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个残暴的家伙……”
“杀了他……”
……
田先生根本没机会跟小将军说话,他人刚到,就得为他擦屁股,赶紧让各校尉指挥人,把愤怒的人群挡住,不让他们冲进大营。
“快,守住,守住……”田先生扯着嗓子大叫:“三营、五营,你们右边堵住……九营左……”
……
“不要伤人,只管拦住,赶紧拦住,我去找小将军……”
“别挡住我们讨回公道……”
“别挡……”
……
城门口,庄颢和章年美领着刘载离到了城门口,“咦,小将军难道没有进门,这门怎么还关着?”章年美挥手让人上前敲门。
庄颢也疑惑,但是瞬间就明白小将军的用意了,只是他有这么细心吗,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刘载离冷哼一声,双眼冷漠的盯向城门,“难道不开城门,就能解决事情吗?”
“没……没有不开。”章年美嘻嘻一笑,再次让人上前喊门,结果城门内的人跟睡着了似的,就是没人吱声,倒是怪了。
一刻钟后,田先生才好不容易脱身,刚进公事房就看到麻二娘双臂死死的拦住他的小将军,我就知道,能让自己在外面挡住那些人,不拔刀出来,肯定是她挡住了小将军。
“麻二娘……”田先生朝麻敏儿儿拱了拱手,两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麻敏儿一个小女生,拦着人高马大的夏臻,额头、鬓角全都是汗,听到脚步声转头问道:“田先生,情况怎么样?”
“一天一夜了。”
“以前最长闹过多长时间?”
“三天、五天,十天也有的。”
“跟这次差不多吗?”
“不,不一样!”田先生摇头:“以前也闹,但老夫感觉到他们闹腾就是想银子,可这次,用银子根本不管事,他们就是要讨回公道,不仅如此,营内有些军士居然也站到了门口外面,抗议小将军对他们的训打粗暴。”
麻敏儿一边死死的按住要拔刀的夏臻,一边问,“最近时局有什么变动吗?”
时局?田先生紧慎的看向麻敏儿,这可不是一个小娘子能问的。
“先生,你不回答也行,那我就只管猜测,你看看能不能暂时缓解外面的骚乱。”满头是汗的麻敏儿感觉自己快挡不住暴燥的夏臻了。
“麻二娘,你……”
“田先生,我虽不懂军事,但我也算是小有家业的地主婆,平时打理事务中,也有些心得,说出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说老实话,田先生知道麻二娘能干,可这种认知,也仅仅是从当家主母的角度出发的,男人、权力之间的事,他不认为她懂,可看着她挡住了随时要爆炸的小主人,还是耐心的点点头,“二娘,请说……”
“刘载离被我挡在城门口半个时辰,刚才你在外面挡住骚动已经用掉了半刻钟,那么我们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去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门口人群骚动,“出来,夏臻,你给我出来,你以为缩在里面就没事了吗?你这个暴桀的粗蛮子,你除了杀人,还知道什么……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什么贻误军机,你就是为自己杀人找借口……”
“对,你就是个嗜血成性的恶魔,你一天不杀人,你就手痒的慌……
“出来,还我儿性命……”
“出来……
营房内,田先生惊讶的看向麻敏儿。
麻敏儿说道:“先生,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是旁观者,只有我的头脑最清楚。”
“……”话是这话,可是……你是小娘子啊,田先生都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应。
麻敏儿也不管田先生什么反应了,只管说自己的:“先生,今天,小将军无论如何不能出去。”
娘啊,老母啊,田先生听到这话,就差流泪,“对,你说得没错,小将军是不能……”
“老子就要出去……”夏臻瞪着通红的双眼,浑身上下都是刺,就像一只要爆炸的火球,谁碰到谁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敢。”麻敏儿在夏臻抽出刀之前,先拔了他的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是敢出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敏……敏儿……”鼓胀的火球吓得不敢烧了,夏臻紧张的盯着雪亮的刀刃,只有他知道,这把刀意识着什么,但绝对不是用来吃小媳妇的血,绝对不是……
“别叫我,现在,立刻,马上,把论语从头到尾背上一百遍,我不说停,你就不能停。”
“……”
“……”
不仅夏臻愣住了,田先生等人都愣住了,背论语,这是要干嘛?
“背不背?”麻敏儿把刀刃往脖子肉靠近,眼看着有血丝沁出。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夏臻低低的背讼声回荡在公事房内。
“不要停,停了我就死在你面前。”
夏臻继续背讼:“其为人也孝弟(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第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欤)……”看着雪白的脖子因为厚重的刀背,即便没有割出血,也被压出的红印子,他没有停。
夏臻没有停的迹像,麻敏儿目光转向田先生,“先生,小将军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是负荆请罪。”
“什么?”田先生大脑立即反应,“向谁请罪?”
“当然是皇上。”
“你的意思是,刘载离……”
“对,但他要跪在军营大门口,面对众人,只有这样,才能为我们处理后续事情赢得时间。”
“后续?”
“是,先生,就像所说,以前不管多少天,你都知道,他们是冲着银子来的,但这次,那怕才闹一天一夜,你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是不是?”
田先生无声的点点头。
“至于不寻常在那里,你们心里都很清楚,我呢就把这不寻常当作要谋夺我家产的小人,那么怎样才能对付藏在暗处的小人,那就是让他挑的事成不了。”
“如何才能不成呢?”田先生不知觉的问出口。
城门口,就在章年美准备放弃时,城垛上有人叫道:“刚才叫门的是章将军吗?”
“日你老母的,老子是谁,你都认识了吗?”章年美跳脚就骂。
刘载离冷笑。
庄颢眯眼当没瞧见。
“认识,认识,马上就给章将军开门。”守门小头目嬉皮笑脸。
“你他娘的,是给老子开门吗,那是给京城来的燕成郡王开门。”
“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守城门的小头目马上挥手,让手下人去开门了。
门刚开,哧溜一下,几匹马在小卒们的眼前闪过,人不见了。
“娘的,听到有郡王,我还准备行跪礼呢?”
“少跪一次,不更好。”
“那倒是。”
军营大门口,沸腾的人越来越挡不住,急燥的人,有人甚至用手去扳刀刃,“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爹,你死的好怨哪……”
……
“夏臻,出来,出来,你这个暴傑的畜牲,你还我夫君……”
“出来……”
“出来……”
“不要动,不要乱动,刀枪无眼,我们可不想伤害兄弟的亲人……”
“不要乱动……”
……
营房内,麻敏儿答道:“化解闹事之人。”
“如何化解呢?”田先生紧跟着问道。
“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负荆请罪’”
田先生眉头打结:“就这样?”
麻敏儿道:“我只能说个大概,余下的就是先生你的事了。”
“我……”这大概也太大概了,田先生有些蒙。
见先生愣愣看向自己,麻敏儿只好说详细些:“比如小将军跪在众人前,就是一个活靶子,你们如何保证他的安全,比如借刘载离的手……比如……”
刘载离的马快得跟离弦的剑一样,仿佛眨眼之间就到了军营门口,看着混乱闹腾的军营门口,刘载离眯眯眼。随后而到的庄颢,第一眼就去找他的小主人,发现人群中没有,暗暗松了口气。
刘载离的随从看向自家主人,“郡王……”
“还我儿子……”
“夏暴头你出来……”
“杀千刀的,你给我出来,给我说清楚,我儿子倒底贻误了什么军机,让你要了他的命……”
“夏臻出来——”
随从看向刘载离,“郡王——”
“嗯。”刘载离边回应随从,边从马上跳下来,人群听到后面有马叫,个个转过头来。
“你是谁?”人群中有人问。
随从马上举起手中的剑,“钦差燕成郡王受皇上之命调查平定大营之事,速速让路——”
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个个瞪着大眼看向华贵天成的燕成郡王,只见来人,身长七尺八寸,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玉树临风,一双眼射寒星扫向众人,扫得众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营账内,“外面怎么没声音了?”田先生刚问出口,门口士兵进来回禀,“小将军,先生,燕成郡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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