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向缨目光一寒,“裴绍均,你什么意思?”
“下官就是告诉大统领,要么你管好京城的治安,要么……不要越俎代庖。”
“你!”
看到向缨被堵得哑口无言,皇帝微微皱眉,拍案道:“裴绍均,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恃宠而骄,挟私报复?朕看你才是口无遮拦,无中生有。裴远嵩,你看你侄儿,牙尖嘴利,信口开河。你也不好好管教一下。”
回头瞪了侄儿一眼示意他闭嘴,裴远嵩赶忙解释:“陛下息怒。绍均昨夜追缉贼人,但那贼人确实突然自尽了,他心中憋闷,听到大统领问起才有所不敬,请陛下宽恕。”
“陛下您看,裴绍均气鼓鼓的,您教训他,他还不知道悔改。”见裴绍均不说话,向缨眼珠一转,继续挑拨。
注意到他沉着脸,皇帝不高兴了,就问:“裴绍均,你有什么不满吗?”
听着他冷冰冰的语气,裴绍均稍微拢了下眉,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低声说:“臣不敢。陛下,大统领对臣有意见,他在污蔑臣。”
“污蔑!无缘无故诋毁朝中大员,你懂不懂规矩?”
“是,臣失言,臣知罪。”
“哼!裴爱卿,案子尽快查清。裴绍均,你要好好学学规矩,知道吗?”
“是。”
挥退了裴氏叔侄,皇帝沉思了一下就问:“向缨,你处处针对裴绍均,就为了禁军府库的那点事?”
“陛下,臣注意到裴绍均跟泰王有来往。臣这么说只是刺激他一下,试探试探。”发现裴绍均吃了瘪,向缨暗乐,转念干脆继续栽赃。
挑眉,“他跟七弟有来往?”
“是的。那一日泰王从城外回来,借口协助查案去了京兆府。泰王在京兆府盘桓了数个时辰,还请他们吃饭。您想想,若只是问案,有必要停留这么久吗?”
目光微凝,他沉声吩咐:“你继续留意,不要打草惊蛇。”
见他意动,向缨又煽动说:“臣认为,裴绍均该小惩大诫。至少……停职一个月,敲打一下为好。如此,若有什么事,郡主就不能抱怨您不照顾了。”
“有理。”想起弟弟,皇帝生出了警惕,吩咐传旨。
裴氏叔侄刚回到府衙,皇帝的口谕到了:裴绍均御前失仪,居功自傲,责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燕京为天子居所,京兆府尹虽然只是正三品,但由皇帝亲自任命,有直达天听之权,不隶属于任何有司衙门。
听完旨意,裴绍均把拳头握了又握,但还是强压怒火,接了旨。
见他一脸愤懑,裴远嵩拍拍侄儿的肩开导了几句。目送侄儿回府思过,他轻叹一声,斟酌片刻,暂时什么都没做,只召来捕头把查案的事分派下去。
就在这时,青瓦坊的请柬送到了各个府邸,包括宣威大将军府。
得知醒神露的效果,李夫人想起儿子,忙去找容天明。得知,容天明诧异不已,召来林枫询问:“昨日孟府有事发生?”
“是的。孟家三少爷得了类似的失魂症,用了醒神露才好的。孟府还死了人,京兆府都被惊动了。”这些日子,林枫奉命盯梢孟瑾乔,孟府的动静自然知晓,当下便把查到的事细说一遍。
第319章 谋士归来
听完,容天明琢磨片刻点头:“林枫,明日你保护夫人去一趟拍卖会。”
“是。”
李夫人走后,他又问:“青瓦坊几时卖药的?”
“青瓦坊三天前开始卖药。价格很便宜。属下遣人去买了一瓶,叫做化寒丹。医馆的大夫验过后说效果很不错,对治寒症该是有效的。”林枫拿出那瓶药。
对医药没什么心得,容天明看了一眼又问:“这段时日小贱人有什么异动?”
“她被孟尚书赶出家门,搬到侯府去住了。前阵子她出了城,看来是跟齐轩成在一起。”
“哼!好。你明日前去,留神一下青瓦坊的虚实。”
“属下明白。还有件事,紫剑门门主已经养好伤。他最近去了锦州。”
挑眉,“他去锦州做什么?”
“他说即便还没查清在京城的门人到底着了谁的暗算,但推敲数月的变故,他认为齐轩成很可疑。他出身锦州,便先去摸摸底细。”
“好。必要时助他一臂。”
林枫领命退出,容天明独自沉思片刻,讥笑一声:“青瓦坊真是花样百出。也好,我倒要看看你弄什么玄虚。”
容天明恨恨盘算时,冷融也在向府里禀报九媚的回话。细说一遍昨日的始末,他才说:“那个大夫是景林堂的。伙计说药方没什么出奇,关键的药引是醒神露。这是属下抄回来的药方,您请看。”
不等向缨接过,一只芊芊素手拿走了药方。一个紫衣美人款款走进来,正是淳于兰烨。
看了药方片刻,她淡淡道:“这就是个芳香醒窍的方子,单靠这个解不开迷魂术的。依我看,关窍必定在醒神露上。”
想了想,她又说:“师兄,青瓦坊明日拍卖奇药,我要去看看虚实。你有请柬吗?”
拿起搁在一旁的请柬,“师妹,青瓦坊藏龙卧虎,你要留神些。”
微微一笑,“好。”
夜深时分,向缨把第二份请柬给了素优卿。
“明日你和兰烨分头去。她在明,你在暗,一窥究竟。”
“嗯。听说今日皇帝让裴绍均思过了?”
“是啊。皇帝最忌惮他弟弟。哼!泰王去了京兆府,即便只是公事公办地查案,有些话说得好一样会变成串通,对吧?”
“对啊。这些年你在朝里历练多了,越来越聪明了。”她笑着,眼里流转着妩媚。
搂住她片刻,向缨说:“我若不聪明些,你哥哥能同意我们的婚事?”
“我就知道你最聪明。”
笑了一声,向缨琢磨着又说:“几个月间大案不断,当初拥立东宫的杜久松、赵佗、肖元奉、贾际、左文这些人死的死,废的废,兵部、刑部、户部都换了人,皇帝还纵容泰王在朝里举荐这个,提拔那个,看来也是存了心思的。你说,泰王真的不知道皇帝对他心怀忌惮吗?”
一愣,她抛了个媚眼笑道:“缨,你觉得泰王是个怎样的人?”
“他最得先皇疼爱,可惜……母妃死得早,他舅舅不想掺和是非,很快就辞官做渔翁去了。说起来,泰王在朝中毫无筹码,各大世家对他印象平平,若是单凭几个不入流的小官吏,协管一个户部就能成了气候,那是做梦。”
颔首,素优卿思索片刻就说:“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我猜测他会去拍卖会,届时我要会会这位王爷是何等人物。”
微怔,他抚了抚她的脸,忍不住逗她:“卿卿,你说……他看到你,会不会十分惊艳?”
横了他一眼,“你嫉妒呀?但这话说对了,我还真要试试。”
“……”
“嘻嘻。别生气。我不是陪着你吗?”娇笑一声,素优卿洋洋得意地依偎到他怀里。
青瓦坊的奇药拍卖会再次搅动了燕京的风云。刘月琴却无心理睬,只是满腹烦恼地坐在上房里发呆。一个月间,相继折了姚嬷嬷,宋林家的,失了管家权,儿子再次被逐出家门,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
正发呆,一个很轻的声音叫她:“二奶奶,轻燕给您请安。”
一愣,抬头一看,刘月琴不禁惊喜道:“轻燕,你几时回来了?”
来者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目干净,笑容可掬。见她看自己,她微笑道:“托二奶奶的福,我那当家的一年前顺利地升了六品,不久前调回了京城。刚搬回来不久就听说府里出了事,这才赶着来看您。”
看了她片刻,刘月琴高兴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轻燕,你坐。”
告了罪,她得体地在榻边斜坐下,轻声问:“听说老爷把管家权给了五姨娘,这是为何?”
“轻燕,你回来得正好。你赶紧帮我合计合计。”刘月琴竹筒倒豆子般把诸事告诉了她。轻燕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她原是服侍刘月琴的丫鬟,心思灵巧,谋略不俗。刘月琴能在孟府步步经营,逐渐取而代之,正是她从旁谋划。夫人死后,刘月琴厚赠金银,还了她自由之身。不久,她远嫁蕲州。一年前,她写信回来央求主子帮衬丈夫谋求升迁,帮忙的正是孟锦阳。
等刘月琴说完,轻燕蹙了蹙眉,轻言细语地劝说:“二奶奶,娘娘的谋划没有错,只是您……一叶障目呀。”
“一叶障目?”
“从酒酿丸子到丹露寺,您想想,九媚是怎么知道您派人给老爷送丸子的?丹露寺那一日,大小姐为何突然出城,京兆府为什么突然出现?你们两个斗起来,谁得利?明面上得利的是五姨娘,实际上却是大小姐。还有,大小姐从不去秀丹楼,她怎么会知道三少爷给九媚送香粉?可几个姨娘们却可以往秀丹楼走动。”
呆住,刘月琴琢磨半晌才问:“你是说……我中了小贱人的离间计?”
“依我看,确实如此。二奶奶,其实您没必要跟九媚争。老爷爱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只有两个儿子。五姨娘即便当了家,可六小姐总是要出阁的,家业最终还是落在两位少爷身上。大小姐深明此理,所以才结交姨娘们,以为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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