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批完了最后一个,元泰帝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搓面,揉揉发酸干涩的双眼:“子离还没有回来吗?”
“回圣上,是的。”
“都多少天了?”
“回圣上,快半个月了。”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在山间呆了半个月……”元泰帝放下双手,眯眼看向灯焰,“去信,让他回来。”
“是,圣上,小的明白,马上就去办。”
“嗯。”说罢,元泰立起身,“今天晚上是谁的牌子?”
“回圣上,是麻淑容。”
“带路。”
“是,圣上。”
寝室内外,麻慧儿都点了油灯,但灯芯剪小了,火光并不大,有亮,却不明晃,她穿着华贵的绸锻中衣,外披着精致华美的披衣,虽是秋天薄披衣,滚边却仍旧镶了稀有的水貂毛,让端坐的她显得华贵雍容。
绿绮正指挥宫内的小丫头,见收拾的差不多了,道:“你们且退下吧。”
“是,绮嬷嬷。”
绿绮见她们出去了,才走到华贵的四柱床边,微笑道:“娘娘,夜宵都备好了,是些清淡的。”
“嗯,温好,不要热,也不要凉。”
绿椅点点头,“奴婢晓得,一眼不错的盯着呢。”
麻慧儿道:“圣上辛苦,他待我如此好,我也只能给他备一碗清汤寡水了。”
“娘娘,你用心了,圣上自然会感觉到。”
麻慧儿一脸笑意的低下头,“希望吧。”
殿门外,有内侍唱道:“圣上到——”
麻慧儿连忙迎了出去。
秋风明月之下,静听松声,刘载离站在孤冷的小山山头,看向远方,至于此夜,也曾遇山遇水,却不曾停脚看过风景。
当风景入眼,却让人恍然如梦,让人活不真切,万丈天地,方寸人心,世间多少儿女情长,诸般不如意,都堆积一处,如千尺瀑布飞泻而下,冲峭撞壁,急速而落,就如此心。
“郡王,夜深了,大师让您回去。”小僮合拾,转声而语。
刘载离仿佛站成了风景,一动不动。
法空大师叹息走来,“子离——”
“大师——”刘载离收回目光,看向提灯笼的法空大师,“我要回去了。”
法空明白他的‘回去’是指回到世俗之中,“回吧,你本就是世俗之人!”
“大师,真想跟你一样抛却红尘万丈,逍遥天地间。”
“逍遥天地间?”法空大师摇摇头,看向夜空,星光闪烁,“心若不放开,就算飞到云端,人依然被情所困。”
“大师……”刘载离伤悲苦闷,“那又该何如?”
“放下,只有放下,心才得自由。”
“我……”刘载离看着大师久久没有回应。
麻三夫人不仅收到了女儿从宫中寄出来的信,还收到了女儿从宫中寄出来的赏赐,赏赐又多又丰厚,喜得她嘴都没有合上过,“老天啊,慧儿终于出头了,终于出头了。”
“夫人,娘娘现在是二等淑容了,又般到了宫内好地段,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龙子。”嬷嬷高兴的拍着马屁。
“是啊,是啊,要不了多久。”麻三夫人高兴的立起身,马上对贴身嬷嬷说道:“收起几样小的贵的,其余的不要动,让小丫头把老夫人叫过来,让她也高兴高兴。”
“是,夫人,小的知道了。”
麻老夫人知道孙女在宫内有出头之日了,也高兴的不得了,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赏赐,感慨道:“我还是十年前见过这么多赏赐,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没想到慧儿……”伸手抹眼泪。
“母亲,这是高兴的事,你……”
“我这是高兴的泪水。”麻老夫人擦了擦眼,抬眼就问:“三儿呢?”
听到这话,麻三夫人高兴的心突然咯咚一下,连忙叫道:“老爷回来了没有?”
外面丫头回道:“还没有。”
“赶紧到门口出去看看。”
“是,夫人。”
再看向桌子上的精美赏赐,麻三夫人瞬间没了心睛,直等着男人回来,才感觉心安似的。
麻老夫人道:“天色不早了,我去睡字,这些东西你收好吧。”
“母亲,我送送你。”
麻三夫人把老夫人送到了门口,转过身来,安排人去找男人,“他平时去的地方赶紧去找。”
“是,夫人。”
“找什么找啊!爷不是回来了?”麻齐蒙在仆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进来了。
“你去那里喝了这么多酒?”
“哈哈,告诉你,你也不信……”麻齐蒙伸出手指得意的叫唤。
麻三夫人并不感兴他在那里喝了酒,见到他回来就阿弥佗佛,赶紧让仆人把他架进去洗漱。
“你……你还没有问我在那里喝的酒呢?”
“知道啦,知道啊,臭死了,赶紧去洗……”
“……我……我就知道你不信……”
麻三夫人拦住了后面贴身长随,“老爷在外面怎么样,花销又如何?”
长随眉开眼笑道:“老爷今天去了大酒楼,吃了好酒好菜……”
“花了多少银子?”她急切的问。
“回夫人,没花银子。”
“怎么可能?”麻三夫人不相信。
“夫人,真的,圣上封慧娘为二等娘娘的事,有不少人知道了,他们都巴结老爷呢?”
“巴结……”有这样的好事,……麻三夫人转头看向房间,难道这次是真的了?她站在那里凝思冥想。
长随见夫人不信,笑道:“夫人,你别不信,不要说宫里娘娘了,就算是一般大府里,有得宠的夫人、妾室,这外头的人还要巴结呢?”
麻三夫人想起耿直的公公,谁都知道麻通奉的马屁不好拍,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公公的脾气?
除了赵素欣,夏家的当家人都在房间内,夏则涛问:“母亲,你把我叫来何事?”
夏老夫人没有回答儿子,而是看向孙媳妇,话却对老伴说:“老大人,你孙媳妇有话对你讲。”
“二娘,你有何事要对我讲?”
“祖父——”麻敏儿从凳子上站起来。
“坐,都是自家人,坐吧。”
麻敏儿坐下,可是屁股刚靠凳子,又站起来。
夏仕雍与夏则涛从认识麻二娘到现在,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她,说是紧张吧,又不像,说是害羞窘迫,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二娘,你……”
“祖父……”麻敏儿挤出微笑:“是这样的,祖母这几天不是把家里的铺子、账薄都给我看了嘛……”
夏仕雍点点头:“我知道。”
“祖父……我觉得,你不应当把金矿的事告诉我。”
“……”夏家人齐齐看向麻敏儿。
麻敏儿抿紧嘴唇,“我觉得吧,我是女主人,我得主内,不要涉及金矿之事,你们觉得呢?”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夏仕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对她说得不解,世上之人,很多人都恨不得钱越多越好,“你怕自己用不到这些金子,所以不如不知道的好?”
“对,祖父,你说得没错。”
“你这孩子,你既然是夏家的人了,当然要告诉你有金矿存在,家里开销要是不够,你有权调度。”夏仕雍松了口气。
“祖父,要是让我当家,我保证家里的开销,不用金矿一分一厘银子。”
不知为何,夏仕雍没觉得孙媳妇在说大话,他相信她有这个能力,露出笑意,“那倒挺好。”
“而且,我有个建议。”麻敏儿道。
“建议?”
“嗯。”
夏仕雍刚松的心又提起来:“说说看。”
“祖父,以后金矿只作两个用途。”
夏家众人个个盯着麻敏儿看,等她接下来的话。
“一只用于军队。”
这个根本不要说,开金矿的目的就是为了军队。
“其二,如果可以,让金矿生金子。”
“什么?金矿生金子?”
麻敏儿点点头,“我可以提供生金子的方法,供你们参考,但我不会插手此事,我只做夏家主母,只主内。”
夏仕雍看向孙子,“子安,你知道吗?”
夏臻摇头:“我也是刚刚听说。”
“你什么意见?”
夏臻沉思一会儿后才回道:“我赞同敏儿。”
麻敏儿提供了什么金矿生金子的方法呢?我们暂且卖个关子,但她明确了自己在夏家当家主母的范围,她知道那些自己可为,那些不应当触碰,她不想让权力、财势捆住手脚,那怕是亲爱的臻哥哥。
她要在这些事情上与他保持距离,绝不去奉行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还有什么‘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之类的话,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该爱自己的要爱自己,该去关心别人的要关心别人,既要相互依靠,又要相互有距离,这样才能和和顺顺的走下去。
麻敏儿当家主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如何把进京贺喜的夏家宗族们欢欢喜喜的打发走。
“我翻了夏家以往的处理方法,主要是靠铺子、田产上的收入分给他们。”
“他们现在嫌少,不肯回去!”夏老夫人老脸沉沉。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