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伯,你一会洗完穿啥?”
胡大伯看了眼自己的棉袄,还白了眼胡小弟,
“当然是穿大伯的袄了,洗个澡还要换衣服?”
胡小弟抿了下嘴,又和胡大伯说,
“洗澡水没了水箱会叫的,大伯你到时候再叫我。”
胡大伯马上就明白了,立即就催着胡小弟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
胡大伯这个澡洗得,连胡小弟都挺意外的。洗得不出来了,胡小弟都给加了三次水了。
胡大伯还光着身子,又挖了一块洗头膏,和加水的胡小弟说,
“亮亮啊,这个上海买的洗头膏就是好啊,洗脸也好,你看大伯是不是白了?”
胡小弟“嗯”了一声就点点头,“嘿嘿”笑着提着水筒跑出了洗澡间。
胡大伯一直洗到天快黑了,才舍得从洗澡间出来。
胡幽和符生在厨房弄饭呢,就听到胡大伯在外面说话,
“哎呀,亮亮,把你擦脸的香香,给我来点。”
胡幽给整的擦脸的香香,就是从系统交易市场买的擦脸的,很淡的清香味,胡幽找了一些扁的铁盒子,都装好。
给家里每个屋放了一盒,胡小弟都擦。
等胡幽把饭弄好后,符生端到了胡四那间大屋的外间桌子上。
今天来胡四家吃饭的,不仅有胡三井一家,还有胡爷爷胡奶奶,最后晃过来洗得特别白净的胡大伯。
胡大伯挨着胡爷爷坐在炕桌上,还摸了几把自己的脸说,
“爹,你也去洗洗,唉呀,真是舒服。怪不得老四家一个比一个白呢。”
胡爷爷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眼神却是不太好的看着胡大伯,
“你当这是你家啊,看把你洗巴干净的,明天不准备出门了吧。”
晚上吃的是大米饭和白馒头,白肉炖酸菜,薰鸡切的大块,薰鸡蛋,薰豆干,还有排骨炖土豆,小公鸡烧的栗子。
这些菜在胡四家已经是很平常的便饭了,胡三井看到一大盆一大盆肉菜端上来后,立即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胡四媳妇终于可以吐吐气了,直接看白了眼胡三井,还有筷子敲了两下碗。
“哦,瞧不上我们村里人吧,我们顿顿吃大肉,都吃不动哩。”
胡幽其实还专门炒了一大盘辣椒爆炒肥肠,是给符生做的,让他端到曲明老头那屋,正好陪着俩老头还有金兰一起吃饭。
而在吃饭前,符生又单独找过胡小苗,把胡小苗知道的情况又详详细细地了解了一遍。
在旁边听着的胡幽,内心十分不平静。
胡幽也看出来这个人和符生关系不错,而且在以前还算帮过他们家的忙。
可事情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胡幽担心的是人还活着不。
而符生咬着牙说,
“他曾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第272章
胡三井老丈人,破衣烂袄,和绿衣裳小兵混一起,为了口吃的,乱说话。
这是胡小苗告诉符生的大概意思,而这个乱说话,就包括把自己原来看不顺眼的人,随便找了个“这人不咋上进啊”的理由,就举报了。
现在这个年代,有些人就是喜欢爱装,爱活动,不管这个事儿是真的或者是假的,只要是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这些穿绿衣裳的,就会冲进别人家里,把在被窝里钻的人给揪出来。
揪出来个男的,绿衣裳的人立即解下皮带,把男人捆住了。大冬天的,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只穿着大红的裤头。
只是,被窝里头忽然伸出条白胳膊来,又从被窝的另一头露出个脑袋,明显就是个女人。
这女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女人有四五十岁了吧,活这大岁数,头一次钻被窝的时候,自个儿家里头“呼啦”地冲进一帮年轻后生们。
这女人臊得差点又钻进被窝,赶紧把自己的白胳膊给缩了回去,用颤悠悠的声音问,
“你们谁啊,想干啥呢?”
冲进来的绿衣裳的,可都是20多岁的大后生,好些个都没媳妇呢,也没暖过被窝。
实然被个女人给吓住了,眼神闪了闪,不知道该咋说这话哩。
那个解皮带的后生,阴着脸把被窝里露个头的女人看了看,忽然一只脚就踩在了人家炕沿上,大声的喊,
“你哪儿来的,在这儿搞破鞋?”
这个女人给吓得哇,脑袋“嗖”一下就钻进了被窝,所有穿绿衣裳的后就看到她在被窝里是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没两分钟呢,这个女人的白胳膊,又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而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红纸。
这个女人的脑袋,又一次从被窝里头钻了出来,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绿衣裳的大后生。
“这个给你。”
这个绿衣裳的后生,冷“哼”了一生,把那张红纸拿了过来,皱着眉看了眼,就问这女人,
“这是个甚了?”
这个女人把白胳膊又放进被窝,用很低的声音说,
“你咋不看那面尼?”
这个绿衣裳的后生就把手上的这纸大红纸翻了过来,可能认字的不多,也想显摆下自己的文化水平,就用很大声地念了上面最大的三个字,
“结婚证。”
念完了这后生还愣了一下,那个还在炕里头被窝的女人又是低声地说,
“我俩是合法的,有证呢,你们抓错人了吧?”
这个绿衣裳后生,又冷哼了一声,把合法的“结婚证”给扔在了地上,一脚就踩了上去,大声地朝着这个女人说,
“说不定是你俩自己画的呢?”
“这、这咋可能呢?”
这个女人又钻进了被窝,从被窝里又扔出了一堆衣服。探出脑袋,又和那个穿绿衣裳的人说,
“你看他年纪也不小哩,让他穿上衣服吧,要是冻个好歹,那啥也问不出来嘛。”
可能是这个女人的一条白胳膊,让这些没钻过被窝的大后生们晃花了眼,最后就让这家男人穿上了衣服,还套上了棉袄和棉裤。
这家男人出门前,从墙上摘下了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又回过头,看着自己钻了这些年被窝的媳妇,含着泪说了句,
“咱的证是民证局给印的。”
这个女人哭哭啼啼地把那天的事,一一地讲了个清清楚楚的。
胡幽和符生听的同时,符生一直是沉着脸,不说话,而胡幽却眦着牙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胡幽是没想到哇,这些人想逮人,啥罪也给往头上放。人家那么大的结婚证,咋就能说是自己画的呢。
胡幽正好一抬头,看到前面墙上挂着的大大的结婚证,上面还有个大脚印子。
这个女人一直是眼睛红红的,流着泪,流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再流一会儿。胡幽最后这才想起来掏出块灰手绢。
胡幽挨着这个女人坐在了炕沿上,把手绢塞进了这女人的手上,又用眼睛看着符生。
符生的脸是狰狞着的,跟要吃人一样,可是却不说话。
胡幽伸出脚,轻轻地踢了一下符生,这人是来办事的,咋就只顾着自己生气哩。
符生被胡幽一踢,立即就收回了表情,轻声地就问这个女人,
“嫂子,彭局长被关在哪了,你知道不?”
这个女人摇摇头,拿着胡幽塞进来的灰手绢,又擦了擦快流干的泪,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去局里找过老彭的同事,可是认识的竟然没几个了。而认识的那些,也都说不知道。”
胡幽想的是,那可是县公安局,咋就人都不见呢。
胡幽想着要不要再多找找人问问,就试着问一下彭局长媳妇,
“嫂子,你认识彭局长几个同事啊。”
那个女人的神情这会儿恍惚得不行,胡幽都担心她说错了呢。
可彭局长媳妇仍是声音仍然很沙哑,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胡幽,又垂下了眼睛,
“我认识的人不多,就五六个吧。现在,有三四个人不见了。”
胡幽听到后,第一个想法是,这些人居然叛变彭局长了,竟然偷偷溜了。
而符生的额间,却是皱得更紧了。
天黑得连对面来个人都看不清的时候,胡幽才和符生从县城彭局长家里出来。
胡幽看着有些着急的符生说,
“这种事,到底该咋办啊?”
符生想了想说,
“我先回去和我妈说一声,我明天一早把我妈送过来。”
胡幽眉毛一挑,这个符生妈现在天天和金兰在一起谈艺术,怎么可能会和人谈心。
符生和胡幽上车后,符生却说,
“明天让我妈帮彭局长媳妇收拾东西,把人先接到我家住几天。”
胡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胡幽忽然想到个事儿,就问符生,
“彭局长的孩子呢?”
符生轻声地说,
“一儿子一闺女都在部队呢,这个事儿他们不知道,不参与,是最好的。我明天一大早给吴团长去电话,让他把人都给看牢了。”
胡幽明显能感觉到符生浑身的压抑的气息,胡幽也一直没有出声。
等到了胡幽家后,胡幽正在下车时,被符生忽然拉过来给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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