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转过身,郑重地对秦修远道:“乐清多谢将军厚爱,但恕乐清不能答应将军所求。”
秦修远看着穿着暗青色帝袍的女子对他弯下腰,敛衽而拜。上一次她对他行礼,还是请他帮她对付宋少言的时候。
秦修远忽然无奈一笑:“陛下做什么呢?本就是我让陛下为难了。”她早就不需要为任何人弯腰了,更不必对他弯腰。
【秦修远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
任意微微一愣:“是我对不住将军……”
秦修远站起来,挑眉道:“陛下哪里对不住我吗?难道我当初为陛下效力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进宫,荣华富贵?”
他拍了拍衣袍,俊朗眉眼间不羁如初:“不能让陛下动心,是我无能,跟陛下有什么关系?”他当初会支持她,也只是不想与宋少言合作和顺便维护一下所谓的皇权罢了。她也不曾说过什么让他误会的话,他会喜欢她只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与她并无干系。
任意怔愣着看着她,略有些不安:“我……”
秦修远对她笑了笑,语气中饱含柔情:“既然陛下不想要我,那从此之后,臣与陛下只是君臣。”她应该很清楚,迎他进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回他手中的兵权,还能得到武将的支持,让她能坐稳皇位。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郑重地拒绝了他。
秦修远除了酸涩的情绪,更多的是释然。他喜爱的这个人,即使掌握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依旧不会践踏别人的心意。她有自己的原则,他难道要逼迫她吗?
没有必要,他也舍不得。他喜欢她,感情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权谋也没有利益,更不想只是自私和占有。
秦修远告退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如当初任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任意看着他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寝殿。她收回目光,懒洋洋靠在了榻上,目光放空。
233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
任意嗯了一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考虑一下我该怎么死了。】
233:【不是还差一点好感度吗?】
任意扫过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随口道:【所以才要考虑死的事情了,唔,让我死得慢一点。我得处理处理后事。】虽然封乐清对于皇室没有多少感情,但她还是习惯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干净。
更何况,一个安稳的王朝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任意挑高声音,喊道:“若琴?”
若琴一直守在寝殿外面,进来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任意道:“你把宗室子弟的名单给朕一份。”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未出嫁的女子的名字也列出来。”
若琴应了一声,心中有些好奇,陛下这是要给谁赐婚吗?她不敢逾越多问,让外面的宫人进来服侍,自己去操办明白的事情了。
……
三日后,丞相宋少言卸职,连同其他的宋家子弟也多少受到了牵连,或降职或是直接剥夺了官位。宋家在朝中的势力一落千丈,北越朝中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柳逸从翰林院一跃成为了丞相,风光无二。程容从帝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也任了要职。
任意终于要每天认认真真地批奏折,处理政事了。
御书房。
任意对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轻轻打了个哈欠,惋惜道:【我有点想念宋少言了。】
233:【是宿主把他弄下去的。】女人啊,真是善变,摊手.jpg
任意玩笑道:【总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嘛。来,看看我们的宋相做什么呢?】
233扯出了监控,一处偏僻的宫殿中,宋少言安静地坐在哪里,神色微敛。他没有被任意放回宋府,而是囚禁在宫中的一处偏殿里,对外宣称的是他已经进宫陪伴任意。
出于对古代皇权与世家之间关系的考量,任意不打算再让宋家有出头之日。老实说有宋少言在,日后接手北越的人,极有可能压不住他。
任意叹息了一声:【你说不然我给他送杯毒酒?】
233:【……宿主认真的吗?】
任意想了想,又道:【算了,让他一直在宫里待着好了。】
她叩了叩床榻,眯着眼眸道:【最近看守得也比较松……我什么时候能死?】
宿主这么自然地问自己什么时候死,总觉得有些乖乖的……233道:【大概再过三个月吧。】
任意喃喃道:【够用了。】
她在奏折上写下批示,刚刚写了几本,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旁边的宫女慌张地上前,却被任意挥手推下,她用丝绢掩着唇,再放下来的时候,浅白色的丝绢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任意随手将丝绢扔在一边,面色冰冷:“今日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宫女太监们惶恐称是,若琴咬了咬牙,跪下来道:“陛下,您召太医来吧……”
第四十六章 以色侍人(四十六)
任意摆手道:“不用,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的局势朕不能生病……上次挑出来的那个宗室子弟,叫封乐常是吧?”
若琴不知她为何会提起这个,点头道:“是这个,他是成王之子……”成王也算封乐清的叔父,总之这个封乐常是与封乐清同辈的封家子弟。
任意道:“生父早逝,正好。”
若琴心底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错愕地看着任意:“陛下!”
任意目光锐利,她道:“喊什么?”
若琴放低了声音:“陛下,您……”话到嘴边她又不敢问了,涉及秘辛,她应该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只是她对女帝是感情的,终究还是担忧她的身体。
任意知道她的心意,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安慰道:“无事。”
她把奏折合上,站起身道:“昨天不是把吉日定下来了吗?我们今天去见一见冷香殿。”
没错,宋少言被关押的宫殿,正是封乐清曾经住过的冷香殿。知道内情的宫人都猜测不已,觉得任意如此安排必然是有用意的。
当然,这样想的人也包括宋少言。
冷香殿位置偏僻,少见阳光,现在已经是深秋,多少有些冷。
任意从车辇上下来的时候,若琴上前为她披了一件披风。任意拢着披风,站在冷香殿门前,凝视了许久。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做声,全安静地站着,只是心中未免不在想女帝与宋少言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脑补了好几万字的爱恨情仇。
任意:【这个门破得有点厉害啊。】
233:【看起来年久失修,封乐清真可怜……】它的机械音里都能听出来点同情。
任意叹了口气:【这名字也不怎么像是公主住的地方,更像是给哪个不受宠的妃子住的。】
233搜索记忆的功能很好:【好像就是封乐清的母亲住的宫殿,后来直接给封乐清住了。】
任意:【回去还是让人修缮一下。】
一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表面上看起来气氛却十分凝重。
连同若琴,都觉得女帝对宋少言余情未了或者有着复杂的感情。
等任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少言此时坐在窗边,缓缓抬头,墨眸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任意:“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他其实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也猜到是任意过来了。只是任意不进来,他也坐的住。
任意的面色很冷,声音如冰:“吉日定下来了,在两月之后。”
宋少言面容上闪过一丝诧异:“我以为陛下不会按规矩办的。”实则帝王大婚,两个月远远不够准备的,已经算是匆忙草率。但宋少言以为,任意为了折辱他,只会随便挑一个日子让他直接入宫。
任意眼底情绪翻涌,恨意与不甘交错,她道:“为什么不?随随便便丢的是朕的脸。”
宋少言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有些触动:“陛下……”他想说陛下不会还是不忍吧?
但他到底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不要去刺激任意。只要把问话藏在心底,转而问道:“今天陛下来只是告诉我这个的?”
他小心地看着任意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写蛛丝马迹来。
任意没有说话,她看着冷香殿内的陈设,有些恍神。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箱柜与床榻,桌椅与花瓶,甚至从床边落下来的光线,似乎都没有什么分毫的变化。
任意知道,其实和当初并不一样,只是她站在这里,就忍不住与自己当时的记忆重叠。
宋少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动,现在的场景与他当初把她接出宫时的场景何其相似。
只是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那个时候他能决定她的命运,她迷恋于他。现在却是她在决定他的命运,情感亦是。
听见宋少言的问话,任意惊醒过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出了宫。
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跟着她后面出去,只留下宋少言有些发怔。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站起来行礼,甚至没有自称臣下。
而任意也没有斥责过他什么。
宋少言坐在陈旧失色的榻上,盯着浅色的花纹失神。他越来越看不清女帝的用意了,一旦掺杂进感情,他也只是个会被情感左右的普通男人,也会忍不住想任意是不是还在惦记着他。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