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不生的峡谷,自然没有多少毒虫蛇蚁供他驱使,同样也没有可焚燃之物,他那火焚蛊毒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莫非也点头赞同,“时日,刚好。”
时晟单手拽着缰绳,低头顺了顺马鬃,“不错,便是按现下时速赶路,最多五日便能赶到多秋谷,而耶律越即便快马加鞭的追,起码也要六七日,且人困马乏,咱们先一步赶过去做好准备,再派人将他诱入,一旦他入了谷,便是瓮中之鳖,再无处可逃。”
瓮中之鳖……
余小晚揽着玄睦,扒在车窗问道:“若当真抓住了他,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漆黑的墨瞳沉沉的望向她,眸底深处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格杀勿论。”
果然如此……
明知会是这个回答,她却还是自虐的问了,耶律越与玄睦与时晟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只怕再无转圜的余地。
一边是玄睦,一边是耶律越,她该怎么办?
他们二人,一定要死一个吗?
当真就没有办法化解?
余小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心痛难当,她不由想起了行尘大师,他说她与耶律越唯有老死不相往来方能渡劫,那么耶律越与玄睦呢?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尤其如今又多了个时晟,越发让她不安。
时晟同莫非并辔而行,连同高德一起商议细节。
莫非道:“恐,诈。”
时晟颌首:“耶律越诡计多端,准备了这么久才过来追,还只带了千余兵丁,必然是有备而来,咱们须得多加小心,定要将他诱入谷中,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不知何时跟上的映夏忧心忡忡:“若是能将他困在多秋谷自然是好,可他那般谨小慎微,如何会轻易中圈套?”
高德转眸睨了一眼余小晚,“只要有饵,还怕鱼儿不上钩?”
话音未落,时晟陡然打断:“她不行!”
映夏却附和:“为何不行?我看那贼子对秋水姐姐极为上心,再没有比秋水姐姐更好的饵了。”
莫非蹙眉反对:“危险。”
时晟道:“刀剑无眼,这可不是玩笑,绝对不行!”
高德再度睨了一眼余小晚,“事急从权,以耶律越对莫姑娘的重视,即便做饵被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其他,他们本就是夫妻,倒也无妨。”
所谓的“其他”虽未明说,可在场诸人又有谁能不懂?
女子被俘,最担心的无外乎被杀或是被强,他们本就是夫妻,那种事早已做过了不知多少遍,即便做饵失败,硬是被耶律越强了,又能如何?
不等余小晚发表意见,时晟已脸色铁青喝道:“绝对不行!”
第267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68)
场中四人, 两个主子反对, 两个下属倒是都同意, 可下属如何能敌得过主子?
诱敌之策一时陷入僵局。
余小晚也陷入两难,若她做饵, 耶律越就有危险,可若她不做饵,玄睦就有危险。
可是两相权衡, 若她不做饵, 不止玄睦有危险,莫非,时晟, 映夏……所有人都有危险!
尤其是她自己,耶律越或许的确不会杀她, 却绝对会将她软禁起来,然而即便是这区区的软禁, 也是她不能承受的。
副本任务时限仅有一年, 如今已所剩无多,她必须尽快赶去独悟峰不远处的隘口,再被那些山贼害死。
然而此时此刻的耶律越, 只怕再也不会听她的放她去死,若被软禁, 任务便会失败, 这整个次元空间便会坍塌, 届时, 耶律越会死!玄睦会死!所有人都会死!后果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只有她亲自做饵困住耶律越,再来个虚张声势,让莫非与时晟以为他有后招,放弃除去他,选择尽快撤离,或许还能暂保两全。
主意已定,余小晚向上拽了拽狐裘,遮了遮玄睦的头免得他冲风,这才淡淡开口。
“我觉得此计甚好,我做饵,诱他入谷。”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窗帘随风飘摇浮浮沉沉,掩映着她从容不迫的面容。
时晟紧抿薄唇,一言不发,视线隔着帘缝在她与玄睦之间徘徊。
莫非蹙眉道:“不妥。”
映夏赶紧出来打圆场,“其实我也觉得不妥,反正还有几日,咱们再商议商议。”
高德突然又道:“还有一人合适做饵。”
映夏赶紧追问:“何人?”
高德睨了一眼车厢,他紧随时晟身后,并看不到里面躺着的玄睦,可那视线高度,还是瞬间让人意会。
莫非与映夏几乎异口同声:“不可!”
映夏与莫非同骑,本还好好的,情绪骤然波动,胳膊一挥,不小心撞到了包扎过的手腕,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一边抽着气,她还不忘急切反对:“主上身份尊贵,且正是虚弱之时,万不可担此风险!”
时晟虽不待见玄睦,甚至还有前仇,可此时同舟共济,竟也帮着他说话。
“确实不可,他如今经脉俱碎,便是这般全力相护尚不知能不能保下命来,何况让他犯险。”
高德勒住缰绳,放缓马速,“那便没有办法了,耶律越最恨之入骨的便是玄帝,除了玄帝与莫姑娘,旁人只怕难以让他失去判断闯入多秋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场中再度陷入僵局。
余小晚略一沉吟,道:“我觉得你们的法子都不错,可若只有我们两人中的一个出来诱敌,耶律越未必肯轻易相信,便是换做你们会轻易信吗?”
至少在旁人看来,余小晚与玄睦感情甚笃,玄睦命在旦息,余小晚又怎会轻易与他分开?
莫说什么先行一步寻找行尘,想要诱敌深入,就不能让耶律越有丝毫怀疑,只有他惯性的减少思考,才有可能让他出现瞬间的判断失误,从而踏入那个危机四伏的峡谷。
这是对付聪明人的唯一办法。
只要让他有一瞬间的失误,便足够了。
见众人都不言语,余小晚又道:“我与主上都做饵,这才是良策。”
时晟:“不行!”
莫非:“不可!”
映夏:“不妥!”
除了高德,所有人都在反对。
余小晚缓缓道:“我说的主上做饵,并非让他的真人做饵,而是……找个身形相仿的人代替。”
这话一出,映夏瞬间眼前一亮!
“这法子不错!找两个与你们身材相像之人,假冒成你们不就可以了?”
“主上可以,我不可以。”
“为何?”
余小晚顿了一下才道:“小呼呼。”
“小呼呼是什么?”映夏并不知道那只坑娘的鸟儿。
不等余小晚答她,时晟突然再度插话:“锦儿是他从我这儿哄骗去的,并非我甘愿给他,之后我问他讨要,他却说锦儿已认主,我带不走,我……的确带不走。”
余小晚微微有些诧异,说起来,时晟对锦儿倒是疼宠的厉害,当日还为了它几次登门公主府,难不成这是不想锦儿被关起来不开心,才忍痛割爱?
可他何时竟这般好说话了?自个儿的东西不是毁了也不容许给旁人的吗?当初他的嫡妻他都能毫不顾虑,为何竟会在乎一只鸟儿的感受?
时晟的心思余小晚可没兴趣猜,对于他的解释,她也觉得多余,他何时也成了需要跟别人解释的人了?
是时晟变了,还是她从未了解过他?
说服莫非并不难,可说服时晟却难上加难,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让她以身犯险。
她详细分析了目前局势,耶律越有备而来,沿途州县的兵丁都可调用,莫说他带了千余名精兵,便是他带区区百人前来,以他精妙的蛊毒之术,他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想要扭转乾坤,必须诱敌深入。
然而时晟还是不肯点头。
余小晚无奈,只得道:“不如你们先行一步,不必受我等拖累。”
玄睦伤重,整个大部队的速度都被拖慢。
可时晟却又不肯走,“当日能逃出城来,多亏尔等相助,大恩未报,独自离开,岂是大丈夫所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时晟始终不肯她以身犯险,虽说他是苍人,管不了他们玄国的事,可时晟不同意,莫非本就是勉强说服的,也跟着犹豫起来,这诱敌之策还如何进行?
夜深人静,诸人驻扎在郊外,她喂玄睦喝了些鸡汤,想起欠他的排骨面,竟不知何时才能还上。
途中玄睦睁眼看了看她,眸光迷离,没有焦距,也不知看清了没有,很快便又昏睡了过去。
玄睦的体温依旧很低,可这两日他睡得安稳了许多,气色也稍稍好了些,总算让她略略放心。
怀中的玄睦依稀皱了皱眉,通常来说,这是想如厕的反应,当日耶律越抱着昏迷的她,是不是也是如此观察她的神情?
她尚能唤来莫非帮他如厕,耶律越又是唤的谁呢?当日他身侧可并没有丫鬟。
她扬声唤来莫非,并未如往日那般只简单的转过头去非礼勿视,而是直接放下了玄睦,起身出了帐篷。
整日这般抱着,确实是腰酸背痛,哪儿哪儿都难受,也不知当日耶律越是怎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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