王爷出去了吗?谁知道她怎么跟王爷说的,我们贸然地去,万一说错了话,岂不是拆穿了谎言?”
“哦。”抓了下头,燕龙忙点头。
回到侯府,孟锦程打开兔笼把兔子拎出来看了又看才问:“燕龙,你觉得我姐是不是真的喜欢齐轩成?”
顿了顿,他回答:“至少我没看到过大小姐那么失常。”
摸了摸兔子,孟锦程出神片刻才说;“你先喂两天。别弄丢了。”
交代好,孟锦程有些没精打采地回房去了。懒洋洋往床上一倒,他想着今日孟瑾乔好似疯了般的模样,暗叹。
他本是个懵懂少年,可一年来屡遭变故,逼得他不得不迅速地长大。他学会了观察,更学会了责任。昨日他到青瓦坊替姐姐讨公道,齐轩成就拿出二百两黄金让他替自己约见孟瑾乔。他并非见财起意,只是想起陆淮叶曾日日派人去找齐轩成,这才帮忙。今日亲眼看见他们的境况,他心中明了。可事到如今,杨懿更贵为皇子,又能如何?
胡思乱想许久,孟锦程才收住思绪,站起身再次去找燕龙,耳语了几句。
日暮时分,孟瑾乔跟着杨懿回到王府时,得知有人等自己很久了。得了借口,她连哄带赶把杨懿赶走,便回转丽颖阁。
不多时,一个丫鬟走进来,行了礼说:“大小姐,七姨奶奶遣我来送胭脂。”
转念,孟瑾乔吩咐下人们退出,才问:“有事吗?”
“姨奶奶有信。”
接过看完,孟瑾乔想了想就说:“劳烦姨娘费心了。你回去转告,请她告诉苏文,我今日只是一时气愤骂了程儿几句,不会当真的。让苏文劝告程儿好好读书,不要成日里四下闲逛,浪费了光阴。”
“是。”
丫鬟告退后,孟瑾乔烧了信,独自走到窗前出神。发怔间,心中隐隐作痛。
她有一百个理由发脾气,生他的气,骂他,但他不在眼前了,心里又难受得很。可局面如此,她能如何呢?此时此刻,王府内外不知有多少眼睛正盯着她,这场假戏无论如何都要演得像,否则……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掐断了思绪。
不提孟瑾乔在王府深处孤独地发呆,送胭脂的丫鬟已经绕路来到侯府外。单苏文正在等她。正是孟锦程让单苏文借了姐姐的丫鬟,以送胭脂为名去问问金鳞楼的事该如何圆谎。距离侯府不远的拐角,有人瞧着那丫鬟和单苏文说话,若有所思。
酉时末刻,天色暗了。轻燕走出自家小门,只见一袭白衣,轻纱遮面。错愕片刻,她才问:“九姨娘,你怎么到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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