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司马则面色微变,却仍旧站在那里,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皇上,这是属下在云露宫搜到的所有信笺。”
封季玄面色发冷,“呈上来吧。”
“是。”
高忠将木匣子递了过去,封季玄随意打开了一封,不过看了两秒,就将纸张扔在了地上。
“万贵妃,这些信笺你要作何解释?”
纸张被扔到了万贵妃眼前,万贵妃眼神平静,缓缓拾起来,苦笑了一声,“皇上,臣妾知道,臣妾这些年来恩宠不断全都是因为有一个争气的父亲,若是哪一天万家不在了,臣妾怕是就被皇上彻底忘记在脑后了。”
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惊世骇俗,反而语气极淡。
封季玄并没有恼怒,只瞥了眼万贵妃,“所以你就要替你的父亲,巩固万家的权势,以保证自己不会失宠,对吗?”
“皇上说的不错。”
万贵妃眼角留下一滴泪,却再次笑了起来。
“贵妃娘娘……”
万司马终于还是忍不住,正欲继续说下去,万贵妃却抬了抬手,阻止了万司马开口。
“父亲,您别说了,女儿做的事情女儿认了,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封季玄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反而是张铭,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声音发颤,“皇上,微臣确实与万贵妃有来往,可不过都是为了帮助万大司马罢了,皇上您怎样惩罚微臣,微臣都认了。至于玉镯的事情,微臣没有做过,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万贵妃也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坚定不移道:“臣妾也承认,作为后妃,干政是大罪,可玉镯因为是皇上亲自赏赐的,所以都是一直珍藏在身边,若说臣妾与张大人有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上,您还不知道臣妾待您是如何的吗?”
“皇上,”万司马声音丝毫不见慌张,反而是充满了愧疚,“是老臣教女无方,您作什么惩处,老臣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父亲!”
万贵妃满是不可置信,“女儿没做过的事情,您为何还要女儿认下!”
“贵妃娘娘,您虽然贵为贵妃,可错了就是错了,老臣常常跟您说,后宫千万不得干政,您为何还是不听呢?”
万司马叹了一口气。
万贵妃却睁大了双眼,“父亲,您……”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仕途,就这样让她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名。
“罢了。”
万贵妃哭着哭着笑了起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封季玄,“皇上,您若是觉得臣妾错了,便治臣妾的罪吧,臣妾无话可说,臣妾……认罪便是。”
封季玄的底线便是后妃不得干政,此事不论真假,那些信笺就在这里,有证据在,她辩无可辩。
至于那只玉镯,不过是附加的罪名罢了。
封季玄张了张口,又问向张铭,“张大人,你可认罪?”
早就听到万贵妃认罪之时,张铭就已经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再无半点辩解之意。
“微臣……认罪。”
他的声音低低的,面色灰败不堪。
两人都认了罪,封季玄继而看了眼高忠,“除此之外,还有搜到别的东西吗?”
“回皇上的话,只有这一个木匣子。”
“下去吧。”
封季玄将木匣子放在一旁,吩咐德胜将圣旨拿了过来。
“内政大臣张铭,觊觎后妃,品行不端,然念及其于社稷有功,罚俸一年,收回议政大权。万贵妃,德行有失,勾结前朝重臣,有干政嫌疑,然陪伴圣驾多年,念及劳苦功高,着降为更衣,罚俸半年,迁居驻青别院,收回协理六宫之权,禁足三月,钦此。”
一连串的惩罚从封季玄口中说出,而万贵妃,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怎样的结果,只是略抬了抬眼皮,一点都不曾惊讶,面无表情地跪坐在殿内,形同枯槁。
亏得她还以为今日来到这是因为封季玄要封自己为皇贵妃,谁知道……
她苦笑一声,来的时候自己还是贵妃,这早朝一结束,自己却变成了更衣,还不如褚宝林那个贱人。
万更衣自嘲一笑,“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知道此事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是心中仍有一丝妄想,以为皇上这次一定是因为这么多大臣都在,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己若是降为更衣,万家……
即便今日父亲伤了她的心,可她还是不愿看到万家式微。
正欲离去,封季玄却又加了一句话。
“万司马,虽无罪,但有默许的嫌疑,今日起,户部!政事先交由苏相处理,你歇息一段时间吧。”
万更衣身子一僵,向前迈去的脚步顿时顿了下来。
户部一向都是在万司马的辖制下,这次皇上却借由此事交给了苏相……
封季玄念完,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一张俊逸的脸此时面无表情,只将圣旨给了德胜。
万更衣神情呆滞地接过圣旨,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也不管合不合规矩,“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您怎样惩罚臣妾都好,臣妾毫无怨言,只求您不要迁怒于父亲,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求情
封季玄正欲离去的脚步顿住了。
“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见封季玄停了下来,万更衣忙磕了一头,急切道:“是臣妾自作聪明,想要帮父亲一把,好巩固臣妾在后宫的地位,父亲他是无端被牵连的,皇上,您千万莫要降罪于父亲啊!”
“你觉得万司马毫不知情?”封季玄冷漠的反问了一句,复又看向了万司马,“万司马,你觉得朕说错了吗?还是说,朕冤枉你了?”
万司马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是老臣做错了事情,皇上惩处老臣是应当的,老臣对此绝无怨言。”
万更衣有些不可置信,可万司马分明是这么说的,她呆愣了许久,等到大殿内除了她和青竹,万司马三人,她才像是缓过了神来。
平日里娇纵跋扈的女子,今日却低声下气地去求人,换作是太后,都不可能会相信。
可事情已经这么发生了,万更衣缓缓站起来,只是由于跪的时间太长,她踉跄了一下,被身旁搀扶着的青竹一把抱住了。
“娘娘……您当心些。”
“如今本宫…我哪里还是什么娘娘?”
万更衣讽刺一笑,“今日得此报应,难为你还这般,换作是旁人,早就避而远之了。”
青竹原本是要打算早朝结束就避开的,然而看到万更衣这般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她打小陪伴万更衣一直到现在的,闻言也勉强笑了笑。
“主子您说什么呢,奴婢一直都跟随着您,您只要不赶奴婢走,奴婢就哪里都不去。”
万更衣顿足,转身看了眼乾清宫的殿门门匾。
“终究还是败在了褚宝林那个贱人手里,真是不甘心。”
她说完,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万司马一眼,转身离去。
“走吧,咱们去正乾宫。”
“去正乾宫做什么?”
青竹心里一颤,有一个不敢去想的想法隐隐冒了出来。
“去求情。”
她方说完,万司马眉心隐隐出现了动容,但很快就隐了下去。
“万更衣,您还是安安分分待在后宫吧,今日您若是因为老臣再次被贬斥,老臣于心不忍。”
万更衣露出一抹讽刺无比的笑容,认真的看了一眼万司马。
“大人,”她的语气里满是陌生和疏离,“若是因为你而去求情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万司马抬眼看向万更衣。
万更衣冷冷一笑,“我不过是不愿万家几百人口,就此因为今日的事情,日后再被连累罢了,您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她说完,屈膝行礼道:“大人请便。”
说罢便离开了。
梨花台。
“早朝是怎么说的?”
褚玥有些迫不及待,十分想要知道封季玄最后是如何处理的这件事。
“张大人的议政大权被收回,户部的权重被皇上移交给了苏相,而万贵妃被降为更衣,移居到了驻青别院。”
琳琅刚说完,胭脂就十分的不满意。
“主子,这与您所预想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啊!万更衣怎么就……”
“怎么就没有因此被彻底除掉,是吗?”
褚玥接过胭脂的话,轻笑了一声,道:“万更衣背后毕竟有一个万司马,如今皇上正想找借口削弱对万司马的权力,今日正好是个突破口。”
“那为何皇上不趁此机会重重打理万家?”
胭脂仍旧是有些不解。
“因为万家在前朝势大了这么些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一举除掉,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今日不过是皇上对万家的一个警告而已,”
“更何况,”褚玥缓缓踱步,“那只玉镯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最直观的证据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既然是徒劳的,那主子您为何还要费这么一番心思,把玉镯给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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