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卷起一缕碎发,朱唇勾起冷淡弧度。
爱情就是这样子,任她再美、再撩人,也总有男人不喜欢她。
比如萧廷琛,比如鬼狱那个男人……
她莞尔一笑,“皇上以为,您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是否还能恢复如初?”
萧廷琛不语。
他明白的,只要薛程程在,他和苏小酒的感情就永远不能恢复……
吴嵩悄然出现,恭声道:“皇上,东黎那边送来了新的加急奏章,等着您去处理,好似与当地叛军有关。”
吞并东黎国之后,萧廷琛把大齐得到的那部分土地改名东黎郡,派了官员前往担任郡守,只是东黎国本土的士兵总有不甘心被灭国的,三不五时发动骚乱,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萧廷琛抬手揉了揉眉心,桃花眼底藏着疲惫。
他淡淡道:“走吧。”
离开莲心湖,吴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这位掌印大太监,姿容阴柔而不失俊美,过于白皙的面容令他看起来非常年轻。
他注视着萧廷琛的背影,“皇上这段时日似乎特别劳累。”
萧廷琛没说话。
前朝后宫一堆破事,苏小酒还整日整日跟他吵,现在又闹着回娘家,他不累才怪。
吴嵩过于狭长的双眸流露出一抹薄凉,“奴才在皇宫待了几十年,见惯世态炎凉,也悟出了很多道理,想活得不那么累,野心就得小一些。皇上既想举案齐眉,又想母慈子孝,恕奴才直言,皇上想要的未免太多。”
萧廷琛态度冷淡,“朕怎样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教。”
吴嵩眯了眯眼。
他也不愿跟这狗狼崽子废话,但这狗狼崽子是野路子出身,半路出家当了皇帝,不像太子自幼学xi.帝王之术,行事上总有些欠缺。
他道:“百姓之家婆媳争执,会引起小家乃至家族动荡。而皇族里的皇后与太后之争,则会造成后宫和前朝的动荡,甚至引发两家外戚之斗。”
萧廷琛拐过廊角,没吭声。
他觉得国公府和薛家斗不起来。
陆国公拿把砍刀冲进御书房先把他砍了,倒是很有可能。
吴嵩该说的都说了,见萧廷琛依旧不改初衷,摇摇头不再多劝。
他在皇宫待了几十年,一步步从低贱的小太监爬到高位,受过的苦难比萧廷琛只多不少。
他对危险有天生的敏锐感,他总觉宫里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男人轻叹,原以为新帝登基、天下将定,可现在看来,分明又是多事之秋。
……
另一边。
未免在后宫和前朝引起混乱,苏酒换了常服,乘坐谢家的马车悄悄出宫。
抵达甘露街陆国公府,谢容景随她一道下了马车,“不请我进去喝杯热茶?”
苏酒笑笑,“你要做客,我自然是欢迎的。”
早有小厮飞快禀报陆国公和苏敏,两人愣了愣,没料到苏酒会突然回来。
两人迎出老远,陆国公习惯性一把捞起苏酒,把她举高高,“爹的小乖乖怎么突然回家了?可是那萧廷琛那崽子欺负你?”
他再五大三粗,也注意到了苏酒小脸上的红疹。
卧蚕眉皱起,他厉声:“脸蛋怎么了?!可是萧廷琛弄的?!”
苏敏示意他把苏酒放下来,仔细检查过,笑道:“是过敏产生的红疹,无妨,娘亲煎一服药喝了就好。对了,谢侯爷怎么也来了?”
“见过国公夫人,”谢容景笑容恭顺,“我是特意来送小酒回家的。”
苏敏微微颔首,“多谢侯爷好意。既然人送到了,侯爷可以回府了。”
谢容景的笑容僵了僵。
他原想趁势留下来和小酒用晚膳,可是看国公夫人的态度……
苏敏吩咐陆国公,“夫君,你送送侯爷?”
陆国公最听老婆话,立即带着谢容景朝府门走。
谢容景不免遗憾,回头望向苏酒,少女笑盈盈朝他挥挥小手。
第765章 他不要我了
他走后,苏酒才细声道:“娘,你干嘛撵谢容景?好歹也该请他喝杯热茶。”
“你呀,”苏敏轻柔地戳了戳她的额角,“给那些谏官瞧见你和谢侯爷来往,明儿金銮殿上定要狠狠弹劾你,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苏酒摸摸额角,有点委屈,“娘,我和萧廷琛吵架了,我不想再当他的皇后。”
孩子气的话,把苏敏逗笑了。
她牵着苏酒去府院后的药庐,“他怎么欺负你了,跟娘说说。”
苏酒坐在煎药的小炉子旁,一边看她煎药,一边委屈巴巴地把事情全盘告诉她。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药香,少女抱膝而坐,看着她娘忙进忙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又回到幼时燕子矶那段岁月。
苏敏把煎好的一小碗药端给苏酒,“趁热喝了,脸上的疹子很快就能消下去。”
“可是娘,萧廷琛他真的很不好,薛程程不止弑君还勾结叛贼,更是罪大恶极。”苏酒捧着小药碗,鹿眼透出清凌凌的水润,“你说我到底能不能与他和离?”
苏敏在她身边坐了,温声道:“皇族没有休妻、没有和离,只有废后。你想好了,要成为废后住进冷宫?”
苏酒咋舌。
嫁给帝王真是一点也不好……
苏敏怜惜,“快喝药,这张脸蛋还要不要了?”
苏酒乖乖喝了一口药,小脸立即皱巴成一团,“娘,药太苦,我不想喝……”
“多大人了,还跟娘撒娇。”苏敏无奈又宠溺,转手从宽袖里取出一颗麦芽糖,“喝完药给你吃这个。”
苏酒笑得眉眼弯弯。
小时候她耍赖皮不喜欢喝苦药,娘亲每次都用麦芽糖哄她。
后来娘亲不在了,再也没人给她吃麦芽糖,她喝药时也再不敢道一声苦。
苏酒喝完药,满足地含着糖,“娘,宝锦和大哥呢?”
“你大哥这两日也不知去何处鬼混,你爹问宝锦可知道他的去向,宝锦支支吾吾,只说是跟朋友游山玩水去了。”苏敏忙着清洗药碗和煎药的小锅,“宝锦这几日情绪不好,你去风来园瞧瞧,和她说说话。”
苏酒应好,起身往风来园而去。
伺候周宝锦的侍女把她领进寝屋,苏酒瞧见床帐低垂,宝锦大约还睡着。
她卷起帐幔。
才嫁给大哥一两个月,宝锦瞧着似乎瘦了一圈。
她有些心疼,“宝锦……宝锦?”
周宝锦被唤醒,支撑着坐起,笑容黯淡,“苏苏,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回来看我的?我好得很,不必为我担心。”
苏酒从衣橱里拿来襦裙,亲自为她穿上,“你可知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游……游山玩水啊……”
周宝锦有点磕巴。
苏酒看她一眼。
她眼睛里藏着紧张,可见是在撒谎。
她低头给她系好襦裙系带,“我刚刚打开衣橱,瞧见里面全是你的衣服,书桌上也没有他的笔墨纸砚。宝锦,这段时日他根本没宿在你房中,是不是?”
周宝锦沉默。
她低下头,眼圈渐渐湿润泛红。
苏酒把她牵到妆镜台前,仔细替她梳头打扮,“你替他撒谎,不告诉父亲他的去向,可他心底未必会感激你。更何况你们夫妻感情本就淡薄,他出去这么久,说不定早把你忘在了脑后。宝锦,你可不能犯傻啊!”
周宝锦乖巧地坐在妆凳上。
被苏酒一番数落,在人前强忍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落。
她忽然转头抱住苏酒,“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少女的哭声绵软失控。
长长的乌黑青丝披散在腰际,衬得她娇小清瘦。
纤细的双肩因为抽噎而颤抖,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苏酒心头一揪,轻抚过她的发顶,“宝锦……”
“苏苏,我嫁过来以后,每日孝顺公婆,还跟着婆母学习打理后院、主持中馈,我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可世子哥哥依旧不喜欢我。他说他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他只是把我当成妹妹……”
周宝锦哽咽得不成语调,“他还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前两日他拿了许多银钱离府,说是要去找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像是深深扎进她心脏的一把尖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苏酒小脸冷凝。
她很快回过神,仔细为周宝锦擦去泪珠,又为她梳了漂亮的发髻,“咱们去找他。”
周宝锦愣住。
她抬起红肿的眼眸,“找谁?”
“找陆存微,和他的心上人。”苏酒冷笑,“我倒要瞧瞧,他的心上人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
陆存微就是个傻瓜,看得上傻瓜的只有傻瓜。
除了宝锦,她很想知道还有哪个女人会与陆存微产生真爱。
两个姑娘乘坐马车离开国公府,径直往长安最繁华处而去。
这里酒肆歌馆云集,乃是有名的三教九流之地。
天香引矗立在最醒目的位置,与凉州辞遥遥对望。
即便大白天也依旧笙歌繁华、纸醉金迷,来来往往多是锦衣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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