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周战船直逼倭人而去,铲除那些见势不好提前脱逃的倭寇,显示我大周雄兵之威,那些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应付战事还是游刃有余本就是两回事。
有时候打仗就是这样,不光要打的赢仗,还要把握住士气,若是没有前世种种,她大约也不会知晓。
虽然此时追击下去会更危险,但防微杜渐本就是有胆识的将领会做的事,宋成暄要的不是功成身退,而是彻底将此次危难化解。
这也是让她敬佩的地方。
李煦表面上能够做到,内心中只怕需要提前权衡利弊。
徐清欢刚思量到这里,只听孟凌云来道:“侯爷、大小姐、世子爷,那位宋大人来了。”
宋成暄不是歇下了吗?怎么会前来。
徐清欢有些惊讶,安义侯更是半晌没缓过神,只有徐青安像炸了毛的刺猬,总觉得这厮来者不善。
“快请。”安义侯声音沙哑。
宋成暄撩开帘子走进来,似是没有瞧见徐青安和徐清欢兄妹,目光径直落在安义侯脸上,神情颇为冷淡:“我有话想要和侯爷说。”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要离开。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只见他挺拔地站在那里,脸色不如方才的潮红,反而格外的苍白,嘴唇紧抿着,一双眼睛如墨般漆黑,让人看不出心中思量,仿佛肩头一副重担将他死死地压住,但是他仍旧不示弱地承担起了一切。
徐清欢知道此时不该多言,看了哥哥一眼,两个人走了出去。
帘子放下,将他们分隔开来。
徐清欢和徐青安并肩而立,站了良久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言语,徐青安只觉得心中如一把火再烧,说不出的焦灼,他转头看了看身边静立的妹妹,妹妹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整个人格外的安宁。
不过……
徐青安忽然皱起眉头,伸手指了过去:“妹妹,你衣衫上怎会有血迹。”那血迹椭圆的,显然不是不小心蹭上或是溅上的,倒有些像是……贴在伤口上,然后……
徐青安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爆开了,仿佛什么思量都变得稀碎,什么都想不起来。
徐清欢低头看去,她竟然忘记了这桩事,几乎立即的她脸颊滚热,仿佛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了正着。
平日里伶牙俐齿,现在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释,看哥哥见了鬼般的模样,恐怕她随便说个理由哥哥也不会相信。
好在哥哥说完这话也沉默下来。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妹妹,”徐青安又开口,“你应该知道……若是不喜欢,还能始乱终弃吧?我虽然做不到富贵不能淫,但至少……威武不能屈。”
徐清欢愕然。
……
屋子里,安义侯的情绪依旧不能平复,半晌才声音沙哑地道:“宋大人坐吧,我……”
“侯爷已经知道我是谁。”宋成暄澄净的双目中不知什么时候浮起些血丝。
“是,”安义侯点点头,“我知道……当年我……你还屡次救我儿女,如今又救了我,这样的恩情……”
宋成暄面若寒冰:“侯爷不必谈恩情,今日我是来问一件事,希望侯爷能够如实回答。”
安义侯未加思索:“好。”当年所有事他都会坦诚布公,懦弱和畏缩都会说出来,只要能给他机会赎罪,怎样都好,他的脸面、性命早就不值一文。
“只此一次,”宋成暄道,“往后都不会相问。”
安义侯还没弄明白宋成暄这话的意思,只听宋成暄已经接着道:“当年的谋反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中多了几分阴沉,“侯爷可在知情的情形下,故意陷害我父亲。”
“不曾,”安义侯脱口而出,“我绝不会……”
“不必再解释。”宋成暄打断安义侯的话,此时他的眼眸异常晦暗,让人望而生畏,他停顿了半晌。
当安义侯觉得宋成暄不会再说话时。
只听宋成暄声音沙哑:“往事不可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我与徐家依婚约行事,她不负我,我不负她,若你今日骗我或生二心,如同此案。”
宋成暄话音刚落,一掌拍在旁边的桌案上,那木质的桌面顿时应声而裂。
“你可答应?”
第三百一十章 选择
安义侯愣在那里,他做梦也没想过宋成暄会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前事过眼云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
我与徐家依婚约行事,她不负我,我不负她。
若你今日骗我或日后生二心……
在他听来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
死者已矣,魏王府血流成河,他却转头在朝堂上接了平叛之功,当年的种种宋成暄真的都不再问了吗?
而且,他竟然提起了当年的婚约,他要娶清欢。
安义侯知道自己应该立即说些什么,可他空张了张嘴,震惊和诧异让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半天,安义侯才哑着嗓子道:“宋大人是说我答应将清欢嫁给你,你才……”
“无论徐家答不答应依照婚约行事,那件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宋成暄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为什么?”安义侯不明白,“我……”宋成暄的意思是,他要娶欢儿,不是要徐家赎罪。
安义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明知不该有迟疑,宋成暄都可以不再计较前尘往事,当年的婚约又是两家定好的,若说公平只该有魏王府厌弃他们的份儿……他该答应的,而且宋成暄说出既往不咎的话,也是表出了他的诚心。
“此战过后,我会让宋家长辈前来求亲,”宋成暄道,“那时侯爷想必已经有了答案。”
宋成暄说完话转身从屋子里离开,丢下了那还没平复心情的安义侯。
徐清欢看到宋成暄走出来,目光相对,只觉得他的神情比往日更加平静,所有的波澜都被那双眼睛抚平,没有多做停留他就向自己的军帐中走去。
徐青安方才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就要去查看情形,却在这时被妹妹拦下,宋成暄在危难时救过他们父子性命,应该不会对父亲不利,想及这里徐青安硬生生地忍住了。
等到宋成暄离开,徐青安急忙走进去看父亲。
安义侯果然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徐青安刚要松口气,却瞄到了旁边的桌案,那结实的坚固的榉木桌子竟然裂开一个偌大的缝隙。
徐青安睁大了眼睛:“父亲,这是那宋大人做的?他……他要干什么?我们安义侯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爷我在京中惹过那么多事,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妹妹……”
说着他将徐清欢挡在身后,想必妹妹是一时糊涂,难不成他还想要什么补偿,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那么小气做什么。
安义侯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说话,整个人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
“父亲,”徐清欢低声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宋成暄和父亲说话时,她拉着哥哥走开了些。
安义侯望着女儿,半晌发散的目光人聚合起来:“他说既往不咎,当年的事他不会再提了。
还问我,是否答应将你嫁给他。”
前一句话徐青安没听明白,后面那句话……让他忍不住吞咽一下:“当然不答应,父亲,我们当然不能答应了。”
徐清欢转头看向哥哥:“哥哥,你先出去一下,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她与安义侯对视,“父亲,我想听宋大人方才对您说的原话。”
……
薛沉负手站在沙盘旁,公子再度出征表面上看已经胜券在握,其实彻底击垮倭人,围剿脱逃的倭寇也是一场苦战,而且他担忧公子有伤在身。
可能是因为在徐家这桩事上他有诸多疑虑,时时刻刻都想着要阻拦公子,公子出征时他对徐大小姐也有防备,不曾礼待于她,所以公子回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公子与他有了些许的隔阂。
薛沉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军师,公子来了。”赵统进门禀告。
薛沉立即抬起眼睛,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丝欣喜,忙抬脚迎了出去。
宋成暄大步走了进来,此时他穿着一身常服,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仿佛多了几分坚毅的神情。
薛沉的心一沉,每次公子露出这样的神态都是有重要的事要对他说,而且这件事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
难不成是关于徐大小姐?
宋成暄坐下来,见薛沉一直站在那里,开口道:“军师坐吧。”
薛沉这才点了点头。
宋成暄目光落在沙盘上:“军师辛苦,现在还在推演战术。”
“公子冲锋陷阵在前,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这些,”薛沉说道这里话锋一转,“公子疲累多日,却还未休息……”
声音中已经透出几分担忧。
薛沉接着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我去做吗?”
宋成暄看向薛沉:“只有一件事,我经过了深思熟虑已经有了结论,希望军师能够信我。”
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有了分量,薛沉不敢轻怠,立即道:“自从决心跟随公子,就拿定主意,会尽心竭力为公子筹谋,若见公子有失误时,必定直言劝谏,可……一旦公子心意已决,我也必当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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