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陆国公震惊,“那探花郎竟是个老头子?!”
苏酒委屈地点点头,“料想家境富贵,送的聘礼非常丰厚,才叫祖母点头同意的。爹爹,咱们家是不是很穷啊,否则祖母为什么会干出卖孙女的勾当?从前我在萧家时,祖母从不会拿孙女的姻缘换取银钱呢。”
陆国公面色沉黑。
他待在军营的时间比较多,管家大权全都交给了这位继母,平时从不过问。
可如今看来这个家被经营得乌烟瘴气,堂堂国公爷的掌上明珠,却要担忧家中银钱是否够用……
男人翘起大胡子,声如洪钟:“小酒长大了,听说还曾去书院读过书,可见肚子里是有墨水的。从今往后,母亲不必再管中馈,府中一应开支用度,由我的心肝小酒做主!”
扯着嗓子嚎的老夫人,突然嚎不出来了。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你说啥?!”
陆国公冷冷盯了她一眼,“来人,去把库房里的账本和钥匙全部搬到降鹤汀!”
他杀伐果断,做事雷厉风行。
侍奉他的数十名士兵立即行动,把妄图阻拦他们的娇娇侍婢全部推倒在地。
老夫人目瞪口呆。
她看见那群士兵真的把账本全搬来降鹤汀,这才慌了,连忙道:“老大啊,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探花郎那么老,我怎么可能把乖乖孙女嫁给他?”
陆国公实在不想搭理她。
老夫人见他不耐烦,连忙又转向苏酒,老脸笑成了花,“小酒,祖母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这女孩儿肚量也太小了,连玩笑都开不起吗?”
苏酒淡漠,“并非开不起玩笑,只是有些玩笑,开不得。祖母身为老国公夫人,理应端庄持重,给外人看见您刚刚撒泼打滚的模样,要嘲笑您的。”
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今日闹了这一通,不仅没有把苏酒嫁出去,反而连管家大权都丢了……
她带着二房三房的人,黑着脸甩袖离去。
夜渐深。
苏酒和陆国公坐在檐下,男人有些感喟,“本想着小酒回家是好事,却没料到叫你受这样大的委屈。”
苏酒挽袖,给他斟了一盏酒,“祖母言行失当,将来还不知要干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酒但说无妨。”
“女儿以为,不如分家。祖母如果想继续跟着父亲,就让她跟着。如果不愿意,就让她和两位叔叔住。如此,料想她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陆国公却很犹豫。
良久,他轻声道:“我总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最要紧。你的两位叔叔虽然都是庸人,但也中规中矩,没干出过背叛陆家的事。分家嘛,还是再等等。”
他摸了摸苏酒的小脑袋,“至于娇娇,她好歹在为父身边养了这么多年,确实养出了感情。再加上她如今是钦定的太子侧妃,将来要嫁进东宫的。你跟她,要友好相处,明不明白?”
苏酒望向生父,他眼神期盼。
她淡淡道:“如果她不想跟我友好相处呢?”
陆国公目光沉了沉,“为父能把她捧上云端,就也能让她掉进泥淖。国公府,真正的千金只有一位。”
苏酒微笑,“谢谢父亲。”
送陆国公回了前院,苏酒独坐绣楼,命白露多点些蜡烛。
她翻看着府中账本,越看越心惊。
堂堂国公府,数百年权贵之家,府中竟然没有半点儿积蓄!
父亲每年的奖赏、每个月的俸禄,更是花得一干二净!
女子们的衣裳首饰,婢女小厮们的月钱,二房三房拿去官场上打点的银子,府中女眷拿去补贴自己娘家的银钱,兄长在赌场妓院里的花销,每一样都数额巨大!
她合上账本,白嫩指尖忍不住发抖。
白露添了几盏灯,“小姐?”
苏酒沉默咬牙,又打开盛装商铺地契的木匣子。
匣子里放着厚厚一沓契约,她粗粗翻了翻,竟然没有一张是商铺地契,反而全是禄丰钱庄的欠据!
她心算了下,这些欠条加起来数额多达四十万两白银,更可怕的是滚动的利息竟然高达十万两!
堂堂陆国公府,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钟鸣鼎食之家,竟然倒欠钱庄五十万两雪花纹银!
全是最近几年欠下的!
而欠款人一栏,写的赫然是她父亲的名字!
但她不信是父亲借的钱,必定是那位老夫人作妖,借着父亲粗心大意,诱骗父亲签的名、摁的手印!
禄丰钱庄是大钱庄,做生意非常讲规矩,赖账肯定是赖不掉的,也不存在欺骗借款人的情况。
陆国公府,实实在在欠钱庄五十万两雪花纹银!
“砰!”
苏酒猛然扫落那只木匣!
她双手撑着书案,因为惊怒,白皙手背上青筋突起!
第465章 萧老狗绝对娶不到媳妇
白露拾起地上散落的欠据和木匣,同样胆战心惊,“这……国公爷手掌兵权、位高权重,要什么没有,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银钱?难道,是老夫人干的好事?”
苏酒重新落座,一手捂住双眼,“从前我以为,一家人团团圆圆最好不过,可有的人,你把她当家人,她干的却是畜生不如的事。五十万两白银,呵……”
就算把萧渝给她的二十万两银票拿出来填补窟窿,也远远不够!
苏酒闭了闭眼。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回到长安。
因为父兄那样单纯的人,根本斗不过老夫人!
娘亲沉睡不醒,这个家,需要她苏酒来支撑!
孤灯如豆。
今夜,少女注定难以成眠。
同样未眠的,还有萧廷琛。
他与那些需要宿在客栈里的举子不同,他手头有钱得很,所以在炎兴街置办了一处小四合院。
琅月当空,他站在檐下,慵懒地披着件桔梗蓝大氅,正悠然自若地吸烟。
对他而言,考上状元不过是迈进官场的第一步,并不能满足他的勃勃野心,所以实在没什么值得欢喜。
正在他思考人生时,即墨涟不请自来。
江南有名的大商人,两肩露水风尘仆仆,踏进来就开始大骂:“萧廷琛,你干的好事!”
萧廷琛笑眯眯的,“哟,真是稀客!老鸡你不在江南好好待着,跑到长安做什么?”
“跑到长安做什么?!当然是找你算账!”即墨涟怒不可遏,“当初你索要丹药替苏酒治寒毒,你是怎么说的?”
“忘了。”
“你说,你要用凤华台跟我换丹药!现在呢?现在凤华台被赵夫人炸了,被她炸了!炸了也就算了,我寻思着把炸进水底的金银珠宝捞出来也能够本,结果水里连半个金锭都没有!我问你,阎老富可敌国的宝藏,被你弄哪儿去了?!”
本来凤华台顶楼,是用来搁置阎老的宝藏的。
凤华台爆炸坍塌之后,按道理那些宝藏应该落进了水里,但即墨涟什么都能没捞上来!
萧廷琛优哉游哉地吐出一口烟圈。
宝藏去哪儿了?
当然早就被他花完了。
放弃科考后的三年,他一天也没闲着,开钱庄、开酒楼,他用阎千岁留下的金银,在大齐建立了属于他萧廷琛的商业帝国。
谁能想到住在这小四合院里的年轻庶子,就是齐国最大钱庄的老板呢?
他慢悠悠的,“老鸡,打架你是打不过我的,吵架更是吵不过我。既然来了京城,不如留下来为我打理生意。我马上就要当官了,没时间管生意上的事。”
即墨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合着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要帮他打理生意?!
萧廷琛转身往屋里走,“禄丰钱庄的掌柜今日送来一批账本,说是有个大户人家欠的银钱数额巨大,你替我瞧瞧要不要上门催债。我先睡了。”
即墨涟眼睁睁看他关上屋门。
两名账房先生从书房过来,恭敬道:“即墨先生这边请,我们跟您仔细说道说道那户人家。”
即墨涟苦着脸在书房坐下,面对堆积如山的账本,很想一把火把它们烧了。
一名账房先生笑呵呵地帮他摊开账本,“即墨先生,这户人家三年内陆续问咱们钱庄借了四十万两雪花纹银,加上利息一共五十万两,至今一分钱不曾归还。”
即墨涟嘴上说着不情愿,但手指还是非常老实地翻过一页页账目。
他知道长安城很多钟鸣鼎食之家,为了维护明面上的豪奢富贵,暗地里常常拿贵重东西做抵押,向钱庄、当铺换取现银。
比如这户人家,商铺抵押了,田亩抵押了,连居住的府邸都抵押了……
他冷笑,为了一点儿虚荣,连老祖宗留下的房产都做了抵押,这种家族不败落才怪。
他淡淡道:“是哪户人家?族中又有哪些人在朝中当官?”
“乃是陆国公府。”
即墨涟翻账本的手抖了抖。
……
苏酒一夜未眠。
清晨坐在梳妆台前,就看见眼下两痕青黑,模样十分憔悴。
她拿珍珠膏仔细遮了遮,“白露,取我的银钱来,咱们去禄丰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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