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皇帝就说:“裴爱卿,你挺聪明的。适才颖月把母后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臣知罪。”裴远嵩立即诚恳地认错,“臣是担心让陛下为难。”
“为难?哼。说说吧。”
“案情基本查清,请陛下御览。”他拿出一本奏折。见状,魏安和何龚都不说话,装出一副“不知道他禀报什么”的模样。
逐一细看人证口供,皇帝的眉越发蹙得紧了。沉着脸许久,他才抬头问:“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谁给他的胆子?”
“陛下,那位贵人许了他万两黄金。他招供说,万两黄金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钱财,足以让他带着家小远遁他方做个财主,而且……何小姐的车夫跟他是亲戚,虽然每次出去都在外面等,但每次都看见腾君影出现,就猜得出来一二分了。”
“谁指使他干的?”
“梁国侯的外甥。”
怔住,皇帝不由得想起母亲的话,垂眸片刻就问:“丞相有何看法?”
“陛下,既有指控确实该查清楚,万一是栽赃呢?”
“何龚,你主理,彻查。准许你传讯涉案的所有人,包括淑妃。”
“臣遵旨。”
拿到圣旨,刑部也是雷厉风行。不到一个时辰,梁国侯府、西宁伯府里涉案的人等全部被抓捕,两府被看管,不得外通消息。一时间,燕京城内无数眼睛都盯住了两府。
刑部加紧审讯之际,消息传进了后宫。
淑妃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哐啷落地,“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丞相进了宫,还有刑部尚书,陛下又召见了京兆府尹,府里就被查封了。”
“去打听,快去。”
“是。”
侍女匆匆退出,淑妃呆立在原地心头惶恐,却想不出来祸从何出?
同一时刻,贤妃宫里琴声幽幽。管事太监正把打听来的消息逐一禀报。听完,她微微一笑。
“谋害太后的亲弟弟,亏她干得出来。哈哈哈哈。过了这么多年,终究被揭穿了。”
“淑妃娘娘那边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呢。”
“她确实该着急。最会讨好的就是她了,可惜太后不喜欢女人。派人给我哥哥送信,把当年拿到的证据送给刑部。”
一鄂,“娘娘,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的,反正不是我干的。其实何雪芳做了太子妃又怎样?陛下并不喜欢他的表妹。只是她傻!去吧。”
管事太监躬身告退,贤妃款款起身行至殿外,扶栏感受月夜清风,目露嘲弄。
同一时刻,皇后也得知了梁国侯府获罪的消息。
转动茶杯片刻,她轻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有什么事能让太后气得饭都吃不下呢?看来,太后一定会过问此案的。我们不要掺和,让她们慢慢地闹。”
不提贤妃落井下石,刑部正在加紧审讯有关人等。但梁国侯、西宁伯都是见过世面的,绝不会傻乎乎地认罪,一致地对所有人证口供矢口否认,更大喊冤枉。正胶着,有人急匆匆进来呈上一封不知名的信。
拆开一看,何龚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遣退左右才递给裴远嵩,“你看看。”
看完,裴远嵩眉毛直跳,顿了一会才问:“大人如何思量?”
“这是个大案子呀。也罢,对我们没坏处。但要辛苦绍均一趟。”
“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
裴远嵩离去,何龚拿起那封信里的地契抄本细看一遍。这份地契覆盖了那座埋尸荒院周边的大片民宅,无人居住只种植了大片香花,日日花香浮动。一年后,买地的赵姓商人突然死了,家人便将宅邸贱卖。那一处荒院却销声匿迹。
瞧着地契,何龚猜知了什么。
这一夜,刑部的灯火通明。
探知梁国侯府得罪了太后,各路对头盘算着纷纷送证据,递把柄,把梁国侯府、西宁伯府那些见不光的丑事翻了个底朝天。数年来,淑妃盛宠,无论前朝后宫,娘家都因为她赫赫扬扬。可树大招风,一朝出错,就是墙倒众人推。
第219章 谁传话
两日后,淑妃奉旨进了银安殿。太后居中而坐,皇后侍立,魏安、何龚站在一侧。见着这个阵势,淑妃心头越惊,咬住唇勉强稳了神,行礼拜见:“臣妾给太后、皇后请安。”
不理她,何太后只说:“何爱卿,你问吧。”
“是。”躬身回答,何龚转脸问:“淑妃娘娘,您的表弟贾世斌招认,他说您授意娘家人设法阻止何二小姐嫁进东宫,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父女的吩咐去办的。可有此事?”
“没。没有这件事。”
“可令尊也招认了。他承认为了帮你争夺太子妃正位收买何国舅的管事,打探二小姐的行踪,无意间发现她与御医腾君影有私情。可你认为,太后不会同意侄女下嫁,闹出来,腾君影必死,二小姐依旧会成为太子妃。于是你们父女姐弟串通一气,布下阴谋毁掉何二小姐的名节,嫁祸腾君影,一劳永逸。”
淑妃一呆。
拿出一份供词,何龚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被收买的管事依计行事,先买通何雪芳的丫鬟把她的私情透露给何国舅。国舅怒斥女儿不懂事,将她禁足家中。接着,丫鬟献计小姐相约私奔。无计可施之下,何雪芳言听计从。她先吹风生病,再恳请御医诊治,但奉旨医治的不是腾君影。梁国侯买通太医院偷梁换柱,在管事的掩护下,瞒着何国舅把腾君影带进了何府。
两人定计私奔,却掉进了更大的陷阱。
私奔那一日,何雪芳的丫鬟在茶里加了迷魂药,管事把乔装成御医的贾世斌带进了她的闺房。申时一刻,腾君影不见心上人果然赶来何府,早已等候的丫鬟立即带他去了何雪芳的闺房,恰好让他看见心上人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知为何,何雪芳乍然看见心上人,骤然间清醒过来,羞愤之下以金簪刺喉。腾君影救之不及,抱着她哭喊之际,管事带着何国舅匆匆赶来,适时递上一把剑。
利剑袭来,眼见爱人惨死,腾君影早已心神沦丧,丝毫不知躲闪,一剑穿心。杀了腾君影,疯癫欲狂的何国舅突然看见了躲在房里来不及逃出去的贾世斌。惊惧之下,贾世斌一不做二不休,将何国舅撞下房外的花池。
事情闹大,梁国侯不惜重金打点刑部,并在管事的帮助下封住了丫鬟们的嘴,妄图瞒天过海。却不料,明无忧的父亲突然为腾君影辩护。为灭口,梁国侯先收买了明府的车夫,再收买刑部要求明无忧黄昏时分前去陈词,那一日正是暴雨瓢泼。
车夫故意走岔了道。明氏父女并一个随从一个丫鬟,被早已埋伏的凶徒打晕掳走,劫持到小院里杀人埋尸。车夫卖主求荣,同样被灭口。大雨冲刷了车辙,明氏父女被认定潜逃。之后,为了掩盖血腥腐尸的味道,梁国侯曲折地委托赵姓商人重金买下周边的宅院广植香花,一年后才砌死小院四周,贱卖周边各处,又把参与恶事的凶徒挨个除掉,抹去了一切痕迹。
六年风平浪静。谁想得到竟有人在那里开凿密道,还挖穿了那个院子?
嘴唇抖得厉害,淑妃只觉得牙齿都在打架,呆了好久才扑通跪倒,“太后,太后息怒。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没说要害死何小姐,更没想到要害死何国舅。”
阴着脸,何太后只问:“贾世斌招供,你授意他假扮御医玷污芳芳,等待事情平息后再娶她为妻,为何?”
“太,太后,臣妾,臣妾只是,臣妾觉得何小姐聪明美貌,与表弟正是良配。”
“嘿嘿,真是如意算盘。”何太后久历宫闱,自然猜得出来淑妃的盘算,无非是看中了何家的显贵,既想阻止何雪芳入东宫,又想结亲谋求更大的利益。事到如今问也无益,她起身欲走。
“不,不,太后……”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的淑妃尖叫道:“太后,您听臣妾解释。臣妾,臣妾是被人蛊惑的。”
一顿,太后止步问:“谁?”
“丽妃,是丽妃。那一日她故意告诉臣妾何小姐要做太子妃。臣妾只是被人挑唆,臣妾只是不懂事。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何爱卿,你听见了。查一查。”
一愣,何龚忙点头:“臣遵旨。”
数日后,容天明奉旨进了御书房。
“容天明,你说,你为什么蓄意把芳芳要嫁进东宫的消息四处散布?”
容天明一呆,却不知道祸从何起?定了定神只得说:“陛下,臣不知道您说什么?”
“不知道?何龚,告诉他。”
“大将军,丽妃的哥哥指控你,他说是你告诉他何二小姐,就是太后的亲侄女要入东宫。他说要不是你蛊惑,他不会急忙忙告诉妹妹,丽妃就不会做耳报神告诉淑妃。你才是罪魁。”
容天明怔住。容荀与贾世斌有过节,淑妃没少替表弟出头吹枕边风,所以容天明巴不得他们倒霉。谁料正幸灾乐祸,挑动是非的罪名就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回想了一下,容天明脊背一寒,赶忙跪倒说:“陛下,当时臣跟丽妃的哥哥都在司马卫,喝酒时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他就告诉丽妃,还惹出了这么多事?臣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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