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哭嚷起来,“我不认罪我不认罪,好死不如赖活着……”
其他人受影响也乱起来,而王羡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反应。
许幼娘被带到东桥县起初不知道为什么,而当她看到县城萧瑟的菜市口,戏台上被五花大绑的花枳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意义。
她疯了似地尖叫,欲挣脱枷锁冲过去救人然而都只是徒劳。
午时一到,随着监刑官一声令下,花家十几人全被绞死,吊在半空中。
许幼娘眼睁睁望着花枳咽气,头重重地垂下,她受刺激过大,脱力瘫倒,最后昏死过去。
徐野挥手示意官差把她带走,吩咐:“别让她死了。”陈家需要这样的礼物。
花枳等人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花家的族产和族人,王家的族人也希望王羡做相同的选择,然而王羡因过于煎熬病了,牢里的其他人都想要活下去,所以徐野“尊重”他们的选择,进行民乱清算。
也所以丁达终于有事可做,伤好了大半的他在徐野这个靠山支持下,带着人频繁往返于梨木镇和县城,不到十日功夫就算出了损失,并拿到了大量证词。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徐野当众绞死了花家人,让很多平日被欺压的百姓有勇气站出来声讨王家的罪孽。
徐野只是小小的同知,不够格判流放这种大罪,所以闫茂贤又下来了。
他审了一遍证据和百姓的口供,用最快的速度给王家定了罪并结案。王家的产业全部没收,五服内男丁皆流放,女眷皆充作军需。
“花家不能独大。”现在雷家完了,王家也完了,梨木镇人口最多的宗族只剩下花家,闫茂贤担心成全了花家,往后梨木镇就是花家一言堂。
“哦是么?”徐野装傻。
闫茂贤面上不显,心下却不痛快,可谁让这小子背景硬呢,想放他兼管东桥县,现在看来显然行不通。
不过,撇开旁的不提,闫茂贤还挺佩服此子的手段。够狠厉,找的角度也刁钻,对大越律烂熟于心。若是雷家私囤火药的案子给他办估计也很快能结案。
只是……
“这边没你什么事了,回金陵去吧。”
徐野等的就是这句话。
****
柔嘉长公主非但没有要回秀洲的意思,还在金陵置办了宅子,过了正月就翻新。景元泽带着亲娘和大嫂十六那天才回家,景二老爷想打儿子,又怕曹氏发作,只好把一肚子火熄了,安生过日子。
这段时间程家很平静,两河轩和小酒馆开年后依旧热闹,倒是吴家出了好几件纠纷,满城风雨,又成了金陵百姓茶余饭后的话头。
“……怪惨的,薛城到的时候人都没气了。”石康对徐野解释吴家族人这阵子发生的糟心事。
郭氏逼族人掏钱,过年都不消停,派宗家的账房和武师挨家挨户地要钱,实在没钱给的就打欠条,不少族人莫名其妙就背了债。有不堪压榨的走了极端,正月没过,已经有两位老人在家中自缢身亡。
郭氏不承认是自己逼死族人,找了野郎中去验尸,说两位老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大限将至,更过分的是听说族人捐钱给两家办后事,她强行把钱扣掉了一半。种种泯灭人性的做法,引起了族人的强烈反弹。
有人要吴令佐休妻,有人诅咒吴真真嫁不出去,还有人骂吴令佐不配当这个宗主。过去坚定不移相信宗家的部分族人都沉默了。
这还不是吴家最糟糕的时候,族中说话最有分量的族老吴天溢,昨夜里突然咳血,临终前非要族人支持吴缨当族长,引起了多方反对,最后吴天溢噎气也没个结果。
“薛城呢?”徐野比较在意金陵其他百姓会不会受影响。
“属下在。”站不远处等候多时的薛城上前。
“盯着点,别让他们闹大。该抓人别含糊。”他不会是薛有志这样势力平衡就万事大吉的,也不会像罗参那样搞不清自己立场的。
两河轩
《白鹤道尊》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程馥这本新的还没写完,但她也不着急,以前的书稿调整一下重新说一遍也是可以的,毕竟很多新客人没听过。
隔壁的吴缨正面客,吴令修带几位族兄过来喝茶话家常,程馥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没好事。不过吴家现在真没人能拿吴缨如何,想要他出钱出力都得低声下气求着点。
新年高升第一封信到了金陵,程馥放下手中所有事,猫在屋里烹茶阅信。
京城囤的地拆除重建,因地块较大,预计需要两年时间完工。按照程馥的要求,这些地会盖一个个大小接近的院子,面向的群体是非富非贵但小有家底的阶层。
“有间酒馆”一切顺利,依旧每天一座难求,不少酒楼尝试复制模式,可惜都没有成功。
不少人听了说书后默写下来,打着小酒馆的旗号到处售卖,高升担心管控不到,有人借机搞手脚构陷,所以主动告到京定衙门。官差也够仗义,查了七八家铺子,书册全被清缴焚毁。
公事都交代清楚后,高升在信的后半部分说了另一件事。
陈梦铃之前被陈家强行送往金陵,半道上被救出后,她自己回到了京城,但陈家容不下她,死活不让进主宅。陈梦铃只得住到了自己城中的小宅子里。即便如此,每天依旧孜孜不倦去堵截宋绍曦。
年三十那天她被人绑架了,绑匪要陈家拿钱赎人,否则就要了陈梦铃的命。陈家大夫人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就将事情瞒了下来。
迟迟没有得到陈家的回应,绑匪又把主意打到了小酒馆头上,这也是高升哭笑不得的地方。绑匪不但要现银还要小酒馆以及程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
高升觉得要银子容易理解,但要产业就古怪了。产业要到官府过户才作数,绑匪是真蠢还是鬼迷心窍,到官府过户不就暴露身份了么?顺着这个线索,他反查了绑匪。
这不查不知道,原来绑了陈梦铃的是顾长惜,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很紧手,被顾长瑜怂恿就干了绑票这种事。而顾长瑜为什么让她挑陈梦铃来绑,高升猜测顾长瑜怀恨在心,同时她也笃定程家兄妹不会见死不救。
如果顾长惜顺利拿到银子和程家产业,那么她也有办法从顾长惜手上把东西夺走。
顾长瑜的打算,高升没有确切证据,仅凭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进行的揣测。至于顾长惜为什么突然这么缺钱,高升在信中表示自己也还在查,多半跟沛国公府有关。
回到家,程馥把高升的信给小哥哥。
看完后程寒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两封信放到妹妹的面前。
一封信是绑匪写的,字迹像男子的风格,一封是陈梦铃写的。
绑匪的信中内容很简单,说陈梦铃在她手上,要五十万现银换人,不给就丢进河里喂鱼,另一封是陈梦铃写的,说自己被绑票,让他们兄妹不管绑匪提什么要求都立即答应。
程寒收到消息比绑匪的信早,没打算告诉妹妹,所以一直当不知道此事。而收到信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子身边的顾彦雅传消息。
“人还是得救,钱不能给。”救也要救得巧妙,看上去是陈梦铃自己逃生。
顾长惜能请到的绑匪水平好不到哪里去,程馥认为救人难度不大。
见小哥哥一脸不高兴,程馥拉着他的手,解释道:“你将来要做官,万一别人拿她的事来攻讦你,岂不恶心?就凭她生了你我,在外人眼里,我们见死不救就是猪狗不如。”
陈梦铃被绑票的事没准京城现在已经满城风雨,大家都在等高升的态度,因为高升的反应等同于小兄妹的态度。相信也有好事者会千里迢迢把消息送到金陵来。他们兄妹如果无动于衷,以后会被人诟病一辈子。
旁人不会在意一个母亲做了什么错事,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母亲危在旦夕时,做子女的袖手旁观。
“就知道你要救。”程寒没好气。
“……”
程寒捏她脸,“你没发现好些日子没见着范雨了?”
这下轮到程馥不可置信了,“有必要派范雨么?”只生了他们兄妹的陈梦铃,如今在她心里真比不上为他们兄妹出生入死的范雨。
……
这边兄妹二人讨论沛国公府,那边吴缨出了事。
“程公子程姑娘,我家主子遇刺了。”林梆气喘吁吁地赶到程家。
“刚分别不久……”她跟吴缨无论大小事,外出或者回家都会互相打招呼。
“说起来气人,在家遭的偷袭。”林梆想起就恨不得将歹人碎尸万段。
吴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上和腹部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人很平静。沈大夫称都是外伤,养半个月就没事了。在此期间千万要保护好伤口,不可碰水,六天内不要频繁走动,非要出行就坐轮椅。
小兄妹赶到吴缨家,碰上正问询的徐野和薛城。
“吴老板不介意的话,我带人在您这儿走一走。”薛城道。
吴缨懂他的意思,“请便。”
薛城带人出去后,吴缨请他们几个入座,缓缓开口,“下了血本。”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