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不怕。”
“那好,你坐下。”玄睦一脸肃穆地按着皇后的肩将她按坐在了床边。
“你我已是夫妻,朕也不瞒你,当日朕体弱多病,还中了布泊丹毒,满玄城无人不知,想来皇后也是知晓的。”
司徒晴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当日因着与半截入土的玄睦赐婚,她娘抱着她不知哭过多少次。
玄睦松开手,背着宫灯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跳动的暖光勾勒在他脸侧,猩红的血瞳流光驿动,带着几分诡异。
“那皇后也该知晓,当日朕被陷害入了天牢,受尽极刑,又遭大火,几番遭遇凶险,险些丢了性命。”
司徒晴兰再度点头,眼圈隐约有些泛红,“皇上受苦了。”
玄睦又道:“你可知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司徒晴兰摇了摇头,遂又点了点头,“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老天庇佑,逢凶化吉。”
“说的不错,朕确实有老天庇佑,不过这个老天不是你以为的老天,而是朕的玄武神君。”
玄睦转头望了眼余小晚,明明那张蛇脸摆不出什么表情,他却偏生从中看出了几分鄙夷。
她大抵又在心里骂他奸滑狡诈糊弄人了吧。
罢了,随她。
“玄武神君能知过去晓未来,有大神通,不仅多次救朕于危难,还曾预言朕这鬼眼乃火龙之目,寻常女子不能承受,否则便会惨死。”
司徒晴兰攥紧了袖角,有些难以置信,“这,这算哪门子预言?这般胡言,难不成还要皇上一辈子……孤苦?”
玄睦微叹了口气,“那倒也不是,大千世界,茫茫人间,确实有那么一名女子可与朕共赴巫山。”
司徒晴兰问:“那女子是谁?”
玄睦摇了摇头,“朕也不知,不过玄武有言,只要朕摸一摸那女子的脸,便可分辨。”
司徒晴兰垂眸,略一迟疑,抓起玄睦的手便放在了自己脸上。
“皇上可辨得出来?”
她娇小的身影缩在他的暗影之中,美目荧光,朱唇微张,满怀纯真的希翼,让人不忍伤害。
玄睦抿紧嘴唇,沉默了数息,眉角微动,突然捂住了嘴!
“皇上?”司徒晴兰无措地望着他。
玄睦又勉强忍了两息,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
余小晚在他怀中感受的真切,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体温也在升高。
“皇,皇上?”
司徒晴兰赶紧起身绕到了他身侧,抬手想去扶他,却……
“呕——”
玄睦推开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殿门,扶着门框便是一阵呕吐!
只是摸了下她的脸便吐成这样,司徒晴兰傻在了原地,想过去扶他却突然失去了勇气。
门外守夜的宫女太监听见动静,全都跑了进来,一见瞪着猩红蛇眼的余小晚皆是一惊,只有小洛子无惧,赶紧过来给玄睦顺背,还吩咐他们递水递毛巾披大氅。
玄睦这一吐便吐了个干净,吐罢漱了漱口,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司徒晴兰,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龙袍都不顾得去穿,就那么裹着大氅连夜离开了凤鸾殿。
第二日天不亮,消息便传遍了皇宫,待玄睦下了早朝,消息已传入市井,傍晚玄睦用晚膳时,整个玄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怕不日便会传遍整个大玄乃至苍、朱。
“听说了吗?皇上昨夜在皇后宫里吐得稀里哗啦,连夜便离开了凤鸾殿!”
“可不是咋的!前个儿晌午东苍使臣才调戏了皇后,昨个儿夜里皇上就吐了,叫我看,定是那皇后不知检点,跟那使臣勾三搭四,皇上才恶心吐的!”
“真的假的?!这要是我家婆娘,我立马打断她的腿轰出家门!”
“你可拉倒吧!你家婆娘什么人?人家皇后什么人?皇后可是司徒大人的掌上明珠,皇上才刚登基,哪敢随随便便就废了她。”
“啧啧啧,皇帝老儿又如何?还不是得看老丈人脸色?皇后背着他偷人他都不敢言语,还不如咱们爷几个市井小民。”
“对对对!说的不错!老子就不信皇帝老儿是真不愿意纳那满园子秀女为妃,定是皇后狎醋,小皇帝惧内,只好忍气吞声。哈哈哈,还是咱爷们儿自在,来来来,爷几个今日不醉不归!”
楼下大堂推杯换盏的喧闹声不绝于耳,耶律越坐在雅间隔着厚重房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轻抚着掌心酣然大睡的小呼呼,琥瞳晕着薄光,淡淡低语:“玄国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讥讽皇帝,侮辱皇后,倒是一个个都不怕死。”
刘子恭谨地帮他添了盏茶,“依爷之意,这是那玄皇有意为之?”
耶律越不语,转眸望着竹帘外的车水马龙,波澜不惊的眸子渐渐幽深。
“不管有何用意,他都……死定了。”
话音未落,房门推开,贴身侍卫赵元进门禀报:“爷,他来了!”
耶律越淡淡转眸,将小呼呼交予刘子。
“且仔细着些,莫闷着它。”
刘子小心的将它揣进袖中,用手掩着点儿,道:“爷放心,便是拼了小的命,也护得它周全。”
耶律越也不多言,拂了拂袍摆,迈步出去……
两个时辰后,拓跋赞与耶律越在酒楼偶遇,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两人均重伤昏迷的消息传入了玄睦耳中,也传入了余小晚耳中。
玄睦当即派了数位太医过去诊看,不久后,太医回禀,耶律越不过是皮外伤,伤不致死,不过伤到了后脑,至今昏迷不醒,而拓跋赞情况更为糟糕,他打断了肋骨,肋骨刺穿了胃,不住咳血,只怕撑不过几日。
西夷虽依附朱、玄两国,不足为惧,可拓跋赞毕竟是使臣,他千里迢迢恭贺新帝登基,却死在新帝眼皮子底下,无论如何玄睦也是要作作样子过去看看的。
既要出宫探病,自然也得顺道探一探耶律越,玄睦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带上了余小晚。
余小晚想到那坑娘的小呼呼,本不愿与他同去,可转念一想,玄睦毕竟是皇帝,他去探病小呼呼必然是被关起来的,如此想来,倒也无妨,便默认了。
马车滚滚而行,出了玄武门。
马车里,玄睦探手带出余小晚的蛇脑壳,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一动不动地瞅着。
余小晚歪了歪头,被他瞅的有些发毛,挣扎着探过身去,蹭了蹭他凉白的脸。
【怎么了?】
“那夜之事,你该是看清楚了。”
【嗯?】
“除了你,我碰不得旁人,你要对我负责。”
哈啊?
说的好像他的厌女症是她搞出来的一样!
玄睦抬指摩挲着她的头顶,那里坑坑洼洼少了大片蛇鳞,这还是当日在天牢因他烫伤留下的痕迹。
“傻蛇……”
嗯?好端端的怎么声儿都变了?又沉又哑。
玄睦垂首贴上唇瓣,厮摩在她的疤痕处,语气越发暗哑了几分。
“我与他,如果必须死一个的话,你希望是谁?”
耶律越的突然受伤已然让余小晚乱了方寸了,臭狐狸还偏选在这时候问这种话!
余小晚微吐了口气。
【都不能死。】
玄睦将她塞入怀中,贴在颈窝,声音隔着皮肉鼓动着耳膜,沉闷中带着让她安稳的心跳。
“我懂了,我绝对不会输。我若输了,便是死。他若输了,我饶他不死。”
明明只是去探病,玄睦三言两语,却仿佛有种生死赴会之感。
他如此狡诈,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等余小晚去问,驿站到了。
玄睦将她遮严实了,抬步下了马车,先去探望拓跋赞。
一入厢房,扑鼻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味呛得余小晚呼吸都有些不畅,隔着厚厚的衣袍大氅,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听动静也知,拓跋赞的确是不大好了。
“求皇上捉拿逞凶者白越,为拓拔大人报仇!”
这是那个与拓跋赞一起的西夷人的声音,好似叫……呼延力。
“当务之急是先医治伤者。”
玄睦安抚了两句,又呆了片刻,这才出了厢房,去往耶律越的住处。
耶律越的房中,血腥味淡了不少,倒是草药味更重些,刘子正守在榻边抹眼泪,一见皇上来了,赶紧跪地行礼。
余小晚缩在玄睦怀中等了片刻,不见小呼呼冲出来,这才彻底放了心,兑换了枚离魂飞身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谁赢了?
第194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47)
卧房灯火通明, 耶律越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呼吸浅薄,盖着厚厚的锦被, 看不出胸腔起伏,简直就像……死了一般。
余小晚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明知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她缓缓飘到他的上空, 指尖描过他的眉眼,想哭,却无法流出半滴眼泪。
晨之……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千里迢迢而来,是真的想要玄狐狸的命吗?
可他是一国之君, 你若杀了他, 你又如何逃得掉?
何况, 他又岂是那般轻易便会死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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