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做出动静,引过姑苏应锦的目光,他寻了附近茶楼入内,不慌不忙的坐下来等候。
“怎么又是你?”
那道白衣无华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目光只缓缓的打量过他,便让人觉得如被冬风刺骨,一眼看穿所有伪装。
“你我的目的相同,能够不期而遇,也算不上奇怪。”姑苏子复端起坐上茶壶倒出两杯茶水,一杯推到对面,笑意不改,波澜不惊的开口应对道。
“既如此,你就不该拦住去路。”姑苏应锦平静的回了一句,他并没有功夫与他耗费在此。
自从已经知道她确实已经离开了席城,他便即刻紧追着水路赶了过去。
历城中的手下传信于他,说是在历城见到过她,他便断定她是在北襄下的船,紧跟着入了历城搜寻一遍,他却发现她已经早就不在历城。
因为这番功夫耗费了时间,倒是让姑苏子复赶先了一步,比他还要更快的来到这里,他一路上已经考量过各种可能性,终于还是确定了穆国。
穆国也算是隐凰城的势力辖区,到如今这番情况下,也是最有可能被优先攻陷的一角,本来他还不能确定到底她是否已经来了这里,可就在方才,城门外都已经缠上了白幡,是为国丧大礼。
他甚至不用再想,也知道其中大致因为什么,想必除了她,没有人会这样毫不避讳,这样光明正大的挑衅姑苏上清的底线,这一瞬间,他就已经能够断定了一切。
心中蓦然一叹,他不知她为何要不顾一切的离开,她是迫不及待的挣脱束缚,还是不愿意在行宫等他,他仍旧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他至少不能再放任下去。
既然已经见到了她,他就不愿意再任由事态继续愈演愈烈的进行下去,无论是手下的人,还是她。
如今的局面,大半是因为这些年他的放任不问,这才导致了她成为了这局棋中的关键,越陷越深的沉入泥沼之中。再难置身事外。
但不管怎么说,当年他在大火中推她入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她受其牵连,能够平安无事的安稳活着,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在发展。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与姑苏上清相互牵制在了一切,环环相扣的棋局,迫使他无法将她再次带走。
一切为时晚矣,一边她在一步步改变所有,一边追随者筑起了围墙,每一步都是无可挽回的死路。
马上,一切都会成功结束,计划中的每一步都会落实其上,千钧一发之际,他既然选择了破城而出,站在了她的面前,就不愿意看到她再为此牺牲自己。
第278章 迫不及待
阿雀提着酒壶跟在后边,只觉主人的心思越发的莫测了,他心底暗自思忱,沉默的跟在后边。
姑苏亦水倏而停下脚步,侧眸回望了一眼已经空荡了的桥头。
“还是太慢了,要再快。”
她目光掠过阿雀手上的酒,心中隐隐作痛,伸手接了过来。
“要怎么再快?”阿雀怔然片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抬眼问道。
“离开这里,去该去的地方。”姑苏亦水目光有些冷,将酒坛启封,仰面倒灌一口,剩下的尽数洒在了水里。
“让他们去争吧,水至清则无鱼,不乱做一团,怎么能浑水摸鱼。”她声音有些低,身影映在水面也越发显得单薄,唯有一双眼似湖光秋月,潋滟中暗藏锋芒。
“穆国不是我的,也不能留住我的脚步,我们去隐凰城,带上所有人。”
指尖似乎掠过了一阵风,她摊开是一片空,时间仿佛无形流动的沙砾,永远提醒着她方向。
果然是太久没有行动过了,如今回想起来,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事,却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贪图安逸,险些让她忘记了还有这么多没做。
直到今天,她发现,其实什么都不用再做,就这样一往无回,已经足够了,无论能不能成,也都不再重要。
“怎么去?”阿雀脱口而出问道,太过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让他未及反应过来。
“打过去。”姑苏亦水冷笑无声,兀自攥紧眼前空无一物的掌心。
阿雀沉默片刻,微顿后大梦初醒,垂眸道:“属下这便传令,不出一日必能集合所有人。”
“他们可以再等一日,我们现在便走。”
等待,已经是她最不能坚持的事,再多一分一秒太晚。
她不能确定是否会有人已经从穆国的风云中看出端倪,更不能确定除了姑苏子复以外是不是还有人追寻而来,一切都是不可控的意外。
这一步,她要走,甩开所有人。
“杀了姑苏上清,我就做完了一切。”她回眸,暗聚风雪,转眼间又是空虚一片。
“阿雀,冥宫转眼已经五年了,这是最后一次,无论你们从何而来,为何而聚,又欲往哪里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活着离开隐凰城,冥宫从此再不复存在,我也不再是你们的主人。”
人人向往自由,但世间从无自由,冥宫是世上走投无路之人的避风港,代价就是收缴了每个人的自由,五年前立规矩之人是她,她死了,规矩也就不存在了。
她不能保证能够活着走出隐凰城,就算是侥幸活着走出,一切也都已经结束了,冥宫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千金散尽,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这许多。
缓缓闭眼,她没有去看身后阿雀的反应。
“一切……”
“但凭主人吩咐。”
阿雀沉默说道,只觉嗓子干哑的像是被沙土砥砺过。
一切,快的像是,天上降下的一道闪电,毫无预兆砸下的冰雨,这一天,来的始料未及。
他甚至不知道这短短数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回首,却已经看到了尽头。
……
姑苏应锦再次进入穆国皇宫之时,轻车熟路的转遍了每一座宫殿。
姑苏子复目光疑惑,虽不解他的所作所为,却依旧紧紧的跟随其后,寸步不离。
“她必然不再这里。”
姑苏子复眼见他停下脚步,将欲步入眼前宫殿,蹙眉开口道。
“那倒正好。”
姑苏应锦闻言脚步微顿,眸中星火坠入深海,迸溅出碎金如花。
姑苏子复犹疑,眸中变换不断,他与他交涉不通,这才干脆步步紧随,他直奔了穆国皇宫而来,他本以为他是来寻姑苏亦水,如今看来却仿佛并不是。
心底纠结难断,他考量片刻间,并没有再跟随他入殿,只蹲守在了房顶。
这里既然是穆国皇宫,他方才见她离开此地,必然是不会再折返,那倒没有什么可顾虑的,随便他怎么掘地三尺,亦是寻不到人的。
姑苏应锦寻遍了所有的宫殿,并未见到一支海棠,若说他本还存着一丝的侥幸,那如今却是没有了一点念想。
她已经死了,再不会有机会在人间与他面对面相视,唯一留下的女儿,他还未曾照料好,只一面,到如今仍不肯相见。
而在这里,穆国的皇宫中,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顶着她的身份,亡了她的国,将他与她的女儿丢弃深山,若非是上天垂怜,他根本没有机会救她于囚牢囹圄之中。
无论再怎么相像,两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他只需一眼,就能够辨出谁才是真正的陌冰。
穆国皇后之位,她不屑一顾,却让旁人有机可乘,到最后险些酿成大错。
上一次不曾杀人,是为了能够藏身更久,这一次既然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
……
穆后一身素衣守在临英殿,身旁跪着乖觉的穆希,面前是一口九龙衔珠棺椁,身前何等尊贵无匹的人,死后一样是睡在这方寸狭窄之中,陪葬的何等珍稀宝珠,地底下做鬼一样触手难及。
真是可怕,死了,闭上眼,一切就都没了。
穆后抵不住困意,垂首跪坐,竟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
寿与天齐,才是最珍贵的。
无论是躺在面前的绪帝,还是早就化成了灰的陌冰,如今,她只需要好好的活着,就已经赢了。
缓缓勾起一抹笑,她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有些东西似乎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一切都不再是模糊的片段,她真正的看到了所有。
阿姊这辈子在做些什么,她永远想不明白,可她却记得在族中之时,便有一名男子在阿姊左右纠缠。
无论是布夷族,还是穆国皇宫,一切都像是有所预谟的一切。
阿姊既然在途中提出与她互换身份,又为何会出尔反尔?
她不是与心上人夜夜相会,又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勾引绪帝相见?若是说起来,阿姊先后与三名男子牵扯,当真是朝三暮四。
一名夜夜相会的情人不够,还要费心心思的勾引穆国绪帝,事到临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出现却成了抚国的皇妃,这其中到底为了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三更天,身侧宫人上前唤醒她。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命人将穆希送回东宫,吩咐殿外禁军好生守卫临英殿,凤驾启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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