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从少女面颊滚落。
她嗫嚅着,说了两个字。
萧廷琛没听清楚,凑到她唇前,“好妹妹在说什么?”
“畜生……”苏酒流着泪重复,“你是畜生……”
萧廷琛眯了眯桃花眼。
眼底一片漆黑幽深,宛如残酷深渊。
幼时,他听过无数人骂他畜生。
李氏骂他,萧廷德骂他,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可以对着他吐一口唾沫,骂一句“小畜生”。
可那是从前。
现在的他,是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苏酒凭什么骂他?!
掐着苏酒面颊的手更加用力,他目光残忍,一字一顿:“畜生又如何?现在是畜生在上你,你嫁给了一个畜生!”
苏酒像是残破的娃娃,衣衫狼狈,无力地滑倒在地。
眼泪无法自抑地涌出,她连哭声都支离破碎。
萧廷琛居高临下,冷漠的像是陌生人,“你们想在一起,本王偏不让你们如愿。即日起,贬摄政王妃为通房侍女。谢容景立即出征东黎,一刻不得延误。摆驾回宫。”
他转身就走。
两名女侍上前,不由分说地扶起苏酒,要把她带进皇宫。
苏酒不想走。
她尖叫着拼命挣扎,令谢容景心如刀割。
“小酒……”他呢喃,不顾重伤在身,试图挣开谷雨和惊蛰,却只是徒劳。
“不进宫……不进宫!”苏酒声音沙哑地大喊,努力朝谢容景伸出手,却被越拖越远。
视野中,终究没有那个人了。
直到苏酒被拖到侯爷府外,谷雨和惊蛰才松开谢容景。
他们带着禁卫军,沉默地追了出去。
谢容景独自趴在游廊里,眼神涣散,捂着心脏位置,久久无法站起。
被架住的周奉先和墨十三等人紧忙奔过来,小心翼翼把他扶起。
谢容景挣开他们,踉跄着往府外走。
周奉先脸色难看,拽住他的手臂,“谢二,别去!萧廷琛这次是动真格了,你出去,他会杀了你!”
“小酒在他手上……”谢容景茫然四顾,猩红的丹凤眼透出浓浓的悲哀和绝望,“我要去救苏小酒,她等着我去救她啊!”
“别傻了!”周奉先面庞皱成一团,“咱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跟萧廷琛斗?!阿景,你听我一句劝,暂时先别管小酒妹妹,听萧廷琛的军令,先带兵征伐东黎。等你回来,军功赫赫大权在握,才能有和他斗的资本!”
谢容景抱着头,慢慢蹲在地上。
月色清凉。
渐渐的,他哭了起来。
由起初的啜泣,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恸哭,仿佛失去一切的稚童,肝肠寸断。
他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幸福,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叫他怎么活下去?!
周奉先和墨十三沉默地陪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侯爷府外。
萧廷琛快步踏出府门,等候在门前的宫女、内侍纷纷恭敬行礼,“殿下。”
萧廷琛冷着脸,坐上了回宫的轿辇。
苏酒衣衫破碎,被两名女侍推到轿辇边。
萧廷琛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冷淡道:“回宫。”
长长的队伍逶迤往皇宫而去。
苏酒低着头跟在轿辇旁,与四周的宫女一般无二,半点特殊待遇都没有。
月华如水,她的眼泪掉了一路。
萧廷琛居住的寝宫就在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地方,名为乾和宫。
今夜,乾和宫上下肃穆端严,来往宫女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寝宫里的那尊煞神。
珠帘高卷、烛火如萤,华贵的如同人间仙境。
这是苏酒第一次来萧廷琛居住的宫殿。
她知道,萧廷琛这个人一向非常会享受。
女侍把她押进来,在她膝窝处踢了一脚。
她猝不及防,狼狈地跪倒在地。
抬头,萧廷琛面无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托腮,低垂的桃花眼依旧潋滟着无边艳色,却漆黑犹如深渊,令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是喜是悲。
四周肃静得可怖,苏酒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心中害怕,低下头,不敢再多看萧廷琛一眼。
良久,萧廷琛终于开口:“嫁给本王,你后悔了?”
苏酒沉默。
“本王问你话,哑巴了?”
苏酒抿了抿苍白的唇瓣,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是后悔了……”
不是不知道他生性霸道,但是没想过他如此霸道。
不是不知道他心狠手辣,但是没想过他会心狠到如此地步。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萧廷琛。
而她的回答,令上座的男人不耐地眯了眯眼。
摄人的威严从他身上蔓延出来,那是一种无形的阴沉压迫,就连殿中的烛火,似乎都开始轻颤。
宫女们正要跪下,萧廷琛抬手。
她们立即行了退礼,几乎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势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间或同情地望一眼苏酒。
谁都知道,这位被休弃的摄政王妃,是真的惹恼摄政王了。
长安城里,再没有比得罪摄政王,更令人恐惧的事情。
苏酒依旧跪在原地,屈辱又害怕,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她在萧廷琛面前,永远都是待宰的羔羊。
第690章 疼……我好疼啊……
萧廷琛漫不经心地端来银盆。
银盆里置着冷水,他在苏酒身侧蹲下,把她生生摁进冷水里,想给她好好洗一个脸。
苏酒惊恐得拼命挣扎!
水花四溅,打湿了两人的衣裳。
她哭得厉害,置身水中,连呼吸都不能!
她知道的,萧廷琛打算淹死她……
小时候他想活埋她,现在又想淹死她……
因为她给他蒙羞,所以他打算淹死她……
少女的挣扎渐渐弱了。
就在她窒息的前一秒,萧廷琛放开了她。
她脱力地趴在地上,拼命喘息。
冷水打湿了她的漆发和襦裙,小脸惨白,瞧着非常憔悴可怜。
可是男人并没有同情心。
他曾对她和颜悦色,也曾对她宠爱有加。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再是他放在掌心娇宠的女人,在他心中,她大约和别人一样,是可以随意凌虐折磨的。
苏酒带着惊惧望向萧廷琛,他在灯火下依旧俊美,甚至右颊上还噙着一个小小的酒窝。
笑起来的桃花眼细长妖孽,像是魅人的狐狸。
她看见他拿来一块毛巾。
他把毛巾浸湿,掐住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不由分说地捣向她的唇齿和口腔。
“妹妹被谢容景亲过,这张嘴太脏了,得好好清洗干净才行……”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动作格外残酷狠戾,“虽是我不要的东西,却也容不得别人染指。妹妹可以说我霸道,但你当初既跟了我,便没有反悔的余地。苏酒啊苏酒,你这辈子都将被我绑在身边,哪怕我欺辱你、折磨你,也不会慷慨地把你送给别人。我从来都很小气,你知道的。”
苏酒死死抱着他的手腕。
柔嫩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仍旧使劲在她嘴里捣鼓。
那么用力,连她的舌头都要被擦破出血!
她的小嘴被迫张得很大,一侧唇角轻微撕裂,渗出猩红血液,从白皙下颌淌落,触目惊心。
眼泪肆意滚落,她想叫疼,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萧廷琛终于搅弄够了,才扔掉毛巾。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少女。
她紧紧抱住双臂,蜷缩到角落,哭得伤心极了,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害怕。
似乎察觉到他的审视,少女忽然抬起湿润红肿的双眼,颤声道:“就只是抱了一下……不要用刷子……不要用刷子……”
她好怕又被萧廷琛扔进浴桶,用粗糙的毛刷拼命刷洗她的皮肤。
那种疼痛,再也不想经历了……
可她的话却仿佛是提醒了萧廷琛。
男人在大椅上坐了,微微一笑,“来人。”
“萧廷琛!”
苏酒崩溃。
萧廷琛丝毫没有怜惜,随手拿起搁在花几上的兵书翻开,“拖出去,清洗干净了再送进来。”
几名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即出现在寝宫,不由分说地捂住苏酒的嘴,把她拖了出去。
少女的哭声渐渐远去。
寝宫陷入寂静,窗弦上挂着一轮素白明月,黯淡无光。
萧廷琛心烦意乱地翻着兵书,最后发脾气把兵书撕得稀烂。
他起身,一脚踹翻花几,又推倒几座博古架。
似乎仍旧不解气,他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疾步朝隔壁偏殿冲去。
他踹开偏殿大门。
偏殿里是个巨大的浴池,云蒸雾绕,无数玫瑰花瓣漂浮在上,苏酒被几名嬷嬷摁在水里,几把毛刷毫不客气地刷过她娇嫩的肌肤,她哭得厉害,却根本躲不开那些嬷嬷。
见萧廷琛提剑进来,嬷嬷们吓得面色惨白,急忙跪倒在地。
“滚!”
萧廷琛怒声。
嬷嬷们慌不择路地退下去,小心翼翼为他掩上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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