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那支银杏叶簪,教会了她如何为人女儿,太夫饶桃花簪,又教会她如何为人妻子。
她自觉做女儿做的还不错,将来她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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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翠萼楼,沛柔把那支簪子收在了她妆镜台的最外面。她要时时都看见,提醒自己,也要时时都想着太夫人。
“绾秋,把你的姐妹们都叫上来吧,我有话要。”
有些事,还是早些清楚的好。
没过多久,夏秋冬便已经齐聚在翠萼楼郑沛柔都赏了她们坐,如寻常平辈一般话。
“你们也知道,再过十几我便要嫁到诚毅侯府去了。你们是我的大丫鬟,从伴着我长大,我自然是要给你们一个好去处的。”
“诚毅侯府不比定国公府,若是有不愿意跟着过去的,我自然也成全,比照当年的扬斛赏你们一笔嫁妆。”
四个丫鬟便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出来话。
纭和织夏都是再老实不过的,沛柔最注意绾秋。毕竟前生她可是对齐延有意,想给齐延当妾室的。
果然绾秋的神色就有些松动了,却言又止。
沛柔便尽量柔和地笑了笑,“绾秋,你家里是怎么,要让你出府嫁人,还是跟着我去诚毅侯府。”
绾秋犹豫了片刻,便跪下来,“奴婢不敢瞒乡君,奴婢家里已经为奴婢了一门亲事了。”
“但奴婢并不是很中意他,将来想求乡君做主,替奴婢重新择一门婚事。”
“哦?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起来吧。只是你若是跟着我嫁过去,恐怕将来亲,也极有可能是在齐家的下人里面找,这样你觉得如何?”
绾秋便又磕了一个头,“听凭乡君安排。”
沛柔便点零头,“你先起来吧。总归你们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定然是会为你们好好考量,将来把你们都嫁出去当正头娘子的。”
“毕竟我也已经与新姑爷好,他这一生都是不会纳妾的。”
沛柔这话完,绾秋的神色就又变了变。沛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果然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若是这样,她还该不该把她带过去,若是将来为了这件事反目成仇,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其他人都没有话,还是绾秋开口,“乡君与新姑爷之间的分令人羡慕,奴婢们也都不敢肖想。”
“乡君向来待我们都好,奴婢今就斗胆,想请乡君将来替奴婢择一读书人为夫婿,无论贫富,只要不嫌弃奴婢即可。”
若是这样的话,沛柔办起来,便并不太困难了。
“绾秋既然开了口,那我心里也就有数了,齐元放也是松石书院的学子,想必他能认识许多有才之士。”
“若有那一,我会把你的契书还你,销了奴籍,也不枉你服侍我一场。”
绾秋自然是感谢不迭。
她其实也很欣赏绾秋这样敢于为自己争取的女子。
世道艰难,生来就是奴婢,她没得选,但她也总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阅。
前生她是走错了路,今生把话开,她也就不必再去做那样的事了。
沛柔又让其他人开口。
纭便道:“奴婢倒是没什么想法,觉得跟着乡君便很好。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李嬷嬷,若是可以,将来奴婢不轮值的时候,都想出去照顾嬷嬷。”
纭她是尽知的,今生让她服侍李嬷嬷,也是一样的诚心诚意。
“这算得了什么事,往后若是我出不了门,自然也只能让你代我去看嬷嬷了。现下是着婚事,你可别想着蒙混过去。”
纭便低了头,微微红了脸,“若要这样的事,奴婢却是个没主意的,乡君便不要难为奴婢了。”
沛柔便也不强求,纭她是一定要好好对待的。
只是也不知道将来纭出嫁时,自己能不能替她找到她的亲人。
织夏就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平里沛柔与她话都有些费劲,只有到衣饰的时候,她才能侃侃而谈。
但沛柔每次看见她,总想起她前生被自己亏待过。今生再为她挑选夫婿,怎么样也该好好地看清楚了,才把她嫁出去。
而后是纫冬。
她却也并没有什么,只听凭沛柔安排。就连不善言辞的织夏,被问到这个问题,不知道什么,也现了微微的局促。
可纫冬的神色看起来太平静了,好像真的对这些事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四个丫鬟里,只有她生的最好。这样的相貌,落入平常人家,未必有能力将她护住。而她与纫冬之间的事,比绾秋还要麻烦。
马球场沛柔的胡服有问题的事,暨娘并没有承认是她做的,而且那时候,她应当早已经被齐延的那个所谓朋友囚了。
不是暨娘做的,并不等同于不是柯是与谢氏做的。前生纫冬背后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到了这个时候,她要再入齐府,纫冬于她而言其实是很危险的。可是沛柔也并没有打算把她落下。
不管是谁,前生害过她,今生若再有这样的事,她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只是她也的确应当再找一个人出来替她管着药物吃食才是,最好还是懂得医术的。
懂医术的女子不好找,或许她应该去问问林霰,请他替她推荐一个。
第222章 牵挂
昭永十八年四月十九,是沛声与赵五娘成婚之日。
前生赵五娘与三皇子大婚时,她并没有去参加。
赵五娘是不愿意的,她知道。
所以她不想和众人站在一起,笑着去祝贺她的痛苦。
今生不同。赵五娘是整个燕梁最勇敢的女子,她的婚姻,是她自己在今上面前求来的。
有赵五娘的事情在前,后来永宁郡王世子景珣进宫去求今上赐婚的事情,便没有那么多人讨论了。
景珣与瑜娘的婚事也最终定下了,他们会在八月丹桂飘香时成婚。
今生她们三个终于都如愿以偿了。
沛柔去槐静堂看过做新娘子打扮的赵五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装扮,她总是能把别人都比下去的。
只是沛柔一进门,她便立即抱怨道:“我方才还说呢,你若是不过来,新房里我就是最漂亮的一个了。”
“你一过来,便又不得不只是‘伯仲之间,难分高下’了。”
这是之前今上说她们两个的话。
沛柔也和房中的众人玩笑,“我这五嫂子才一进门,便先把我嫌弃上了。”
“别人进门做新媳妇,都是最怕婆婆小姑,她倒是先挑剔起小姑来。”
大家便都笑起来。
与陆氏刚进门时,新房里只有润声的妹妹不同,这一次赵五娘成婚便要更热闹的多了。除了陆氏忙着待客之外,二嫂刘氏、三嫂常氏都在这里。
刘氏的身子已经有八个月了,她是赵五娘的长嫂,所以也不肯早走,要在这里陪着她。
赵五娘永远都是顾盼神飞的,笑着对沛柔道:“今儿是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能让我一回。”
沛柔忙笑道:“五嫂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今日你是新嫁娘,自然是全燕京最美的,谁也不能和你比。”
“是全燕梁。”赵五娘纠正她。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沐柔和浔柔也算是与她同龄的贵族仕女,对赵五娘当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今日便沉默的如同两尊雕塑,只是偶尔在众人发笑的时候,也跟着笑几声而已。
清柔却不是。自从柯氏出事之后,她一日更比一日沉默。
沛柔也只能在心中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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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四月二十七日,齐延给她的那副字,她只剩下了最后一笔没有描画。
如无意外,也是今生沛柔在定国公府中生活的最后一日。
白日里没有人陪她,沛柔好好地在熙和园里逛了一次。
翠萼楼附近,也只有瑶芳坞里还有一些白色的香花,那是荼蘼花。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又一年春日已尽了。
前生她与齐延有新皇赐婚的运气,却没有两心相悦,相守到老的福气。
甚至连她生活的熙和园,他恐怕也就是带着兵士前来抄检的时候进来过。那时候是秋日,不是熙和园最美的时候。
他若是路过翠萼楼,会不会知道那是他不爱的,却深爱他的妻子少女时留下无数心事的地方。
沛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丧气的。今生她与齐延,毕竟又要做夫妻了。
父亲在于齐延谈论西北诸事,夸他见解独到有力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少年居然会成为他的女婿。
春宴的时候,他们曾经并肩从熙和园西北角的碧波台,沿着静湖,一路走到熙和园南边的园门。
他在夕照楼上看过她行令,在碧波台里听过她弹琵琶,也在园门口被她拒绝过。
她原来以为今生也没有缘分的人,居然就要成为她的丈夫了。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此以后,熙和园里也不会再有属于她的春宴。
当年曲水流觞的少年与少女,都已经为人夫,为人妇,把一个家庭,或是国家的责任扛在身上,再不是年少不知愁的时候了。
待嫁的日子里,她时常梦见她的生母,有时候是那个在她今生醒来时拥着她的病弱女子,有时候却变成了郭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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