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午睡?”可是现在是上午吧?李恩凝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恩凝还要伺候姑娘……”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向后转,齐步走!”
易翩然气呼呼的指挥着她,恩凝不敢不从命,只得乖乖的转身出了易翩然的房间。
“呼!”待没人后,易翩然忍不住重重吐了口气。
拜托给她留点面子吧!虽然她一直很平常心,可是毕竟如今挂着夹界女主的头衔,不过好像这头衔只是被嘲笑起来更方便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她再次拿起自己的字端详,其实还好啦!只要不跟李寒清孙无痕他们比,她的字也就一般的丑。可若是想起练天的字飘逸潇洒,季无双的字狂放不羁,她的字还真不是一般的丑!她是不是真的该练一下?可是一想到练字,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翩然!翩然!”
易翩然被李寒清的叫声惊醒,神智也从上午的记忆中拉回来。
“李寒清,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会被嘲笑啊!因为我好像真的坚持不下来!”
易翩然怏怏的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道。
“也不是,其实想要达到一定的目的,除了脚踏实地的去做,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用。”看易翩然如此苦恼,李寒清微微一笑道。
“其他的方法?”易翩然立刻抬起头,疑惑的盯着李寒清,“那要怎么做才可以速成?”
“一个人若要练好字,不容易,若是想要练出属于自己风格的字,更不容易!倘若想要不下苦功就练得一手人人称羡的好字,那更是痴人说梦!不过有一个投机取巧的方法可以让你在很短的时间内速成!”李寒清顿了下,又微微皱起眉头道:“不过这个方法有个弊端,那就是,你永远不可能有自己风格的字体!”
“你的意思是……临摹?”易翩然想了想,立刻明白了李寒清的意思。
“对,说穿了,就是仿。翩然,你的感知超强,观察力,领悟力,理解力都比别人要高出一筹,所以你若是用心去模仿别人的笔迹,想必不出十天就可以练出一手漂亮的字体!”
“真的?这方法太好了!那我要用!”易翩然忍不住欣喜道。
李寒清淡淡点头,站起身踱了两步,又转过身看向易翩然,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翩然,俗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但凡书法大家都以能练出自己的风格为荣,所以这种方法对一般的书法名家来说是不耻为之的!虽然这是一种速成的练字法门,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去使用,说到底不过是偷取别人的成果,被人传扬起来也是不好听的!”
“哪有那么多但书?我就用它了!我是小女子,才不要管你们男人的那么多大道理!”易翩然撇了撇嘴,似乎对李寒清所言颇不以为然。
李寒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忘了,翩然最讨厌这些俗名俗利。
“来,你先写一篇字来,我就从临摹你的字开始!”易翩然兴奋的拉着李寒清坐了下来,然后取过纸笔,亲自为他磨好了墨,才坐到一旁托着腮静静等候。
翩然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啊!李寒清笑了笑,撩起衣袖,将毛笔沾满了墨汁,便准备开始写了。不过,写些什么呢?
李寒清微蹙眉想了想,便落笔认真的写了起来。
易翩然好奇的探头望了过去,却只见他写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易翩然看了看李寒清,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不是……情诗吗?李寒清居然写了首情诗给她?
第216章 凤求凰
李寒清也会写情诗,这可真是奇事一桩,易翩然蹙起眉,歪着头打量他。却见他顿了顿又再次写了下去。
“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易翩然念出诗的名字,神色更古怪了。
李寒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抬手蘸了蘸墨汁,继续书写。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
“不许写了!”易翩然突然伸手按住李寒清的手,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红晕。
“为什么?”李寒清抬头望向易翩然,眼眸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柔意。
“你调戏我!”满纸都是情诗,她还能怎么想?李寒清这样正经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写情诗?她才不会以为他在借诗对她诉衷情,百分之百是在逗弄她!
“哪有?”李寒清忍笑的表情十分可疑。
“哼,你跟季无双一样坏!我不理你了!”易翩然轻跺了下脚,转身绕过屏风坐到床边。
“真生气了?”李寒清放下笔,好笑的跟了过来。
“季无双把你带坏了!”易翩然嘟起嘴,回头斜瞥了他一眼。
“呃,事实上我们本来就是兄弟。”李寒清弓起手指蹭了下鼻尖,嘴角隐含的笑意依然未减。
“所以你们骨子里一样坏!”都这样爱逗弄人!季无双就明目张胆,这位呢,倒是隐晦,不过还是被她察觉了!
“别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接下来你叫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好不好?”李寒清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肩。
“好好一个人,什么不好学非要学季无双的痞!”易翩然回过身,握起小拳头皱着眉捶打在他肩上。
“好,不痞了!咱们去练字吧。”李寒清淡淡笑了笑,拉起易翩然,往外走去,可不知为什么,易翩然却觉得李寒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寂寞。
被李寒清握着的手突然有些烧灼的痛感,她望着李寒清高大的背影,居然有些莫名的心痛划过。
再次回到桌边,这次李寒清果然没再故意使坏,而是一派正色的书写了一首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嗯,这个好。”易翩然点点头,拿起李寒清手上的字帖,仔细的看了起来。李寒清的字苍劲雄浑,还是写这正气歌最为贴切。
“翩然,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李寒清突然敛去了所有笑意,神色落寞的看向易翩然。
易翩然抬眸看向李寒清,心下也隐隐有些明了。是啊,有时候连自己也会轻易忽略掉,李寒清的内心里其实也跟季无双一样向往着自由。
从小就被拷上了一副枷锁,李寒清的人生从来由不得他选,这二十几年来,他过的不比季无双轻松,只是从小被灌输了强大的责任感,让他不敢推卸责任。扛着仗剑山庄,扛着侠客盟,扛着娘亲的谆谆教诲,他的周遭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框架,他不敢让自己出格,任何时候他都只能是正义的侠客盟盟主,他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就像他的字,虽然被人人称赞,他却总想写出一些不同的来。
更可悲的是,虽然他可以写出不同的来,却终究不能在人前显露,这是他心底的一大遗憾。
刚刚翩然叫他写字,他突然有这样一种希冀,也许他显露一回真性情,翩然也可以接受呢?
所以他写了《关雎》,写了《凤求凰》,还写了《春情》。
他想告诉翩然,他喜欢她,希望和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希望跳出李寒清固有的圈子,希望和心爱的人每天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他第一次如此袒露自己的内心,可惜,翩然明显很诧异,虽然她明白他举动何为,却似乎并不认同。
是啊,做了这么多年的李寒清,如何还能跳脱出这个圈子?太难了!翩然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她,所以越是在乎,看不到希冀的结果才会越失落。
最后,一首《正气歌》将他拉回了现实,事实告诉他,他是李寒清,侠客盟不能或缺的盟主,他永远也不可能做一个自由人,即使是思想开通的翩然,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他,那么别人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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