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都在说,是敌国强大,我们南梁不适宜冬天打仗。可是现在看来,如果将士们冬天连粮食都不够,自然是军力大减啊!能打赢才有鬼了!这个周大人,居然还能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简直令人发指!”
“克扣军饷,我想那周大人,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
“当年北边的那场战役主帅,正是夏鸿广。皇上当时其实也是奇怪,身为军机大臣的夏鸿广理应是不会败给一个小国。所以在那场战事后,龙颜大怒。这才会对夏鸿广渐渐的失去了信任,并且慢慢拿走了他的一些权利。这夏大人也是明白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急着送女儿进宫了。”
“你是说…这一切,也有夏鸿广在其中,甚至他才是幕后的那个人?”
“那场战争,虽说谈不上输,但是将士和国库也损失惨重。身为主帅,连军粮变少都不知道,你觉得可能么?”
想起当年,自己跟顾昭刚刚成亲不久,顾昭也还未高中状元。这夏鸿广便是曾经对他抛出橄榄枝,大有拉拢的意思。是顾昭拒绝后,夏鸿广便转头马上将女儿强硬送进宫中。
谭言心知道,夏纯进宫做妃子也是不愿的。全部都是他的这个爹,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利。先是攀附于二皇子和宸妃,随即自己女儿有孕后便又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想起自己被逼着治疗夏丞时,那夏家姨娘就满是怨恨的说过,夏鸿广为了夏家的颜面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跟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自己的女儿当礼物相送一样。
这个男人的手段与狠心,绝不会是她表面看到的那一些而已。
“当初那场战役死了多少将士,若真是这样…呵,这夏家总算是让人发现小辫子了。阿昭,你预备怎么做?要把这个血书给皇上么?”
“不,还不急。”
“为什么?”
“那周大人只是小鱼,这些事我早就知晓。我要查的,是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关于夏鸿广的事情…”
顾昭说着,脸色变得阴冷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这血书上,暗红色的血写上的夏鸿广的名字,指尖拿着这些招供书暗自发着力。
顾昭看了眼谭言心,将还微微有些凉的手掌,小心的轻轻抚在她的小腹上。
“区区克扣军粮,还不够让我平息对于夏家上下的火。还有好些东西,等着他们呢。”
顾昭的声音不大,但这句话听得出他是暗自发着狠力的。
夏家上下…他虽没说明,但谭言心只要一想便能想到,这指的其实是夏家上下对她的伤害。
夏纯的多次陷害,还有夏丞酒楼的侮辱,以及夏家周姨娘这次将她从家中掳走,险些伤了她跟他们的孩子。
从谭言心获救后,其实从未在顾昭嘴里听他说过要为她报仇的话,甚至对这夏家的所作所为并未提起,也未看到他的愤怒。
但是此时此刻她明白了,他不是冷淡。而是嘴上的发泄愤怒对顾昭来说是不够的,他那一张处事看似清冷的脸庞下,藏匿了怎样的心思,喜或悲都让人察觉不到。可正是这样的人,才越发的可怕。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藏匿起来的情绪,有一天…会以怎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谭言心将这份招供书交到了卫元朗的手中,“你去把里面写到的一些,犯了些小事的官员事迹抄录下来。然后偷偷的将他们自己犯的事,写成册子让人暗中丢进他们自己的卧房去。”
卫元朗接过谭言心丢来的东西有些发懵,没明白谭言心为什么要这样做。
“夫人这是为什么,那不是打草惊蛇了么。这会让那些大臣,岂不是慌着销毁证据么?到时候咱们再想查,可就难了。”
“你没听到你们家大人刚才说,这些都是已经知道的,他要知道的是还不知道的。你就是打了这草,这些蛇才会惊。既然要销毁证据,你才更加能够顺着查下去。他们会想这是谁送去的信,又是谁告的秘。相互猜忌一番,到时候攀咬起来,可不就自然而然还能再牵扯出来一些这上面所没写的人么。又或者,他们会猜到这就是阿昭让人送去的。这念着有证据在手,这些之前刁难他的官员,还敢说话么。”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打草惊蛇
顾昭深深的看了谭言心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法子他也想到了,正准备让卫元朗去做,却没想她比自己还先一步说出口来,真是越发不能小看这女人的聪明。
“你还笑呢!事情可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虽说…你说你不在乎这些故意刁难你的官员怎么说你。但是今日那柯大人…你不是说他是好官么,只是性子又急躁冲动。之前这周大人念叨着说要弹劾你,但是到现在也没真的这么做也就是吓唬你。可那柯大人,我听着他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别真去皇上那参你一本。”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我还不是因为…我…我…”
还不是因为那柯大人说话确实难听了些,谭言心一时没忍住气,以为这老家伙是故意刁难顾昭的人。
“这不怪你,柯大人也只是听信了别人的话,你也不过是落实了我顾昭好色成性的话。不过这并不是大事,之前我为了想回家陪陪你跟皇上告假,皇上不也念叨过我贪恋女色么。或许坐实了这些不好的传言也好,他们会放松警惕,觉得我也不过如此,这样才能大胆行事。”
“那柯大人那边…真的不要紧么?”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按照顾昭的话,谭言心现在有身孕,虽说带她来了英城,可顾昭只是想要将她带在身边能够时刻照看她,并不想她在其他官员面前露面,以免给她又带来一些麻烦。
于是第二日顾昭去面见其他官员,将卫元朗特意留下来照看谭言心。
果然不出顾昭所料,这都不需要他将消息传出去,这翌日一早其他一些漕运相关的官员便自发的一起上门来找他。
在那人群之中,顾昭特意看了眼昨夜拜访过的柯大人。
果然这脸色有些难看,以前对待顾昭或许是观望甚至带着微微的欣赏。可是如今那眼神里的不屑和嫌弃,是那样的明显,看着像是经过昨夜之事,认定了这顾昭并非贤臣,心里已经将他看低,这会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
“顾大人,您贵人事多,我等还以为你不会再回英城了。当初说好的日子,可是晚了足足七日有余啊。”
“未按时间回来,是顾某的不是,还望各位大人们见谅。”
“见谅?顾大人,这漕运一事可非儿戏。若是大人太年轻,掌管不来可与皇上知会,换别的人来。如今正值给灾民发放粮食的重要时候,你既然是御赐钦差,更应以皇上之任务为重,以英城百姓为重。顾大人一句见谅就行了?你将皇上置于何地,将百姓又置于何地。顾大人难道不准备给我们一个交代么?”
“顾某此次离开,是顾某的一点私事不方便向各位交代。”
“呵?顾大人想以私事两字就这么了解了么?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
也难怪谭言心在昨夜会那样故意捉弄柯大人,这周大人将国家大义挂在嘴边,也是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若非他知道其中曲折,又哪里一下子能够轻易看得清这些人心思好坏呢。
不同在于,柯大人那是发自肺腑的为百姓铿锵斥责。但周大人这语气,却是阴阳怪调的,带着颇为得意的模样。似乎是想着抓到了顾昭的错处,这是抱着兴师问罪的样子而来,为的只是让他顾昭难堪。
但顾昭仍旧装作看不出他们心思的模样,自然对答。
“当然不会如此,顾某刚好查到一事,应该有结果了,便是向各位大人交代了。”
顾昭话音刚落没多久,府衙外就有了动静。
一排浩浩荡荡的人潮扛着一包又一包的粮食,从那府衙门前进来。而那后面还被官兵上了枷锁,押行了几人。
有些官员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很明显,有些人一瞧见那押行的人的脸后,脸色多少都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特别是那周大人,眼眸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心虚的避开了目光的交错赶紧将脸看去了另一旁,脸色慌张了一阵,又赶紧隐藏下来。刚才还一副声讨的模样,如今半字不提。
顾昭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唯有那大鸣大放的柯大人,心中坦荡,率先发出了疑问。
“这不是那米铺的老板么?你将他抓来做什么?这可是在我们镇子上经营多年的老商家,顾昭你这是何意?”
“柯大人莫急,顾昭绝不会是随意关押百姓。我查到,这不是一家普通的米铺。这老板有亲戚是那漕运关口的小头目。于是借着这层关系,私运违禁物品,赚取牟利已经多年。而他就是将违禁的物品藏入米中,偷偷装作大米运输来掩盖罪行。我是依照律法将他正常关押,而他这些大米将会作为救济粮食充公之用。不过这事只是一个引子,皇上让我来监管漕运一事,却让我发现了漕运的漏洞。区区关口的小头目就能做到如此,不敢想象是否还有其他的,是我所还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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