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孩子被抽肿的连现在已经完全被他忽略。他的目光粘在季暖身上挪不开,现下有笑道:“老五,刚刚说那个问题要最后讲,现在可以了。”
季暖笑道:“在说之前还请父皇能赦我无罪。”
摆了摆手,季释急切道:“无罪无罪,说吧。”
“是。”季暖抬眸,十分认真道:“儿臣一直以来表现得这么窝囊,便是为了,活着。”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神情之坚定已经又上了一个高峰……当然,其实季暖内心淡定地一批,现在这么玩,说到底还是为了作戏。
但她明显成功了。
季天泽看着她的脸,不由得缩了缩瞳孔。
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在说“活着”那两个字的时候眼眸中似乎有一团火,看起来灼人万分,连他都不由得被触动。
他从未给予过这孩子半分父爱,并且一直觉得理所应当。
生在帝王家,父爱本身就需要自己去争取。若是有能力的话,父爱,江山,权利,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若是无用,没有什么可栽培的,那自然要备受冷落。
自古都是这样,季天泽从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但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就能这么看着这孩子的眼睛,他却忽然有了一丝丝愧疚。
或许也不能说是愧疚。
大抵是他看着那双炽烈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浓浓的求生欲,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孩子为了生存付出地努力,受过的痛苦……他可能是心疼了。
将自己这些情绪撇掉,季天泽缓缓道:“与活着有何关系?”
季暖自然不知道自己装出来的东西在对方眼里有那么大反响,她神色如常,继续往下编,“父皇有不少儿子,但大多未及成年就已经……甚至大多都活不到十岁。且越优秀的,便越早就……”
她说话的时候把该省略的都省略了,但是这么浅显的话,任谁都能听懂。
“儿臣的那些兄弟,母亲的地位都很显赫,看上去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们,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
前一句话说出来已经染季天泽的目光稍有变化,现在这句话落地之后,季天泽直接就冷下了脸色。
季暖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神色变化一般,继续道:“儿臣母亲在儿臣出生后不久便去了,只剩下她的贴身侍女月儿照顾儿臣。母亲临终前便不希望儿臣太善表现,在儿臣渐渐长大之后月儿也把母亲的意愿不断说给儿臣听……那时儿臣不懂,即便父皇不来,也不断在院中练习剑法朗诵诗书,期望能被父皇看到……但儿臣等到的却是月儿的死。”
“那年儿臣才六岁。”
第606章 回忆,让我为王(17)
敛了敛眸子,季暖眸中似有痛苦之色,“……月儿是被毒死的,是因为那日儿臣胃口不佳不想吃东西,赏给了她,而她……用生命告诉了儿臣,母亲的担忧是对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够了!”听到这里,季天泽终于脸色彻底寒了下来。
他淡淡扫了季暖一眼,冷声道:“所以想说,这皇宫之中朕的儿子们都是被暗害的,想说朕的后宫不安生,是么?”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说的,里面的怒意毫不掩饰。
所谓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一向难以揣度,前一秒笑得和颜悦色,下一刻就能怒气汹涌似要杀人泄愤。
季暖淡然道:“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胆子最大了!”季天泽冷笑了一声,道:“所以,给朕说清楚,谁是凶手。”
季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谁是凶手不是跟明镜儿一样的么?
这皇上就是暗暗默认自己孩子们的斗争,也默认斗争的血腥,但是却不愿意有人把这些黑暗的东西拎到明面上说出来。
这就像一个游戏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大家也都在默默地照着这个规则行事。但是谁要是将这个默认规则公之于众,就相当于是那个想要揭开遮羞布的人,是极其不讨喜的。
季暖明白。
甚至是个人都知道她在办傻事,她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出来的结果。
但是她得说。
毕竟她穿越过来了,而且和以前几乎是判若两人,虽然现在摊开了找这个理由会被皇上不喜,但她得说。
不然那个多疑的帝王指不定会把事儿想到哪儿去呢。
微微一笑,季暖依旧那样淡然,道:“儿臣不知,那一切都只是儿臣母亲的猜测。”
脸色又黑了几分,季天泽呵呵一笑,道:“不知道的事都敢拿出来造谣,该当何罪!”
季暖抬脸,看着他道:“儿臣只是将自己的理由说给父皇听,并无其他想法。儿臣暗暗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习武习剑,学棋读文,一边收敛锋芒一边增加自己的筹码,至于造谣与否……父皇,我这样做,却活下来了。”
“而且儿臣保证,我能一直活下去。父皇不愿干涉我们太多,便是希望我们能自己摸索好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自己丰富自己的羽翼,这是父皇对我们的考验,而我们的生命便是答卷。”季暖目光之中全是自信,说完之后悠然一笑,带着些狡黠,道:“而且,父皇刚刚答应过儿臣,无论儿臣说什么您都会免我无罪。”
话毕,整个院墙之中有了短暂的沉默。
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狡猾!狡猾!真是个小狐狸!”本来脸色沉得都要滴出水的季天泽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又一次大笑出声,明显已经多云转晴。
周围的人本就被刚刚的雷霆之怒惊出一身冷汗,如今听到皇上的笑声,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也是纳了个闷,这五皇子是怎么在皇上不高兴的时候笑出来的……而且还敢笑的那么调皮。
胆子是真大。
众人表情复杂,这时候正听见皇上突然又哈哈一笑,道:“既然朕说过会赦无罪自然就不会食言,好啊!好!的生命是答卷,说的不错。”
这么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看向季欣然,道:“对五哥说的话有什么看法?”
季欣然正观察着那二人的说话状态,这么骤然被发问她不由得也愣了愣。
这话她怎么接?
她根本没法接!
眸光一转,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着皇上缓缓摇了摇头。
意思是自己的脸疼着呢,没法张嘴。
本来她的脸皮就没有季释那么厚,被狠狠地打了那么多下,她的脸看上去确实要比季释惨一些,这么说也不像是在找借口。
多亏她刚刚没插嘴,不然这会儿就没理由不开口了……幸好,幸好。
皇上看了她一眼。
虽然季欣然做那么多事也是因为有他的默认才敢那么肆无忌惮,而且往常的时候他也确实娇惯这个女儿。但现下见了不一样的季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之后,再看季欣然的时候就远没有从前那么顺眼了。
虽然季欣然是他的孩子们中唯一一个能看见鬼的,但是远比不上男儿身更得他心。
尤其现在站在他跟前的季暖,能文能武,与大臣之间没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野心恰到好处。听刚刚的话来看,这孩子对他以前的不重视不但不怨恨反而很感激……这样的孩子,无疑比他其他的孩子都要优秀。
而且季欣然是杀了那么多兄弟,而季暖期望的却是提升自己与活着。这么一看的话,果然男孩子就是没有那么多妇人阴毒之心,城府是有,却也更磊落一些,没那么多腌臜见不得光的把柄。
高下立现。
不说以后,起码现在的季天泽心中的天枰就已经开始倾斜了。
瞅见季欣然那张脸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冷着神色道:“毕竟朕的皇子不多了,若是老天还要把谁收走,那我季天泽便不惜要跟老天叫板了。”
这话说的季欣然一个激灵。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是在警告她,让她最近不要对季暖有什么念头……虽然这些话说的确实夸张了些,但皇上的意图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
想到此处,季欣然不由得银牙暗咬。
好啊!
季暖……本以为父皇的儿子一个个都是草包,不成想一朝出现了这么一条阴狠能蛰伏的毒蛇……
走着瞧吧!现在父皇正稀罕着呢,所以说话未免有所偏颇,等过一阵子父皇稀罕够了,到时候不用她下手,或者季释或者父皇自己……反正她一定要让季暖,死!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砍掉了那么多障碍,如今就要被别人截胡了,说她能甘心,谁信?
季欣然乖巧低头,掩饰住自己神色间地狠戾。
季天泽看了眼他们,道:“各自回各自的院中去吧,请太医给好好看看……堂堂一国皇子公主被整的这么狼狈,也着实是丢人!”
他又看了两眼季暖,眸中闪过一抹狐疑,而后又淡然道:“的老师是谁?”
季暖闻言不由在心底冷笑了两声。
果然。
这皇上就是个多疑的主儿。
就算她刚刚解释过了,他还是要往别的地方想,不用想就知道不解释的后果。
皇上虽然有意找个接班人,但也怕自己年纪轻轻地就被逼着做太上皇,更怕自己百年之后皇位上的儿子成为大家族的傀儡,致使江山易主。所以他极其忌讳皇子和大臣有所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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