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年轻的时候我和你一样能跳过去”尼玛过来坐石头上大喘气。
“您身体还是很好,咱们还要走多久?”
“一个小时吧,这次去隔壁村贡布家,他家两个孩子都可以上学了,就是不让孩子来。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很费劲。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帮家里干活了,上学就会耽误农活”
冰兰听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道理说了村民不一定能明白,说浅了更不能打动家长的心。
冰兰听着尼玛校长的唠叨,不由问道:“您怎么当了这个学校的老师?”
“我是很早一批被送出去学习的孩子,我阿爹的头脑灵活,那时候家里只有我的年龄合适,听说可以让孩子上学,毫不犹豫就将我送出去了。我们是住在县城里上学的,离开家我刚九岁,到那边就跟别的孩子一起做饭上学。
后来初中,最后被送去培训,这样我就回来了。开始村上没学校,是驻防官兵帮着盖起来的。一直延续到现在。学校每年都有去县城上学的,只要考出去的回来都成为了乡镇干部……”
“怎么这所学校只有你一个人?”出去读书的那么多就没回来的吗?
“以前只有县城一所学校,现在各乡镇或大的村上都有了学校,老师就是不够用,有的上学出去了,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就不愿意回来,去了更大的地方,就如拉萨。
我们这里开始人很少,一个老师足够,现在人多了,愿意留下教学的却是越来越少。还有就是这里是边防,条件太艰苦,一直没通路,更没人愿意留下。”
冰兰了然,到村子附近就有了硬路。两边是刚收完水稻的田地。贡布家女儿十岁了,儿子七岁,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子。
他们对尼玛和冰兰很恭敬,只是说起孩子上学就犯难了,冰兰不懂他们说的语言,只是看那对夫妻面上很为难,一旁正在干干活的小女孩碰头后面,身上衣服都带着补丁,她用好奇的眼睛不时打量冰兰,然后听着父母和尼玛校长谈话。
眼里有渴望,有失落。冰兰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尼玛说了许久,神情是失望的,冰兰问怎么样?
“他们说家里没钱给他们买书和本笔”
“他们生活真的那么困难吗?”
“是,田地里出来的谷子卖钱和男人出去当背夫赚的钱要换成生活用品,现在进来的东西很贵。想便宜点就要背着家里的东西出去换,这里住的村民都这样,生活是是在困难。”
“如果有人捐助他们课本和纸笔,他们能不能同意孩子上学?哪怕是三年,孩子出去不至于连路标都不认识,卖东西连帐都不会算吧!”
“有这样的好心人吗真有或许有的孩子就能去上学,插秧收割的时候我们都是放假的,不耽误家里干活”尼玛道。
“尼玛校长,你就这样问,我决定赶在11月份离开几个月。想法办去募捐一些文具和钱,回来让教育厅给咱们印制一些教科书。”
“林老师,怕是很难。”尼玛不抱希望。
“我们老家山西遍地是黑金,就是煤炭。现在煤炭可是很贵,这也造就了一批暴发户,我想筹集一些钱应该可以”
“你有多大把握?”
“七八十是有的,就是他们不出钱,我也会想办法筹集一些,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确定?”
“校长,很确定”她太确定了,空间那么多茶,现在是热炒普洱的开始阶段,等再过几年就到了疯狂阶段。她应该清理一下空间了。
尼玛随后跟贡布夫妻又谈了一阵,并看向冰兰。夫妻俩面上表情变化着,已经没了以前的为难,多了喜悦和难以置信。一旁的小姑娘更是咧嘴笑着,看冰兰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最后夫妻向两人用最真挚的礼节向他们做了感谢。女主人更是想找什么给两人带上,冰兰看到男人手里的竹编篮子,她就要那个篮子。竹篮做的很精致,这手艺拿到外面一定有市场。
尼玛出来长出口气:“他们不是不想让孩子上学,只是真的负担不起,尤其到了镇上,县城,费用更高。他们一身孩子穿的校服都买不起。”
“我明白了,要想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有赚钱的能力和机会。我看他们做的竹编就很好,只是没有通往外面的大路。我们外面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想富,先修路。我看这句话到哪儿都适合”
“难啊!这里山多,河多,林密。还经常有泥石流。专家说此地土质山石松软,泥土含水太多,稳不住,就是修路了恐怕也是不好通”
原来自从驻军进来后不是没考虑过修路,只是这里的地质是在是软,而且山体松动,路过的人车都会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疾驰的泥石流埋没在里面。
总之这里就是不好出去,又不好进来。以前都是马帮背夫进出,现在也没多大变化,出去的不值钱,进来的贼贵。
两人走了整个村子,尼玛与村长专门谈了一次孩子上学问题。热情的村长进门先给两人灌了几碗他们自酿的米酒,尼玛说那是门巴族特有的一种黄酒,用玉米和鸡爪米酿制的。
三斤粮食才出一斤酒,对于粮食不太足的门巴人来说可谓珍贵。但是门巴人就是喜欢喝就,几乎家家酿,人们天天喝。据老人说喝了这种酒不会腰腿疼,不会有风湿病。
冰兰尝后的感觉是清爽,带着酒香却没什么度数。只是老村长这么灌几乎将肚子都喝撑了。老村长会一些汉语,两人谈话的时候偶尔会向冰兰问上一两句。
无非是外面发展的情况,能不能找到捐助,以前就有一个好心人出钱在墨脱建了一所小学,他们不求那么多,只要够孩子们正常学习用就好。淳朴的百姓要求很低,在偏远地区那些进来的货很贵,真的到了生产地就如这里的青菜果子一样不值钱。
冰兰做了保证,那些年年被当废品卖掉的本何其多?那些三五分钱一根的铅笔真的不算什么。尼玛校长对此次出访很满意,她算了一下,如果附近几个村子适龄孩子都来上学,学校应该增加二十来人。
墨脱到了十一月就再也出不去,他们处于盆地,群山将寒流阻挡。里面是热带雨林,外面出了多雄拉山口就是冰天雪地,气温就是那么大的差距。进入十一月,大雪封山,这里与外面就断了联系。
冰兰要走就是半年,尼玛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但是还是希望冰兰能出去试试。给孩子们一个希望。
“我会写信与主管教育的桑吉县长谈一下,如果他同意,你便可试试。已经进入十月了,我会抓紧,不然你只能等来年再出去了”
“是”冰兰明白,今年不行就待明年,“路上的费用我自己承担,不需要公家报销,就是这半年的工资不给也行”冰兰补充。
尼玛想说什么,却咽回去,这样也许上面会同意。信很快带出去,回信却令人失望:林老师明年满一年支教期,什么事等待来年,今年时间太紧。
“那就等明年吧!”尼玛和冰兰都认为他们不相信冰兰能带回来什么,可能是想尽早离开找个理由。
第413章 老乡 3
门巴语没有文字, 只有语言,冰兰整理着一个个词语和语句。她只能用拼音做标注。加措给冰兰抓了一窝兔子。在学校楼下做了一个兔子窝。
他笑得总是那么灿烂,冰兰无可奈何!“周末去抓鱼?”
“你不要训练?”
“所以是周末,这学期我的任务就是做学校课外辅导老师”
“徐指导员呢?”
“也是”
“拉吧次仁呢?”
“一样”
“我怎么看不到他们?”
“他们最近忙, 我替他们来了”
冰兰决定还是与普布加错谈谈,“你知道明年我就要回去了”
“为什么?我们这里不好吗?”普布加措努力看着冰兰,他希望那是冰兰与他开玩笑。
“我的父母在老家,他们希望我回去。我也希望会回去, 这里的气候我不适应”
“你是嫌弃这里偏僻落后?还是不喜欢这里的人?”
“你知道我是来支教的”
“支教的不一定不能留下, 县里医疗队的徐大夫就是支边的,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
“抱歉, 我做不到”
少年有些偏执了, 冰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们这些外面来的就没一个愿意把心留下的!”普布加错喊道。
“你在说什么?刚才的徐大夫为了藏区已经留在这儿十年了,如果心里没有藏区怎么能留下那么久?
你看看那些援藏的干部, 医生,教师,有的不顾家里的老人孩子一待就是一辈子!他们也是人, 是啊爸啊妈的孩子,孩子的阿爸,他妻子的丈夫, 但他们为了藏区宁愿牺牲个人的责任和感情, 你怎么能说他们没有心!
还有上次在巡逻中被毒蛇咬死的小战士, 他刚十八, 就这样将生命留在了这里, 还有那个被泥石流冲入深壑的战士,被水卷走的李戈勇,他们都是外面的,你怎么能说外面的人都没有心?”
冰兰目光凌厉起来,声音里带着愤怒,他是尼玛的儿子,他愿意教这里的学生,她敬重。但不代表要顺从,为他放弃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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