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九福堂治病救人的是徐姑娘,徐姑娘医术超群,怎么可能会医死人呢。”
“的的确确是在救人。”
“真在救人?”街坊们面面相觑。
“不是医死人,而是救人?”
虽然没人相信孙大夫的话。
但先前九福堂的告示还是有人瞧见了的。
而且徐芳园的名头他们还是有所耳闻。
可……
就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真能会给人治病么?
这样的狐疑,几乎是在顷刻间萦绕在在场之人的心里。
就在大伙儿狐疑之际,有人吁了一声:
“啧,姓孙的你说徐姑娘就是方才进去那小丫头片子?”
“就那么个毛都没长起来的小丫头,还医术超群?”
“孙临安,你莫不是将我们大家伙儿的当成傻子耍呢。”
孙大夫听言,神情微变。
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恍惚之间,他觉得那人似乎有几分面熟。
刚想反驳,那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孙临安,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什么样儿的么!”
那人说罢,人群里当即有人认出了他:
“咿?这不是孙劳么?”
孙劳?
孙大夫脸色骤变。
他想起来了。
孙劳,早已和自己断了关系的侄子。
孙家本来是有三个兄弟。
但是如今,却是半点来往也没有。
原因无他。
只因为当年父亲只教了他一人习医,且将祖辈传下来的九福堂留给了他一个人。
其实最初的时候,父亲也让其他兄弟一起习医。
但渐渐地,跟着父亲习医的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当年孙临安曾问过父亲,为何不让兄长们继续一同习医。
那样,他们兄弟几人岂不是都有了谋生之道。
父亲闻言,严厉的斥责了他。
父亲说,行医为的是救人,怎么能是为了谋生。
父亲说,兄弟几人之中之所以要选择他,自有理由。
父亲说,他之所以不教兄长们医术,是因为他们不能持之以恒,更没有医者该有的恻隐之心。
上山采药的苦都吃不得,怎么能行医治病!
幼时的孙临安不懂,却也是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住了。
见着小小的临安那般怯懦,父亲无奈:
“临安,你不必担心哥哥们以后要如何,爹爹会安排好的。”
事实上,父亲真的安排的很好。
虽然父亲只将九福堂教给他,也只教了他一人医术。
但对于其他兄长,父亲从未亏待。
大哥爱钱且擅长算计,父亲便托了许多人,花了许多钱将大哥送去商行,让他跟着学经商。
后来大哥不负期望,有了自己的铺面。
而二哥,也就是孙劳的父亲。
因为学什么都没耐心。
父亲无奈,临死之前,将家中钱财几乎都留给了他。
父亲临死之际,曾握着他们三兄弟的手,说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可事与愿违。
父亲去世之后,孙临安的两位兄长几乎是片刻不停的将父亲留下的东西分了个干干净净。
将家财分净之后,大哥和二哥便与孙临安断了关系。
孙临安祈求两位兄长将分此事推后,父亲毕竟尸骨未寒。
但是两位兄长却是冷笑。
他们要的就是让父亲死不安宁。
在灵堂里,两位兄长将这些年他们的怨气统统撒在了孙临安的身上。
种种抱怨的内容,无外乎——
父亲偏心,只将识药开方的本事交给了孙临安。
那般防贼一般的防着他们,当真以为他们稀罕学似的!
大夫二字也不过是说来好听,那些个血了呼啦的事情又不挣钱,谁稀罕!
听着兄长们的抱怨,孙临安忽然之间便明白了父亲所言何意。
他的两个兄长的确是不适合习医的。
……
“是,我是孙劳!”
孙劳冷冷乜了孙临安一眼,轻笑:
“大伙儿也知道这人曾经是我的三叔。”
“我三叔这人啊,我可是最了解的了!”
孙劳见着众人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故意拖长了语调:
“今儿个,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我这亲三叔的假脸子给大伙儿捅破了!”
孙大夫皱眉:“我的假脸子?”
第590章 岂止是有隐情
“大伙儿都知道我家父亲有三兄弟吧。”
孙劳环顾众人,将音调儿提的更高:
“按理,就算我祖父去世,家里的家产怎么都该一分为三。”
“可是,我祖父临死的时候却将家里头最值钱的药房交给了孙临安,大伙儿知道是为什么么?”
在场的街坊里头,有些上了年纪的,纷纷摇头。
其实,说不知晓,是假的。
当年孙家三兄弟将事情在老孙头尸骨未寒的时候闹了那么大一处热闹。
作为街坊,哪里可能不知道。
大抵有传言说是因着那老大不屑,老二无能,只有个老三看着要稍微靠谱些,才做了那般分配。
但其中细节,大伙儿却委实是不知晓的。
因为当年孙家兄弟撕扯的太厉害,留下了诸多猜测。
有些好奇的,免不了打听。
但打听来打听去,却总也打听不出个门道来。
如今,听到孙家的孙儿居然愿意将老远的家丑扯出来,大伙儿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因为啊,我这三叔逼着我祖父写下了遗嘱啊!”孙劳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大夫。
“你胡说!”孙大夫怒喝。
“孙家小辈,逼写遗嘱这种事情不好乱说的。”
孙劳说罢,当即有人好些提醒:
“这闹不好,是要上衙门的。”
“我今儿个敢在这儿讲,就绝对不怕上衙门!”孙劳嘲弄一笑:
“不过嘛,有些人敢不敢上衙门当着县老爷的面同我对峙那就不好讲了。”
“孙劳,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难不成有隐情?”
“岂止是隐情啊!”孙劳哈哈大笑:
“根本就是冤情!”
冤情?
众人听言,急忙催促孙劳赶紧接着往下说。
孙劳清了清嗓子,冷笑:
“诸位街坊都是在咱们龙潭镇上住了几十年的,该是知晓我祖父是个大夫。”
“准确来讲,我们老孙家世世代代都以行医为生。”
“大伙儿该也是知晓我家祖父素有妙手回春的美誉。”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孙劳话音刚落,立即有老者附和:
“当年的老孙大夫医术当真是了得的,我记得当时好些个在别处瞧不了的怪病,只要到了九福堂,找到老孙大夫。
只要老孙大夫开了药,顶多三服药,绝对是药到病除啊。
只是可惜,老孙大夫去得早,要不然啊……”
要不然这九福堂也不会没落至此了。
这句话,因着有孙临安在场,那老者没好意思往下说。
“想来诸位长辈该是有所好奇,怎么我祖父分明有那般了得的医术,怎么我爹和我大叔却是连草药都不认识几株吧。”孙劳继续道。
大伙儿又是点头。
孙劳哈哈大笑:
“因为啊,我家祖父压根就没教我大叔和我爹爹习医。”
“打小啊,孙家习医识药的就只有孙临安一人。”
此话一说,众人皆是诧异。
其实大伙儿心里头都清楚为人父母。
就算同是自己的孩儿,但总归是亲疏之别。
毕竟,就算是自己的五根手指也有长短之分。
但……
分明有三个孩儿却只教一人习医,这到底也是差别对待的太明显了。
“想来大伙儿又会好奇了,甚至会猜测一定是我大叔和我爹爹愚笨,不适合习医吧。”
“但我告诉你们,不是!”
“是他!”
孙劳手指指向孙临安。
“是他威胁我祖父只能教他一人行医。”
“他说我大叔贪财,断没有行医治病的仁心。”
“他说我爹爹懒惰,行医治病便是在害人性命。”
“他还用花言巧语将我祖父哄得团团转。”
“可惜我那给人看了一辈子病痛的祖父,临死也没看出来自己到底是养了一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众人错愕之余难免鄙夷。
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如果当真如孙劳所言,以老孙大夫的品行,断然是不会愿意教给另外两个儿子医术的。
毕竟,那两个儿子已经被孙临安抹黑成了那般模样。
见着众人只是听了孙劳的三言两语,便坚信了他所言,孙临安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扯了扯唇:“我狼心狗肺?”
“你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孙劳嗤笑一声:
“你说说你,独学了祖父的医术也就罢了,居然连祖父的遗嘱都给改了。”
“若不是前些日子我父亲在收拾的祖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这九福堂不知道还要被你霸占多久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怔住。
见着孙劳得意洋洋的掏出一封书信,孙临安面色微变。
他颤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祖父当年留下的遗书!”孙劳道:“真正的遗书。”
“父亲留下的?”孙临安浑身一颤。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接过信。
但孙劳早有防备,孙劳冷笑:“怎么想抢?”
“不,我只是想要看看。”孙临安有些恍惚。
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几乎是在瞬间有热泪盈眶。
“我自是会给你看。”孙劳笑得越发冷冽:
“不过,不是让你拿着看。”
“你当年既然能用假遗嘱来欺骗我大叔和我爹爹,谁知道你今儿个见着了这封真遗嘱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那你想如何?”孙临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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