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更衣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皇上本想将蔡侍郎一家被杀一案移交大理寺接管,却因为苏丞相一句只不过是一张口供,证据不足为由,只得暂且先放下了。”
万更衣轻轻松了一口气。
只要袁尚书不被抓走,那她父亲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这样一来,即便皇上要坚持,只要苏丞相不松口,一切就都不会发现。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靠着苏丞相才能活下去。”
青竹跟随万更衣那么多年,万更衣身上的许多秘密她其实都知道,只是她并没有青梅那么受重用,所以有些事情她知道的也是不甚清楚。
而万更衣却只觉得可笑。
当初是她发现了蔡侍郎想要向皇上坦诚一切,心急之余,之后便让袁昭仪下了手。
从表面上看,是袁家杀了人,可若是皇上坚持的话,不出三日,袁尚书在大理石被刑讯逼供,一定会招供一切。
毕竟袁尚书虽然心疼女儿,但更惜命,为了能够活下去,自然堂什么都会说出来。
若真是这样的话,袁昭仪那个胆小如鼠的草包也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给招供出来。
杀人之罪,可是不比旁的。
皇上不会因为心里的那一点愧疚而原谅她的。
想到这里,万更衣只觉得无比讽刺。
所有事情,报应过来报应过去的,到最后还是要
“苏丞相为了自己的地位而坚持保下袁尚书,以为我是真的都不知道么?”
万更衣嗤笑了一声,“不过是看袁尚书没什么脑子,若是宁大人继任户部尚书的话,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对于朝堂上面的事情,青竹不敢接话,只轻轻地为万更衣揉捏着胳膊。
“跟了我那么多年,”万更衣斜睨了青竹一眼,“你也算是个忠心耿耿的,只要你能好好为我做事,你的家人,我自然不会动他们分毫。”
提到家人,青竹身子几不可察的轻微一颤,强自压抑住心中满满的恨意,顺从道:“万更衣放心吧,奴婢自小陪着您,自然是一切都以你为主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课青竹面对着万更衣,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忠心,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恨意。
若是万更衣不以她的家人威胁她,她甚至可以为了万更衣付出一切,可就因为万更衣自负,以为那批暗卫是万家留给万更衣用的,借此来威胁自己,青竹只恨不得马上杀了万更衣和皇后,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除去脸上的病容,万更衣脸上依旧如还是贵妃时一般的明媚张扬,“待我除去了褚婕妤那个贱人,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是。”
青竹微微垂目,像往常那样将被角为万更衣掖好,“万更衣,药应该已经熬好了,您现下喝吗?要不要奴婢给您端过来?”
“不喝,”万更衣眉头微蹙,“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药不必日日都熬,即便熬了又怎样?我又不喝,还不是一样被浪费了?”
“可是……”
青竹犹豫着,咬了咬唇,“您的身体重要啊!身子是您自己的,皇上若是知道了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定然会生您的气的。”
“他不来,我喝这药又有什么用?”万更衣抚了抚发髻,笑得悲凉,“我跟了他这么些年了,我什么脾气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可到了现在,都这么些天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来见我,可见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谁说的?”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沉稳和淡然。
万更衣身子一僵,几乎是瞬间,猛地抬头便看向了寝宫门口。
只看见封季玄一身明黄色的龙纹衣袍,一双眸中眼含关切的看向了床榻的方向。
皇上来了!
万更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便是惊喜。
她原本以为皇上再也不愿意见她了,谁知道今日他竟然来了!
只是惊喜过后,万更衣心中便是忐忑与不安。
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和青竹的话,皇上都听进了多少。
还是说只是刚来,什么都没有听到。
思量间,万更衣心思百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下一秒眼眶泛红,滴落了两行泪水,挣扎着就要下床。
“臣妾还以为……”万更衣哽咽着,嗓音因为极少喝水的原因,话几乎都要说不完整了,“还以为您再也不来了……”
封季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着万更衣憔悴不堪的样子,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大步向前,扶住了万更衣的胳膊。
“爱妃如今病重,就不必多礼,好好躺着就是。”
封季玄将万更衣扶进床榻上,盖好被子,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爱妃方才说什么?在朕心中,你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不……”
见皇上眸中丝毫没有试探和别的意味在其中,万更衣心里松了口气,勉强摇了摇头,“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不过是以为……”
“臣妾还以为因为雷公藤的事情,皇上再也不愿意见臣妾一眼了……”
万更衣越说越急,看着封季玄温和的面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看着泪水又要掉下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万更衣被解禁足
不知为何,自从她被禁足在驻青别院之后,便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似乎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点不由自主的往皇上不再喜欢她的方面想去。
以至于封季玄真的来了,万更衣反倒是觉得不真实,甚至还会有些心怀不安。
万更衣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皇上肯来看她,还这么关心她,莫不是自己禁足太久,变得过于敏感了。
“好了,”封季玄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万更衣眼角的泪水,“朕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往日里你可不会这般小气,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般爱哭?”
见封季玄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万更衣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如同以往一样,轻轻扯了扯封季玄的衣角,“臣妾不过是怕皇上再也不理臣妾罢了。”
“这么长时间您都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以为您早就把臣妾给忘了。”
旁的妃嫔自然不敢和封季玄这么说话,只有万更衣,从认识封季玄以来,一直都是真的大胆而真实,这也是起先封季玄为何会这么宠着她的原因。
除了有原先万家家世的原因,也是因为封季玄从未见过性格这么大胆的女子的原因。
可如今万更衣如同以往一样的态度跟他说话,他心里却只想到了褚玥。
“爱妃这是说的哪里话,青竹,”封季玄瞥了眼青竹,“去把汤药端来,喂万更衣服下。”
万更衣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要拒绝,封季玄却看了她一眼,不悦道:“朕方才可是都听到了,朕不来你就不喝药,如今朕来了,把药喝了,身子快些养好了才是。”
万更衣别过身子不再看封季玄,“那便端过来吧,这次我喝了,皇上下次反正也是不会来了。”
“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封季玄端过青竹手里的汤药,舀了舀勺子,“不管朕来或者还是不来,爱妃都要好好养病才是,中元节那天,身子若是不好,可该如何参加大典?”
听到“中元节”三个字,万更衣才算松了口,喝下封季玄喂给她的药,直到喝完药,才点了点头,“那臣妾好好养身子,皇上得答应臣妾,不要生气了才是。”
“朕即便是生气,如今也是气消了,”封季玄将药碗放至一旁,“只要爱妃日后好好的与其他妃嫔相处,朕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封季玄只觉得眼前的万更衣虽然笑容依旧,可总还是带上了患得患失,带上了功利心。
之前是嫉妒旁的妃嫔得宠,如今却是比以前更加心思深沉了。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就先记着了!”
听到封季玄的保证,万更衣苍白的病容也精神了许多,嘴唇也渐渐有了颜色。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封季玄忍下心中的别扭,揉了揉万更衣的手心,“朕还有奏折要批,不能多留,前朝如今诸事繁忙,过两日朕再来看你。”
他说着,看到万更衣失落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朕许你解了禁足,最近天气不错,身体好些了就到外面多走走,对恢复身子也有好处。”
“臣妾晓得了。”
听到封季玄给她解了禁足,万更衣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皇上日夜操劳,可要好好当心身子才是。”
若是只来看看她,并不能说明得了什么,但皇上给她解了禁足,那之前的事情皇上就不会再计较了。
陪在皇上身侧多年,她还是了解皇上的。
“朕知道了。”
封季玄摆了摆手,大步从寝宫出来,离开了驻青别院。
只是皇上中午去的驻青别院,消息便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万更衣复宠,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只是说归说罢了,等到第二日前去凤栖宫向皇后请安的时候,一些眼酸的人便开始了各种冷嘲热讽,一时倒也盖过了袁昭仪在正乾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却没能让皇上收回成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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