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傍晚三人准备吃饭的功夫,宋昭竟又来了。
清容看见他,心里纳罕,不大欢迎的问他,“婚契都给你了,你又来做什么?”
宋昭让浮翠帮他加上碗筷,笑呵呵同清容道:“我同你一道来避避暑、躲躲闲,不好吗?”
润容睨着宋昭,直剌剌的同清容道:“怕是又有什么事儿要烦你应下,才来的。”
“我三叔不是要回来了吗?我懒怠见他,倒不如同你一道躲在这。”宋昭也不避着华堂郡主与润容。
两个人闻言,不由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难道宋昭同那宋三爷,连面儿上的功夫也不爱做了?
清容倒是没什么,“嗯”了一声,又想起魏国公和国公夫人来,问宋昭道:“祖父、祖母怎么说?”
宋昭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无可无不可,自是都随着我的。”
是了,皇上要让宋家分崩离析,宋家就得分崩离析给皇上看。虽然清容摸不准宋昭同宋三爷里子如何,可眼下面儿上是越僵越好。
想到这,清容心里不免舒坦起来。因为这样就代表,她往后着实不用太考虑三夫人的脸色,照着宋昭对三房的态度,她也不必把三夫人当做长辈那般尊敬。
八月十三,宋家三爷,镇远大将军宋定带着南疆的使团一起回京。因着议和之举,保证了两国边境的和平,算是终止了大梁与南疆二十余年的摩擦争端,所以龙心大悦。下旨八月十四,赐宴使团,也是给宋定的接风宴。
宋昭虽没回宋家,可皇帝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所以到了八月十四这日,他同清容两个,穿戴整齐入宫赴宴。
两人入宫时,奉国夫人、蒋老夫人等命妇到了大半,宋昭在前殿,清容便被人领进后殿去。
内殿里面,各家贵胄命妇来的齐全,格外热闹。几位皇子妃跟在李贵妃身边,陪着李贵妃说话,宋家的女眷便都坐在皇后边儿上。奉国夫人照旧同太后在一处,如今因着同蒋老夫人成了妯娌,今日又是宋家的好日子,蒋老夫人倒是也同她们坐在一起。
三夫人见清容行过礼,笑吟吟的开口,道:“咱们家的少夫人来了,我可是有好些日子没看见我们侄媳妇了。”
跟在三夫人身边的二姑娘宋菱嗤的一笑,“嫂子可真是个大忙人,昨儿个咱们家吃团圆饭都不见昭大哥哥和大嫂子,我爹还问起嫂子呢。”
宋定回府,宋昭和清容不在家里刻意避出去,确实是他们理亏。清容也不辩解,只淡淡然道:“今儿个不就瞧见了?再者,南疆已经停战,怕是这团圆饭有的是时间吃呢。”
永平公主在一旁嗤的一声笑起来,讥诮道:“真真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宋昭是个荒唐无礼的人,娶的妻室也同他半斤八两呢。”
就算平日里宋昭再怎么荒唐,教育人的事儿也该由自家长辈回到家里关上门去教育。
眼下永平公主当众说这样的话,就是有意打魏国公府的脸了,让宋家人下不来台。
------------
060.南疆使团的目的
蒋老夫人变了脸色,可碍于李贵妃在场,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宋菱没轻没重的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容很不在乎永平公主说的话,她只没心没肺的一笑,软软的刺了回去,“公主这话,我可不敢认。若真这样说,之前祖母将我同清容过继过去,那可要怎么说?照着公主这话,又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又当怎么讲?”
她这样说,便是指,你用这样的逻辑套用我是荒唐无礼,那边约等于奉国夫人也荒唐无礼。左右照着永平公主这强词夺理逻辑推礼下去,太后也是荒唐无礼。她们一家子,都是荒唐无礼。
永平公主自然听出来,当即勃然变色,怒道:“好啊,沈清容!你敢欺辱皇室!”
清容低眉敛目,很是温婉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照着公主这话说罢了。”
李贵妃似笑非笑,幽幽道:“这丫头当真是生了一张利嘴,能言善辩的。”
太后自不把小姑娘间的口角放在心上,何况这些日子清容马屁拍的好,太后从奉国夫人那边论,已经快把清容当成亲生孙女一般喜欢了。
“你们两个丫头,一见面就打嘴仗。”
别家的命妇一瞧见这个,哪儿还敢偷笑清容,全都敛容正色。
众人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那边便有太监进门请太后等人入席。
这宴会是招待使团,为宋定接风,所以女眷用膳的地方,同前殿隔着数扇屏风,屏风面儿是羽纱绣的双面绣,透光透亮,虽隔着屏风,也能看见人影重重。
两边各自入席,立时就有歌舞姬进门,曲子是一个曲子,分两边跳的是同一支舞。
皇帝先重赏了宋定,又赐宋定夫人为一品夫人,如此在品级上三夫人就高过了清容,和蒋老夫人比肩了。夫妻两人,一里一外跪地谢恩。
跟着,皇帝便是说了许多场面上欢迎使节的话。
等他说完,南疆的使节突然上前,道:“我国使团今次前来,是肩负着两国永世和平的重任。”
皇帝听他说的冠冕堂皇,朗声笑道:“朕承诺,缔结盟约,你我永为兄弟之邦。”
南疆使臣脸上保持着礼貌而客气的笑容,提醒皇帝道:“没有骨血的的盟约,都是不能长久的。”
众人皆没懂这骨血的盟约,是个什么盟约。
南疆使臣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替我南疆国主,求娶皇帝陛下您的公主为我国王后。”
皇帝一愣,众人也都齐刷刷的噤声不语,皇帝只有一位公主啊!
永平公主听的这话,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皇太后立时小声斥道:“永平,你给哀家站住!”
李贵妃才后知后觉的补充道:“永平,听你父皇把话说完!”
永平公主脸色煞白,明日她便能凤台选婿。什么鬼使臣?她绝不同意!
“朕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已经许了人家。”皇帝不疾不徐的开口,笑呵呵道:“若你们所说的骨血盟约是这个意思,朕倒是可以替朕的儿子,求娶你们国的公主为妻。”
南疆使臣不屑道:“我国公主,能成为未来皇后吗?”使臣这话便提及了储君的问题。
尽管众人心里都知道,皇帝未来势必会在李贵妃的儿子里选择储君。可皇后还横在那里,皇后所出的嫡子也横在那里。五皇子尽管被投闲置散,可显然不是个昏庸无能的人,若论资质,他确实比李贵妃的几个儿子还要出众。
“大胆!”大皇子拍案大怒道,“我国储君一事,岂容你们边陲小国妄自揣测?”
南疆使臣也不害怕,仍旧不卑不亢道:“请皇帝陛下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事,您的公主到我国便是王后,她未来生下拥有两国无上高贵的血统的王子,将会继承我南疆的王位,这是我们南疆的诚意。有了这种骨血的永世相传,我们才是真正的手足之帮。”
使臣这番话很有他的道理,却并不足以表现南疆的诚意。
二皇子冷笑,“若是我妹妹嫁过去,没有生出王子呢?”直接指出这诚意背后存在的最大问题。
那南疆王若是不宠幸永平公主,永远不生儿子,这骨血盟约便也就成了一纸空谈。
南疆使臣道:“我用我们国王的无上荣耀,在佛祖面前发誓,我们南疆的诚意,绝无虚言。”
清容暗暗发笑,就是你真拉来了如来佛祖,也不能保正永平公主嫁过去就绝对就能生下个男孩啊。
“若把你们的公主送来大梁,这话我们也说的出来。”六皇子讥诮的开口。
南疆使臣接连被三位皇子质疑,却没得着皇帝一句话,脸上已经流露出了不满,冷然道:“若是大梁皇帝不答应,自有瓦剌和鞑靼的公主啊,愿意嫁入我们南疆做皇后。”
清容可是知道,二十多年前鞑靼之所以帮助南疆出兵,就是因为和南疆的婚约。如今那位鞑靼的公主,已经做了近五年的南疆摄政太后。
而大梁国力,实在难以支持继续同南疆对峙。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两国停战。
南疆使臣此刻放出这样的话,等于扔了个炸弹出来。
南疆同鞑靼的关系已经很紧密,若是在同瓦剌同一阵线,清容相信很快他们便会向南推进,直接将大梁的沃土瓜分。
这使臣的话极具威胁和挑战性,皇帝此刻既不能把话给说僵了,也不能示弱丢了大梁的威仪。
殿内气氛极度微妙,正僵持之际,但听五皇子笑呵呵的站起来。
清容隔着那屏风能隐隐约约瞧见五皇子的轮廓,他拿着两杯酒,从自己的席上走出来递给南疆的使臣,笑道:“我大梁有一句话叫,欲速则不达,又有好事多磨一说。今天是为时辰的接风宴,咱们不提其它,只饮酒听歌赏曲看舞。”
南疆使臣看着五皇子,又环视其它几位皇子一圈儿。毕竟递酒的人身份尊贵,他不好不给这个面子。所幸,借个台阶儿便下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