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扶着余小晚下了车,她的右手手掌早在数里之外就已隐隐发烫,一个笔力刚劲的“尾”字晕着青芒,浮现掌心。
位置变了?
不是该在右肩的吗?
耶律越问她之时,她也答的右肩,为何会出现在掌心?
幸而耶律越看出了她的疑惑,并未怀疑她故意撒谎。
玄睦中了耶律越的圈套,感染瘟疫,虽服用了延缓之药,依然止不住疫毒蔓延,虽双手反绑在身后看不到,却可看到唇角已有些溃烂。
他奄奄一息躺在草丛中,昏迷不醒,不止他,所有人都昏迷不醒。
余小晚被耶律越一路牵着走到近前,俯身翻过他的身子,扒开了他的右手。
没有?!
余小晚大吃一惊。
玄睦的掌心空荡荡的,并没有半个字!
耶律越蹲伏在地,又看了看他另一只手,确定绝对没有之后,这才抬眸望向她,琥珀般的眸子无波无澜,却渐渐幽深。
余小晚赶紧解释,“我也不知怎会这样,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我只晓得是魔教教主,而无杀门主上便是他,我……”
耶律越突然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起身走向不远处同样昏迷不醒的莫非。
翻过莫非的身子,扒开他的右手。
尾。
一个一模一样的“尾”字青芒驿动在他的掌心。
余小晚松了口气,耶律越抬首,淡淡道:“过来。”
她乖乖过去,甚至都不敢多看玄睦一眼,这半月相处,她算是看得明白,如今的耶律越,是假寐的巨龙,稍一碰逆鳞,便可能一怒而起,吞噬一切!
耶律越摊开莫非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背,牵引着两人掌心交叠。
刹那间,熟悉的灼烧感险些让她痛呼出声!
她膝盖一软,软跌下去,不等跪地已被耶律越搂入怀中。
再看那尾纹,光芒消散,只剩下青色字迹在这清冷月辉之下静卧掌心。
余小晚微喘了口气,刚要抬手擦掉额角的冷汗,耶律越已先她一步轻轻拭去。
身下,莫非也被痛醒,满头冷汗地张开了眼,不等他艰难地翻过身,耶律越站起身来,吩咐道:“不准他回头。”
赵元立时上前踩住了莫非的肩头,耶律越挡住余小晚张望莫非的视线,温润的面容映着月辉清冷如玉。
“去帐篷看任务。”
“哦,好。”余小晚还在张望,再度被耶律越挡住了,“还不走?”
余小晚这才惊觉,耶律越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可他不让她看玄睦她明白,为何连莫非都不让看?
不让看便不看,横竖知道他们暂时无恙她也放心了。
转回头走了两步,她又顿住了,“嗳?小呼呼呢?”
耶律越转头寻了寻,原本一直窝在余小晚左肩打死不走的土肥圆,居然真的不见了踪影!
明明方才下车之时还在的。
两人低头寻找,这才在方才站立的草丛之中,发现了它两爪朝天,爪子一抽一抽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鸟儿也会抽羊角风?
余小晚赶紧将它捡起捧在掌心。
“你怎么了?”
她戳了戳它软乎乎的小肚子。
奇怪。
它的小腹多出的那块枯树枝般的凸起竟在隐隐发烫!
余小晚抬头望向耶律越,耶律越也探手摸了摸。
“这鳞块儿早有,想来是天生的,如今发烫大抵也是无碍,你不必忧心。”
随即他又道:“这鸟儿看似普通,却聪慧过人,至今我也不曾查出它究竟所属何鸟,这一路回去我再寻了深山猎人问问,许是有人认得。”
余小晚点了点头,摸了摸它的小心脏,跳动极快,虽有些担心,可这般小的鸟儿,便是找来大夫只怕也无法看诊,只能先带它进帐篷好生照看。
回了帐篷,自然无床,只有地铺,好在帐篷都是敦实的厚布做底儿,倒也不怕蛇虫鼠蚁突然钻出。
耶律越安置好她与小呼呼,却并未随她一起坐下,而是起身走到门口。
“在这儿等我,不许出来。”
余小晚不疑有他,点头道:“好。”
耶律越撩帘出去,脚步踩过长草沙沙,清晰入耳,布制的帐篷如果比不得砖墙屋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洞悉。
“把玄临渊的药解了,给些吃食,放他入峰。”
“是!”
什么?!
余小晚一惊,立时起身撩开了布帘。
耶律越就在不远处,回身望了她一眼,“我方才说了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没出帐篷,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何要让他独自入峰?他感染瘟疫,身子虚弱,万一……”
“不然呢?”耶律越打断她,又冲赵元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来,推着她再度进了帐篷,“不放他一人入峰,难不成我还要陪着他一同入峰?”
“可是……”
耶律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还是说……你想陪他一同入峰?”
余小晚确实是这般想的,毕竟她还有个杀手锏,唯一的一次积分预支功能,万不得已之时,她可以预支积分兑换离魂寻到行尘,再带玄睦过去。
玄睦不是这次任务对象,她有些意外,却反而松了口气,可不管他是不是任务对象,她都不想他出事。
这无关情爱,秦钟燕纵有千般错,可有一句是对的。
玄睦是个可怜人,值得她心疼。
若是没有耶律越,或许,就不止是心疼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若是。
余小晚不敢在此时再让耶律越怀疑她,只得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起码安排人陪他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耶律越微微侧了侧头,琥瞳幽暗,驿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望了她许久,突然幽幽叹出一句。
“你真的不在意他?”
“我当他是朋友。”
“朋友?”耶律越沉笑一声,抬手抚上她的眉眼,温润的指尖比这荒野夜色还凉,“起先,你说是为了这天下他不能死,如今,他不是任务之人,你便说,当他是朋友,我该信哪一句?”
第221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22)
认识耶律越这么久, 余小晚初次觉得耶律越的眸子仿佛能看穿魂灵,她下意识地垂眸躲开他的视线,谎自然是不愿撒的,她只能诚恳地与他推心置腹。
“当日在将军府, 他曾在时晟面前帮我求情,还跪在金銮殿为我求旨,这些你该是略有耳闻。
还有一桩,时晟曾执剑杀我, 也是他替我挡下的。
除此之外,当日在严城竹林山顶,你只当我是被他掳走,却不知, 他本是让玄武咬死我的, 生死交关之际, 我不得已暴露了身份,换他饶我一命。”
耶律越瞟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左手腕, 问道:“所以呢?你是想说,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是,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当时是因何救我, 但救了便是救了,而且, 竹叶青时, 他待我也极好, 我……”
“不必说了。”耶律越打断道:“你只消告诉我,你对他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她虽心疼玄睦,舍不得他死,同他一起也觉得……很安心,可人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人?
没错,就是这样,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人,所以,她喜欢耶律越便不可能喜欢玄睦,这逻辑没错。
不会错的。
理科生的她,理不清那些纠纠缠缠的感情,只能用最简单的逻辑来分析。
逻辑对了,便是对的。
她又道:“我说那些,不只是想说他曾救过我,也是想告诉你,我是情非得已才暴露了自己,但我也并没有如实说,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耶律越沉吟片刻,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抬起头来。”
余小晚抬眸望着他,剪水般的眸子清澈见底,不见半丝污色。
耶律越也回望着她,琥瞳微动,长睫浅阖,跳动的烛火下,白衫染霞,为那凉薄平添了几分暖意。
“好,我便信你一次。”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嘈杂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吆喝!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快!保护爷!”
“爷!小心!”
哗啦!
帐帘猛地撩开!
耶律越本能地转身将她护在身后。
“傻蛇!”
余小晚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声,再点脚去看,只看到帐帘扬落,依稀有一角绯袍恍过。
不知谁诧异了一句,“我,我不过勒了下他的脖子,还没怎么用力呢,他怎么又昏了?不是已解了迷药了吗?”
声音渐渐远去,又一人道:“他活该!明知身有疫病,不得动用内力,他偏还不要命!力竭而昏已是便宜他了,再来这么几次,只怕直接就死过去了!”
余小晚心头一跳,忍了又忍,不敢冲出去看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心。
耶律越转头望着她,她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往帐篷外再看一眼。
耶律越看了看她,又扫了一眼帐帘,像是方才那插曲根本不曾出现,云淡风轻道:“你先查看任务,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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