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书吧。”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第150章
一番或真心或假意的关怀之后,美少年世子自己出了宫,他前脚走,后脚皇后也跟皇帝告退离了乾明殿。等到凤辇出了乾明殿的范围,一直陪侍在旁的方姑姑才出声问道:“娘娘怎么这么急着走,皇上已经又两个月没来咱们和春宫了,娘娘正应该趁此机会与皇上多多亲近才是啊。”
周皇后闻言嘴角一勾道:“嬷嬷说笑了,皇上没来的日子,又何止两个月?亲不亲近的,原也不打紧,只要义父还在那个要命的位置上,即使本宫与皇上几十年不见面,本宫这正位中宫之位依旧还是稳稳的。更何况,还有慕瑜那孩子,他身份特殊,皇帝在外面,很需要一个与他亲近的纽带,他又特意表现的与我亲近,所以,皇帝自然也是要给我表面的尊荣的,既然如此,我还需要什么呢?何苦做那自己都觉得虚伪的样子博取那一点点不真切的宠爱?”
方姑姑本来是顺嘴劝那么一句,本以为皇后会像往日一样不予理睬,却不想皇后今日忽然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方姑姑一惊,忙看向四周,发现此刻凤辇正走在一处无人的角落,而抬轿辇的又确定都是和春宫的心腹老人之后,才勉强呼出一口气来,拍着胸口道:“哎呦,我的娘娘啊,您,您,怎么就这么说出口来了?咱们这可是在外面,这话若是让那起子不安好心的知道了,岂不又要大做文章了?到时,只怕您和皇上的关系,又要更僵了。”
皇后见她惊慌,自己却不以为意道:“嬷嬷怕什么,我与皇帝的关系,在这宫里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你说的那起子人,该搬弄过的是非早已经搬弄过了,哪里就差我这一句了?你以为,我不说,皇帝就不会听说我说过了么?既然说与不说都被构陷,还不若让我痛快痛快。再者,我跟皇上的关系,已经僵到了极点,从泽儿死的那一天起,我们早就已经形同陌路,哦,不对,怎么是形同陌路,明明是不共戴天”
“哎呦,我的娘娘哎,不让您说不让您说,您怎么还越说越疯魔了?什么叫不共戴天?老奴早就跟您说过,三皇子的死那是意外,您不能?”此时刚好轿辇停下,方姑姑都顾不上尊卑有别,伸手就去捂皇后的嘴,要知道,周皇后刚才的话那可是妥妥的大逆不道,真的传出去了,和春宫所有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皇后看她着急,却勾起了一抹笑,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一瞬间眼神又锋利了起来,多年来作为一国之母的威势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盯着方姑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意外?方嬷嬷,这话,你自己信么?泽儿从小最怕水,连五月游湖他都不敢去,怎么会在漆黑寒冷的初春之夜,一个人都不带自己跑去湖边玩耍?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众人,而最可笑的是,作为泽儿的亲爹,咱们那位号称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九五之尊,居然也就这么信了?信了?他到底是真信,还是顺水推舟,想趁势除掉泽儿这个有最大倚仗的皇位继承者,以免他过早的崭露锋芒,威胁到他这个亲爹的位置呢?方嬷嬷,你说啊,你说呢?”
“老奴,老奴,老奴不知,娘娘”方嬷嬷不忍看周皇后已经红掉的眼圈,一边上前扶着她落座道主位上一边倒了杯茶过来,更趁着倒茶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道:“老奴不知,娘娘,娘娘您也不应该知,娘娘,皇上既然是皇上,他所做的所有一切,就都会是对的,哪怕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皇上既然认定了三皇子的死是意外,那这件事就只能是意外。
娘娘,您要知道,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锦兰公主,还有背后的周家,甚至,您还有薛家要照拂,所以,您不能倒,既然您不能倒,那您就只能不知道,因为若是您知道,那痛苦的只能是您自己,娘娘,这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放过皇上,也放过自己吧。”
周皇后闭目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勾起一抹笑道:“是我失态了,今日见了慕瑜那孩子,又谈起他们的婚事,就难免又想起泽儿,泽儿若是在,这次的选秀他肯定是第一个挑的,他小时候就跟我说过,以后要找一个温良贤淑的好妻子好好孝敬我,只是可惜,再也没机会了这些年,多亏嬷嬷一直在身边帮着我,看着我,若不是你时时提醒,只怕我早就冲去与那些贱人同归于尽了。其实我知道,你疼泽儿的心不比我少,泽儿年少时,我一来要打理后宫各种琐事,二来要与各位妃嫔争宠,三来还要照看兰儿,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份儿,给他的关心很少,倒是你整日帮我照看他,泽儿出事,你的心痛不比我少,但你比我清醒,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兰儿,还有母亲,也还有义父,我不能做那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我要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也好好的坐着这正位东宫的位置,直到看到他们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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