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卷来看。
红梅傲雪。
再抽一卷。
雪梅留香。
再一卷。
凌寒独自开。
再……
梅,全是梅!
满筒画卷,居然都是梅!
这一幅幅梅少有画完,大都只画了一半,有些是丹青,有些是水墨,然而不管是何画法,都是梅,都无题词,更无落款。
梅?
是为……公主所画?
余小晚闭了闭眼,勉强压下胸口闷痛,最后抽出了卷筒中仅存的那寥寥几幅画卷。
没有意外,依然是梅,是梅,还是……
她的视线顿住了。
新展开的这副丹青,极美。
几蔟梅枝交错横斜,点点红梅零落如雪,梅花树下,一张琴案,半角蒲团,青铜香炉有之,袅袅青烟有之,甚或是不合时宜的竹笛亦置于了案上,却独独没有那该有的琴。
【暗香疏影留不住,生死情劫亦枉然,念悠悠,怨悠悠,直叫华发变白头。】
落款,白晨之。
是白晨之,不是耶律越!
余小晚盯着那落款望了许久,再看那日期,竟是昨夜凌晨所画。
她突然越发的喜欢起这副画来,她甚至觉得,这是耶律越画给她的。
不管是与不是,她都想将它带走。
可她连单独面对耶律越都不敢,又如何有勇气去问他讨要?
思前想后,她鬼使神差的将那画细细卷了卷,不问自取,揣入袖中。
孔乙己有云:窃书不能算偷。
这可是鲁迅老先生的原话。
她这窃画也不能算偷!
不算偷不算偷!
刚放好其余画卷,便听园中传来脚步声,隐约还有小厮的抱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标准的一更……
ε=(?ο`*)))唉
谢谢□□ile宝宝的雷~(づ ̄3 ̄)づ╭?~
第116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44)
“啊啊啊, 真是!难得侯爷与公主一同踏青,怎的偏偏赶上时将军回宫复旨,还非让咱们公主也进宫面圣!”
小厮的声音过后,便是耶律越淡漠如水的嗓音。
“莫要妄议圣上。”
小厮吐了吐舌头,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那侯爷便歇着吧,小的去挑担水来,待会儿给爷沏壶新茶。”
小厮的脚步行到一半便调转了方向, 挑起院中的水挑离去,耶律越也未多说,依然稳步而来。
余小晚瞬间慌了神。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扫视了一圈儿,外室根本无处可躲, 只得快速地挪进了内室。
刚闪身进去, 身后便传来了推门而入的咯吱声。
余小晚赶紧回身扫了一圈, 貌似只有床榻下能躲,这会也顾不得脏不脏, 先躲起来再说!
床榻之下, 果然很脏, 厚厚的灰尘,还有成片的蛛网。
耶律越果然是太过温善, 下人们个个都不怕他,洒扫的竟这般敷衍, 看她回去之后不好好教训教训那懒惰的皮猴!
这厢正替耶律越忿忿着, 那厢却听吱呀一声, 卧房门推开了。
隔着素色的床帏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双布履缓步而来,停到了床边,坐下。
稍倾,布履褪掉,床板咯吱吱响了几下,耶律越似是躺下了。
余小晚微有些诧异,她躲到床下不过是做贼心虚,其实并未料到耶律越竟真会回房安歇。
毕竟这会儿还是大晌午,平素这时辰耶律越都是在外室阅书或是丹青,偶尔也会出去散步,总而言之,除非病弱,否则,根本不会躲在榻上荒废时光。
难不成……他身子不适?
余小晚心中惴惴,正胡思乱想着,便听上面传来一声轻叹,随即,床板动了动,耶律越翻了个身。
过了片刻,又是一声轻叹。
待叹到第三声时,上面一阵响动,刚躺下不多时的耶律越竟复又坐了起来穿上布履,迈步出了卧房。
余小晚竖着耳朵听着,依稀间听到厢房门也开了,随即院中似乎也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耶律越出去了?
余小晚赶紧爬出床底,先悄悄趴在卧房门边听了听。
没甚动静。
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
外室空无一人,耶律越显然是真的出去了。
余小晚一路提心吊胆地离开了竹园,怕回去路上再不小心撞上耶律越,还特意绕了小路。
待终于迈进了公主小院,推门回了自己的小窝,她才趴在门板上,勉强松了那口提了一路的气。
天呐天呐!
坏事果然做不得,分分钟都能吓死人。
待终于喘平了那口气,她这才转过身来,甫一抬头,正撞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是……
耶律越!
竟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耶律越!
“回来了?”
耶律越正襟危坐于桌前,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冷的近乎结冰,那讳莫如深的琥瞳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盯着窥伺了许久的猎物。
“!!!”
余小晚瞬间三魂吓走了七魄。
转身就跑!
这是本能,完全的本能。
不等她拉开门,耶律越一个大步上前,猛地按住了门板!
梆!
刚打开一点的门,重重地合上。
“一见我便跑,看来是亏心事做的多了。”
余小晚紧张的大气儿都不敢出,心脏狂跃,如鼓擂动,震的她太阳穴嘭嘭直跳。
身后,耶律越的声音依然冰冷,冷得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不说话?既敢做,为何不敢说?”
“我……我……奴婢见过侯爷。”
余小晚觉得自己真的吓疯了,竟拽着门把手,冲着门福了福。
她真的很怕耶律越,比怕时晟还怕的多的多!
对时晟,她顶多是怕他上演全息暴力游戏,辣她眼睛。
对耶律越,她却是满满的愧疚与心痛,与其说怕他质问,不如说怕他伤心。
“侯爷?”
耶律越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淡淡的响在耳际。
他松开按在门板的手,扳过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按在了门上!
“为何要如此?”
他垂眸望着她,方才强装的冷漠在那一声疏远的“侯爷”之下,早已支离破碎。
余小晚哪里敢看他?
她怕她只看一眼便会不忍,会再次撒谎只为换他片刻安心。
可是她不能,谎撒到今日,也该到头了。
她垂着头,心乱如麻,明明早几日便想好了说辞,此时此刻,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该如何说起?
又该从哪一桩说起?
“侯,侯爷……”
“别叫我侯爷!”
“……”
除了侯爷,她还能唤他什么?
晨之?
似乎已不合时宜了。
他如今是准驸马,而她是欺骗他的小丫鬟,想来他也不想听她再那般亲昵的称呼他吧。
左思右想之后,她只得唤了声最常见也最不容易出错的尊称。
“爷……”
按在她肩头的手掌,瞬间收紧!
采琴肉身娇小,肩窄如削,这一下当即疼得余小晚蹙起了眉心,却强忍着不愿哼出一声。
“我不是爷!”
“……”
余小晚不知该如何称呼,干脆不语,幸而耶律越也没再纠结称呼的问题,只紧追着问道:“为何如此?”
余小晚依然不敢抬头,不敢看那双清透如水的眸子,只垂眸回他。
“奴婢,奴……”
“‘我’,自称‘我’。”
从来都是谦恭有礼不知任性为何物的耶律越,初次的任性,竟是为了这无谓的称呼。
余小晚微叹了口气,再度开口:“我,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一桩事?”
头顶随即传来耶律越自嘲的低笑:“果然是谎话说多了,竟不晓得被揭穿的是哪一桩?那便先从那宝蓝钿子说起吧?”
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她也不想再继续巧言令色哄骗耶律越,横竖他是要娶了公主的,与其让他惦记着她,娶得万般不愿,不若让他怨恨她,他也好过一些。
余小晚阖上眼,破罐子破摔道:“你不是清楚的很吗?圣上已直言,那宝蓝钿子是我夹了口信,让一对赶车的夫妇给公主送来的。”
“你为何要如此?”
“自然是怕死,也不想颠沛流离的逃亡。”
“呵——”耶律越讥讽的笑声,残破的让人心碎,“你说你怕死?当日为我盗令牌,中禁药,伤腿断骨,还穿胸一箭,受尽折磨,醒来都未说一个怕字!如今你说你怕死?”
余小晚紧闭着眼,反驳道:“就是因着当日受了太多的苦楚,这才晓得戏本里演绎的那些才子佳人私奔的折子,都是骗人的!无论如何,戏本里的小姐好歹不必担忧性命,可我呢?我还要时刻忧心脑袋搬家!我才不过双十有二,我还不想死!”
这一通话下来,耶律越沉默了许久,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没有放开她,竟将她按得更紧了几分。
余小晚觉着就这般被他按在门上说话十分不妥,可又不敢开声置喙,只得权且忍下。
“好!就当你是怕死!那你为何不与我商量?为何偏要瞒着我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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